眾人相顧愕然,單飛更是感覺到使用無間香後宿命的無奈。


    單飛和晨雨曾經猜測過詩言為何要離開曹棺。在單飛想來,詩言離開曹棺後守在暗無天日的天坑中孤獨至死,多少有點自閉的意思。詩言喜歡曹棺,卻漸漸不滿曹棺的所為,在多次提醒無效後這才選擇了離開。


    晨雨有著另外的一種猜測,她認為師父是怕。詩言期待曹棺的改變,卻怕時空因她錯亂後再也遇不到曹棺,因此詩言沒有選擇改變,而是寧可等待。


    怕是因為愛。


    終於聽到曹棺敘說詩言的事情後,單飛才發現事情和他們猜測的仿佛,卻亦有區別。


    詩言從雲夢秘地逃出去的,她遇到了曹棺,愛上了曹棺。在她和曹棺廝守一段日子後,對曹棺的所為失望,期待著曹棺的改變,卻又怕雲夢秘地的人將她抓回去,這才選擇了在天坑內等待曹棺。


    曹棺終於有所改變,曆盡辛苦來找詩言卻發現她已入土,曹棺這才穿越到十數年前做一次彌補。他舍棄自己的一切隻想陪在詩言的身邊。


    結果曹棺沒料到的一個變數——詩言是從雲夢秘地逃出來的,和他出天坑後不久,詩言就被雲夢秘地的人抓了回去。


    雲夢秘地看似世外桃源般,但有著鐵血的規則——離開者死!


    曹棺沒有改變詩言死的結局,甚至可說促進了詩言的死亡!他趕赴雲夢秘地本是要再救詩言?!


    怪不得女修將曹棺抓回來的時候,曹棺會是那般的憤怒絕望,他那時候曆盡辛苦的進入了雲夢秘地正是要救詩言?


    單飛心中發冷,終於道:“那是十數年前的事情,”


    “你要說什麽?”曹棺眼角在跳。


    單飛雖不想說,仍舊堅持道:“詩言若真像你說的那樣必死無疑,那她早就……”他知道對曹棺來說,經曆的或許不過是半天的功夫,但真實的情況是——已經過了十數年。


    曹棺霍然揪住了單飛的衣襟,“不會的,詩言不會死的。”他少有的狂躁和焦灼,和平日可說是判若兩人,可望見單飛靜靜的望著他並未掙紮,曹棺淚水湧上眼眶,嗄聲道:“不會的,她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他一聲比一聲軟弱,終於無力的鬆開了單飛的衣襟,緩緩的跪了下來,喃喃道:“她說過要和我去泛舟,我答應過她,她要做什麽,我都答應了她。可是我們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她不會有事的,我們還要去泛舟……”


    淚水斷線的珍珠般垂落,曹棺就那麽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我們還要去泛舟……我答應過她的……我不能說過不算。”


    許久。


    郭嘉終道:“曹棺,你確定詩言是被雲夢秘地的人抓了回來?”見曹棺木然的點頭,郭嘉又問,“是詩言和你說的?”


    曹棺搖搖頭,“不是。”


    郭嘉、單飛都看出彼此的困惑。他們對曹棺和詩言的往事都不算了然,暗想要確定詩言真正的音訊,你曹棺總要將當初的過程清楚說上一遍,可你現在顛三倒四的,就是一口咬定詩言在這裏,誰能幫你找得到?


    不過看到曹棺絕望的神色,二人始終難以說出叱責的話來。


    半晌的功夫,曹棺長長的吸口氣,“我需要將一切詳細說上一遍。”


    單飛籲口氣道:“如此最好不過。”


    “我們來到這裏前的過程,你猜的已大致不錯。”曹棺益發的冷靜,似乎又回到和單飛初見時的沉著。


    “我需要補充的是,我用無間香後還是在天坑之內,而且回頭時……就看到了詩言!”曹棺回憶道。


    單飛想想那時的光景就覺得震撼。


    曹棺嘴角帶著澀然的笑,“我看到詩言的時候,心中的激動不言而喻,那時候我恨不得立即將她摟在懷中,述說我的思念,但我結果是什麽都沒做。我就那麽呆呆的看著她,她居然沒有任何驚嚇的表情,也就那麽默默的望著我,然後我們就自然而然的談起來。”


    頓了下,曹棺摸下黑裂的臉頰,低聲道:“我那時的樣子並不好看,隻怕嚇到她。我沒有告訴她往事,我使用無間香前曾想過改變很多事情,但見到她的時候就有一個念頭,讓她快快樂樂的活下去,最好根本不知道有曹棺這個人。”


    他說話時嘴唇顫抖,噙著淚水。


    單飛回頭向孫尚香望去,正見伊人也在望著他。四目相對片刻,緩緩的移開,並無片語隻言。


    如果孫尚香真不記得自己是晨雨,我是否能和曹棺一樣?單飛心中暗想。


    伊人卻在尋思,單飛若找到了晨雨,隻盼二人能快快樂樂的再不離別,卻不知道以後和單飛能不能再見?


    一念及此,心中沒來由的悲切,孫尚香眼中亦蒙上層霧氣。


    “詩言和我很談得來,或許……這就是‘緣分’?”曹棺神色似有異樣道:“她不怕我的模樣,說人長的什麽樣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心地善良就好。我那時候甚至想一輩子陪她在天坑中,但她很快就提及到三香的事情,說有人會利用三香來滅世,問我能不能幫助她。”


    單飛、郭嘉均是有些發怔,二人都是久經世故,感覺這不像初見的語氣!


    曹棺追憶道:“我那時候自然奇怪,問她如何知道這件事情。她說自己本來是來自個神秘的地方,偶爾聽到了這件事情。她說如今非常喜歡這個世界,就算別人都厭惡的老鼠,她亦喜歡,她不想有人滅世,想讓我幫手……”


    眉頭擰緊,曹棺繼續回憶道:“她沒有詳細說明是誰要滅世,怎麽來做,但無論她要做什麽事情,哪怕她要滅世,我又怎麽會不幫她?不過她連老鼠都不舍得傷害,當然不會滅世了。”


    看向單飛,曹棺沉吟道:“我那時候已猜到鬼豐的計劃,不知道詩言是否在說鬼豐,但知道你那時候多半還在天坑,就想給你留言,結果是詩言幫我寫下了一行字。”


    他一口氣說了這多,終於停了下來,一雙有些發灰的眸子盯著單飛。


    單飛也在看著曹棺,那一刻突然有點毛骨悚然。


    “不對,絕對不對!”單飛搖頭道。


    他以前早就將和晨雨相處的往事反複琢磨,每個細節都是沒有錯過,他亦認定曹棺是通過詩言給他留言,不然詩言沒有道理知道他單飛的。


    留言內容是——晨雨,帶單飛去鄴城見女修之棺!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忘記。如今再聽曹棺提及,一切似乎順理成章,但單飛卻想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事情。


    “你終於發現不對了?”曹棺幽幽道,聲音如同從地獄傳來。


    單飛額頭冷汗都下,孫尚香見到很是困惑,緩緩伸手抓住了單飛的手掌,感覺他手掌冰涼,顯然是極為緊張的緣故。


    “有什麽不對?”郭嘉皺眉道。


    單飛長舒一口氣,克製住自己的驚懼,“那時曹三爺遇到了十數年前的詩言,對不對?”


    事情很繞,孫尚香卻是極力的在理解,暗想這是確信無疑的事情,單飛重提此事又是為了什麽?


    “之後三爺和詩言出了天坑撿到了晨雨。”單飛緊張的看著曹棺道:“你看到詩言怎麽給我留言的?”


    “晨雨,帶單飛去鄴城見女修之棺!”曹棺一字字道。


    郭嘉和孫尚香倏然怔住,臉色均有些異樣。


    單飛盯著曹棺,驚錯道:“可詩言和你是在鄴城才撿到的晨雨,在天坑時她根本沒有見過晨雨!詩言如何知道自己會有個徒弟叫做晨雨,留言對我提及到晨雨?她又如何會讓晨雨帶我去鄴城見什麽女修之棺?三爺,那時候你也不知道晨雨的名字!”


    他清楚的記得——曹棺初見晨雨時也是詫異,不知道詩言什麽時候收的徒弟,曹棺消失前雖見過晨雨,卻沒有問過晨雨的名字。


    眾人靜寂。


    房間如同墳墓一般。


    孫尚香纖手亦是冰涼,這才發現陷入極為詭異的事情中。


    良久,曹棺微微點頭道:“很好,你比我聰明,很快發現了這點問題。”仰頭望向屋頂,曹棺喃喃道:“我當初對詩言說,我很是神奇,預測到我以後會有個兄弟叫做單飛,他會來這裏找我,我要給他留句話。”


    單飛眼皮跳了下,就聽曹棺繼續道:“詩言當時拍掌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妨做個遊戲,我亦感覺我以後有個徒弟叫做晨雨的會和單飛在一起呢,我們留言讓他們去鄴城見女修之棺好不好?”


    郭嘉背負的雙手開始發緊,緩緩道:“曹棺,詩言隻怕……隻怕……”他那一刻少有的駭然,話到嘴邊卻是無法說出來。


    曹棺並未去看郭嘉,喃喃又道:“我當時聽到詩言這般說難免奇怪,我不知道詩言為何這般肯定。直到……”


    幽幽歎息,曹棺發出如同幽靈的聲響,“直到我和她去了鄴城西北的一處山坳,那裏有項羽和楊喜等人的雕像……”


    單飛眼角跳了下,他和晨雨不是也去過那裏,那一次,他是要救曹寧兒。


    詩言為什麽和曹棺去那裏?


    “我不知道詩言帶我去那裏要做什麽。”曹棺追憶道:“那一天是蒙蒙的天氣,下起細微的小雨。”


    孫尚香感覺單飛的手在顫抖,卻不知道他那一刻在想——詩言是去偷晨雨了。


    ——聽師父說,我是在一個下雨的清晨被她發現,因此……她給我起名叫做晨雨。


    單飛臉色蒼白。


    果不其然,曹棺低聲道:“詩言讓我稍等片刻,她進入那穀中,很快抱回個女嬰,她那時候笑著對我說……這就是我的徒弟晨雨,到時候她會和單飛去鄴城。”


    郭嘉臉色亦白,欲言又止。


    曹棺幽然道:“我那時候心中狂跳,突然想到和單飛入天坑時見到的那個蒙麵女子……那女子是詩言的徒弟,我沒有問她的名字。”他看向單飛,雖知答案,還是問了一遍,“那蒙麵女子當然就是晨雨?”


    單飛想要點頭,脖子卻有些發硬。


    曹棺仍舊以幽靈般的腔調道:“你們猜猜,詩言如何早在多年前的天坑中就已知道,她自己有個徒弟、會叫晨雨呢?”


    .


    ps:這個坑想必不少人都忽略了吧,哈哈,猜猜吧。求票,求月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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