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後天也行的。


    單飛心中嘀咕,他才到這個世界時,一心想到鄴城,順便看看能不能見到女修之棺,但經曆了這些波折,對見女修之棺的心思淡得不能再淡。


    但望見晨雨眼中的光采,似期盼、似等待……


    晨雨想去見女修之棺?她這般柔聲和他商量是為了什麽?單飛心中擔憂,還能笑道:“你喜歡做什麽,我都會陪你。”


    晨雨並未轉眸,低聲道:“真的?”


    單飛毫不猶豫道:“真的!”


    他一直以為這種承諾不過是小兒女的情懷,從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說出這種話來,如此的渴望晨雨深信他的心意。


    晨雨嘴角微翹,露出了好看的弧線,低聲道:“好,那我們明天去見女修之棺。”她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休息吧。”


    輕斜螓首,靠在單飛肩頭,晨雨緩緩閉上了眼眸,卻主動伸纖手握住了單飛的手掌。


    伊人巧手仍涼。


    單飛手心滿是汗水。


    晨雨並未介意,緊緊抓牢單飛的手掌後,感覺到安全的模樣,嘴角微抿,伊人呼吸漸細。


    單飛被抓的那隻手不敢用力,但亦不敢鬆開,就那麽的坐在那裏,感受伊人的發香和輕柔的呼吸,內心卻是激蕩起伏的難以自己。


    許久的功夫,感覺到晨雨進入了夢鄉,單飛坐在那裏卻是一直沒有合眼。想了許久,他用左手拔下根自己的頭發,輕輕係在晨雨和自己的手腕上,這才微微閉上了眼睛。


    他如今的體力早勝當初,但一夜的驚心動魄、勞心勞力亦讓他很是疲憊,等再睜開眼時,單飛低頭望去,發現腕子上的發絲竟然不見。


    這地方有鬼!


    怎麽什麽東西都會不見?


    單飛微驚,卻發現自己還是握著晨雨的手,扭頭望去。就見晨雨不知何時醒來,正靜靜的望著他,眸光如同星閃。


    “我睡了多久?”單飛問道。


    “天應該亮了。”晨雨站起來拉著單飛道:“你昨天說過,我做什麽。你都會陪我?”


    單飛想起昨晚所言,確定的點點頭。他突然想到這些日子來,一直是晨雨陪他奔波,他倒真沒陪晨雨做過什麽。


    晨雨似乎什麽事情都未發生過的模樣,拉著單飛的手。一直走到藏庫鐵門前,這才鬆開手,推開鐵門。


    有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


    晨曦微明。


    石來最先出現在門前,先向單飛望來,單飛搖搖頭示意無事,石來搔搔頭,見單飛、晨雨二人並肩出了院門,微皺下眉頭。


    鳥兒鳴破了清晨的蕭條,長街寬敞,但行人卻是絕跡。


    單飛心中暗想。鄴城才被攻破,城中無論權貴百姓,雖得曹操通告全城秋毫無犯,不過鄴城百姓肯定還是惴惴難安,這時候沒誰會在長街遊蕩,除了……


    有馬蹄聲響,一將帶領著十數騎兵從前方策馬而來。那將神色儒雅,不過略有疲憊之意,見到單飛後,來將精神微振道:“單統領。有事嗎?”


    那將正是張郃。


    單飛見張郃望來時很是親熱,雖然憂愁滿懷,單飛還是笑道:“我隻是隨意走走,張將軍在巡城嗎?”


    張郃翻身下馬。看了晨雨一眼,點頭微微示意,暗想單飛和晨雨看起來倒是天作之合,極為般配。


    晨雨突道:“張將軍,我和單飛可以去鄴城西北嗎?”


    單飛和張郃均是怔住。


    張郃甚至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他早見過晨雨。不過和曹操的一幫手下般、都是習慣了晨雨的冷淡。


    這是個連司空都敢得罪的女子,對旁人哪怕高傲些,也讓人難以說些什麽。


    張郃在疆場雖是冷酷,為人在平日卻是儒雅隨和。晨雨對人冷淡,他還是以禮相待,這刻從未想到晨雨居然會和他說話,還是柔聲詢問的口氣。


    很快回過神來,張郃笑道:“鄴城眼下為防變數,倒是不讓閑雜人等出沒,可單統領和晨雨姑娘要去哪裏,都是沒有問題。要不要……我派人護送你們?”


    他不知晨雨和單飛去鄴城西北做什麽,不過晨雨不說,他也知趣不問。


    晨雨嫣然一笑,“不用了,巡城一晚,倒是辛苦你們了。”


    佳人輕笑,沒有了紗巾的遮擋,給晨曦帶來明亮的感覺,單飛心事滿懷,這時才留意晨雨今天沒有如以往般戴上紗巾。


    眾軍士不知晨雨怎會知道他們忙碌一晚,但聽見晨雨問候,均是精神振作,紛紛還以微笑。


    張郃一夜未眠。


    鄴城新破,若是以往的慣例,哪有這麽安寧的時候?隻是鄴城如此安靜,隱憂亦有,張郃身經百戰,知道如今正是人心最為浮動之時,稍有變故,說不定就會引發難以估量的惡果。


    曹軍大半數仍在鄴城外安紮,入城的曹兵扼住關要,他張郃和徐晃等將均是一夜未眠,一方麵防鄴城內軍民的變故,一方麵卻是訓誡不守規矩的曹軍,著實辛苦。


    聽晨雨這般說,張郃笑道:“本分之事而已。若不是晨雨姑娘和單統領巧計破城,我等如今說不定喋血城頭,哪來今日的輕鬆?”


    他身後眾騎兵均是點頭,倒對張郃所言沒有異議。


    晨雨又是一笑,點頭示意後,舉步向城西北的方向行去。


    張郃眉頭微揚,想起什麽道:“晨雨姑娘,我向你借用單統領片刻,說句話行不行?”


    晨雨沒想到張郃說的有趣,輕笑點下頭。


    張郃拉著單飛走開兩步,低聲道:“單統領,昨日我等已派人將甄府守好,旁人不得騷擾。”


    單飛微怔,隨即明白張郃的意思。他單飛和甄柔的事情,看起來張郃也是略有所聞,隻是張郃和他單獨說這件事情,又是所為何來?


    “我感覺晨雨姑娘很是不錯。”張郃笑道,隨即輕拍下單飛的肩頭,翻身上馬道:“單統領。你要好好打算一下。”


    單飛見張郃擠眉弄眼的,多少有些捉狹之意,不等說什麽,張郃早就擺手去得遠了。


    等縱馬到了另外一條長街。張郃這才招來個手下吩咐道:“你先去和西北的兵士招呼下,說單統領、晨雨姑娘要去,讓他們不要再打擾了。”那手下點頭應令,調轉馬頭離去。


    張郃做事周到貼切,又是不留痕跡。暗想軍中還有不識單飛之人,莫要不識趣的打擾了單飛和晨雨早遊的雅興。


    他被晨雨鼓勵一句,隻感覺清晨的空氣都是新鮮很多,暗想這女子倒是極大的魅力,怪不得單飛喜歡,隻是甄柔呢?單飛決定如何處理?


    晨雨這樣的女子,性格獨立,恐怕難容旁的女子……


    笑著搖頭,張郃暗道自己杞人憂天,振作了精神。繼續沿長街巡行而去。


    xx


    單飛和晨雨漫步長街,一路倒再沒什麽人幹擾,兵士遠遠見到二人,有的肅然而立,有的鬥膽打聲招呼,卻不上前。


    單飛隻怕晨雨不耐煩,沒想到她竟然一路笑著回應,讓眾兵士振奮不已,直到駐足漳水之畔時,晨雨才輕聲道:“早上人好少呢。”


    有紅日升高。照漳水粼粼。


    古代城池選址最重水源,多會利用天然河流為城池提供用水的便利。鄴城初建就是伴漳水而生,等引入城中更是曲曲折折,多有分支。


    晨風撲麵。有水氣清新。


    紅日彤彤,小半的光芒照在水麵,大半數的光華倒是落在晨雨身上,給她窈窕的身影反帶來些朦朧之意,單飛聞言微笑道:“我記得……你好像不太喜歡人多呢。”


    晨雨望著河水上粼光閃爍,眼中亦帶了些光彩道:“單飛。這條河不會枯竭吧?”


    單飛不明白晨雨這句話的意思。


    到他那時,曆經近兩千年的光陰,山川河流多有變化。他到鄴城考證,知道漳水河道幾經變遷,乍聽晨雨這麽一問,半晌才道:“這個很難說。”


    “那前麵那些樹呢?”


    鄴城西北角除了高聳的城樓,還有綠樹成蔭,夾雜灌木點綴,城樓不遠處又有高牆飛簷,不似宅院,倒像是儲備兵器的倉庫。


    單飛略一回憶,終於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司空很快就會重建鄴城,這裏也會新建不少東西……”


    他知曉曆史,知道曹操會在這裏建冰井、銅雀、金虎三台,肯定會大動土木。


    “那這些樹肯定不在了?”晨雨有些失落道。


    單飛望見晨雨的失落,心中擔心,總感覺伊人今天很有些古怪。


    “那這鄴城內、有什麽不會變的?”晨雨期待的問道。


    單飛倒真的有些茫然,暗想兩千年後,鄴城剩下的隻有地下的些許城基和女修之棺……


    不聽單飛回答,晨雨突然拉著單飛的手沿河邊走下去,到了一棵茂盛的榆樹前,“單飛,你能幫我做件事嗎?”


    “你說。”單飛沒有任何猶豫。


    “你和別人去哪裏遊玩,總會留下點紀念吧?”晨雨問道:“我以前總是走到哪裏算哪裏,從未想到過這點。”


    單飛吃吃道:“有人會留下‘到此一遊’幾個字。”他對這種現象並不讚同,不過實在感覺屢次辜負伊人的期待,終於把這個幼稚的方法說了出來。


    “好主意。”晨雨拍手笑道:“那我……”她從地上撿起塊尖銳的石頭,似要在樹上刻劃什麽,但還是將石頭輕輕放在單飛手上道:“請你幫我在這棵樹上刻上幾個字……就是‘單飛、晨雨到此一遊’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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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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