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夏天,莫誌剛單位給職工建的住宅竣工了,分給他的是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當拿到房子鑰匙的那一刻,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唉!終於可以將劉貴枝母子接過來啦!


    他將房子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啟程去接他們過來。他還到附近學校詢問了高興轉學的事宜。


    落實好了這一切,他決定和單位請幾天事假。


    單位的辦公桌上有他一封來信,當看到那熟悉的信封的時候,他笑了。


    劉貴枝每次給他來信都是用的這種白色藍邊的航空信封。


    他的笑還有一重含意,就是他笑劉貴枝的信幾乎千篇一律。一般都是“你好嗎?我很好,不用掛念。”“高興學習很努力,很懂事,放心吧!”等等。


    他拿起信來,見到的卻是高興的筆跡,信也比往常厚很多,看樣子應該有幾頁稿紙。他急忙拆開來,裏邊除了信件,還有一些化驗單和檢驗報告單。


    信是高興寫來的。


    “莫大爺,我媽媽病了,病得很嚴重,吃不下去東西了,吃什麽吐什麽。”


    “我媽媽不叫我和你說,她其實病了很久了。她也不上醫院去看病。前幾天,她昏迷了過去,她才住到了醫院。是鄰居們把她送到醫院的。”


    “公社醫院的大夫給她檢查了之後,說她的病很嚴重,叫她轉院到市裏的大醫院去治療。可媽媽蘇醒過來之後,說什麽也不同意轉院治療,公社醫院她也不住了,堅持要回家。”


    “現在媽媽在家裏休息,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了,臉色也很難看。我很著急,也很害怕,莫大爺你想辦法救救我媽媽吧!”


    “我把媽媽住院時的一些檢查化驗單也一同郵給你了,是媽媽辦理出院的時候醫生囑咐的。那裏的醫生說媽媽如果到城裏的大醫院去檢查,去的時候要把這些檢查單據都帶著……”


    莫誌剛的心情頓時緊張起來,劉貴枝竟然病得這麽嚴重!是什麽病,高興沒有說,看來他也可能不知道。(.)


    他急忙去看那些檢驗報告單,他用顫抖的手不停地翻看,反複地翻看,可那些複雜的檢驗數據他根本看不明白。


    他在慢慢回憶劉貴枝的情況。他記起來自己臨離開五道灣在她家裏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有些不舒服。她那個時候看上去就氣色不好。她自己解釋是胃不好,是老毛病了。現在看來一定不是那麽簡單,很可能那時候就病了,可她一直自己扛著。


    她給自己寫的信內容那麽簡單,很可能也是與病有關係呢!她每天都在忍受病痛折磨,哪裏還可以寫得下什麽浪漫情調的內容來?


    唉,我太粗心了!他將握緊的拳頭捶向桌麵。


    同時,他也在內心責怪劉貴枝,有病為什麽不治啊?為什麽還要瞞著我!如果早早對我說了,咱們就可以到沈陽來治療的。這裏有全省最好的醫院,咱們早早治療,說不定現在病就治好了呢?


    他決定先拿著那些檢驗單到醫大附屬醫院去。他要掛個專家號,找最好的專家給看看。然後趕最早的一趟車奔赴五道灣,將她接到沈陽來治療。


    莫誌剛匆匆趕到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時候,白天的正常接診治療已經結束,危急病人都是到急診去掛號治療。他著急啊,便也掛個急診號。


    急診的醫生告訴他:


    “急診僅能解決應急病人的就醫,你這種情況不適合這裏。請到平診相關科去谘詢!”


    “醫生,她病得很重,很嚴重啊!我真的很著急啊!平診那邊不掛號了……再說,我也看不懂這些檢驗單,不知道應該掛哪個科更合適……醫生,求您幫我看看好嗎?”莫誌剛將那些單據重新遞給那個醫生。


    那個醫生看到了莫誌剛焦急的神態,他接過那些單據,一邊看一邊問道:“這病人是你什麽人?”


    “是,是我的愛人。”


    “哦,她的病很嚴重,看來已經病了很久了,你們怎麽才想到來治療啊?”


    莫誌剛的頭嗡嗡響著,看來是治晚了,凶多吉少啊!他顫抖著聲音問醫生,“醫生,她,她得的到底是什麽病?我們現在馬上就過來治療還能來得及嗎?”


    “是肝部腫瘤。”那醫生把報告單交還給莫誌剛。


    “是……是良性的嗎?”莫誌剛的聲音抖得厲害。


    那醫生猶豫一下,“看檢驗值趨於惡性,不過,需要進一步病理檢查方可確認。”


    他頓時慌了神,忙不迭地說著,有些語無倫次,“醫生,救救她,救救她吧……我們現在就過來,就過來……”


    “我並不是專科醫生,所以有些檢驗值我也分析不好,你明天找我們這裏的權威專家看一看,他會給你一個正確的建議的。不過,他的號不好掛,估計你現在抓緊去排隊,或許能掛上。”那醫生說罷,在一張便箋上寫下了那個專家的名字。


    莫誌剛謝過那個醫生,緊忙來到掛號大廳。一個個的窗口核對著,他找到了那個專家掛號窗口。


    他看到窗口前已經有人在排隊,他數了一下,能有十幾個人,有的人還帶著小板凳。他走到排尾跟著排起隊來。


    他詢問排在他前邊的一對小夫妻,“麻煩打聽一下啊,這個專家一天掛幾個號?”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20個號”


    “那我們應該是能排到的吧!”


    “差不多,隻要前邊沒有加塞的就行。”


    “咱們盯著點,決不能叫旁人加塞啊!”


    “您是看什麽病啊?”


    “是我愛人病了,我在給她掛號。”


    “那她是什麽病?聽說這個專家對肝膽方麵的疾病很有研究,在國內很有名望的。”


    “那太好啦,太好啦!我愛人就是這方麵的病啊!”莫誌剛臉上的愁雲消散開來,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


    正如莫誌剛對李琴說的那樣,他和劉貴枝之間早就成了相互的依托,是兩個苦命的人兒相依為命共度殘生。他們的心已經連到了一起。


    故而,劉貴枝的病叫他心急如焚,叫他心疼無比。他要竭盡全力地去挽救她,他不能沒有她。他已經完全習慣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覺。


    她也心甘情願地願意為他付出,她對他的崇拜令他感動。一直以來,她都是小鳥依人般地圍著他轉。這使得莫誌剛在遭受身份歧視的年月裏,也感受到了人格的尊嚴。


    夜深了,大廳裏靜悄悄的。這些排隊掛號的患者家屬大多席地而坐,很多人都打起了瞌睡。站得久了,莫誌剛的腿是又酸又脹。他找張紙墊在地下麵,也想小酣一會。


    可他卻是無論如何睡不著,劉貴枝那憔悴的麵容,揮之不去。


    “唉,貴枝啊!我在找專家給你看病呢,這是很權威的專家,他一定會醫好你的病的。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之後,我就過去接你和高興,咱們搬到一起來,永遠不分開。我這邊的房子下來了,還是兩居室的呢,咱們有地方住啦!高興的學校我也聯係好了,咱們的好日子馬上開始了!所以,咱們都要好好地活著,不能有散失!貴枝啊,我的話你聽到了嗎?”他默默地對她說著。


    莫誌剛如願地掛上了專家號,老教授很認真地幫他分析了病情,安慰他或許沒有那麽嚴重。說那個公社醫院的檢驗隻能做個參考,大醫院裏的檢查會更精確一些。囑咐他盡量早些時候過來治療,並事先幫助落實了床位。


    谘詢完病情,莫誌剛心裏略感輕鬆,在醫院門口的馬路上,他湊巧遇見了杜江,知道其考研在省城讀書,他還鼓勵他一番。


    他直奔火車站,登上了通往五道灣方向的列車。


    李琴回去之後,下了火車便直奔劉凱住處,她要把莫誌剛的消息告訴他。


    劉凱聽後非常高興,“唉!這莫誌剛總算熬出頭啦……”


    “是啊,真的為他高興啊,他的精神麵貌很好,比我預想的好多啦。”李琴接過劉凱遞給她的水杯。


    “嗬嗬!那你想他會是什麽樣?”


    李琴眯著眼睛邊想邊說,“我想他啊,一定不僅僅是腰彎背駝,應該還是一個對一切都喪失信心,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哦,是一個麻木的人!”


    “哈哈……哦,你有沒有問問他的個人生活問題?他成家了嗎?”劉凱心想,如果莫誌剛沒成家,那麽李琴和他豈不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沒有。不過,他已經有了意中人,估計結婚也快。”


    “噢,那個女人是誰?”劉凱追問。


    “是他接受改造的那個村子裏的人。關於這個女人,關於他們之間的關係,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等我有時間和你詳說。總之,他們之間感情很深厚。”


    劉凱有些失望,他在為李琴傷感。李琴如果不是癡迷莫誌剛,也不至於落得這把年紀還形單影隻。


    “李琴,他還是回到原單位工作嗎?”


    “是的。”


    劉凱已經在內心做了一個決定,他要爭取抽時間到沈陽去看望莫誌剛,二十多年沒見了,甚是想念。同時,他還要過問一下他的婚姻大事,看看他和李琴到底是否還有可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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