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誌剛長出一口氣,他極力壓製自己的悲傷情緒,用極其溫柔、輕柔的聲音呼喚她:“貴枝,是我啊,我是莫誌剛,我有事情求你幫忙呢,你快出來吧!是關於高興的事情啊,聽話!”


    人們都屏住氣息在仔細聽,人們期待劉貴枝出來。[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嗚嗚,嗚嗚,炕櫃裏邊劉貴枝嚶嚶哭了起來。


    “哭吧,心裏難受你就哭吧!哭過了就好了,哭過了心裏就會舒服了。”莫誌剛在安慰她,並輕輕將炕櫃的一邊門拉開一點縫隙,他擔心裏邊缺氧。


    這哭聲滿含著委屈,幾個鄰居聽了不禁潸然淚下。


    毫無疑問,是莫誌剛喚醒了她。


    當她幾近崩潰之時,是她最信任的人的呼聲喚醒了她。


    離開幻覺回到現實來的劉貴枝,立刻被無邊的委屈包圍著。她用眼淚來訴說,她的心痛苦無比。


    突然,這哭聲止住了,櫃子裏霎時安靜了下來。


    劉貴枝突然停止哭泣,莫誌剛頓感不妙。已經在櫃子裏呆了那麽久,又加之一頓傷心哭泣……


    他立馬跳上炕,迅速拉開櫃門,將劉貴枝抱了出來。果不出他所料,劉貴枝她,已經昏厥了過去。


    他抱著她往大隊的衛生所疾速奔去。


    不知什麽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北風也隨之怒號而來。


    莫誌剛頂著北風行走,三步並作兩步;他心急如焚,擔心她的生死,還擔心北風吹著她,走得急啊,沒來得及給她加衣服。


    他心中默念著,老天啊,你快睜眼看看吧,這是一個多麽善良的好人!你一定要保佑她啊,千萬不要叫她有什麽散失啊!她的命夠苦的了,你總要給她一點機會,叫她嚐試一下幸福的滋味吧!若不然,對她也太不公平啦!


    他抱緊她,低頭望望她,內心呼喚著:貴枝啊,你一定要挺住,很快就到衛生所了!你要堅強地挺住啊,如果你願意,後半生我可以陪伴你,但是你必須要堅持住啊!


    ……


    衛生所的李醫生問詢情況後,立刻對劉貴枝的幾個重點穴位進行了針刺。[]很快她蘇醒了過來,由於身體極度虛弱,李醫生又給她靜脈注射了兩管葡萄糖注射液。


    看到劉貴枝蘇醒過來了,莫誌剛長籲了一口氣。想起她幾天水米未進,需要吃點東西的,便囑咐高興有事喊他,然後急急忙忙地去給她做粥。


    很快粥做好了,他扶她坐了起來,看著她將一碗稀粥喝完,他欣慰地笑了。她表現得很乖,很聽他的話。


    劉貴枝的氣色漸漸轉過來了,情緒也穩定了下來,李醫生說已無大礙了,可以回家休息,並囑咐高興好好照顧媽媽。


    以後的幾天裏,莫誌剛不時過去看看她,順便做點吃的帶過去。觀察到劉貴枝沒有問題了,他才放心離開。


    一段時間過去了,劉貴枝身體逐漸得到恢複,隻是精神狀況由於受刺激太深,時好時壞,但犯病的時候,隻要一提到莫誌剛,他就會立刻安靜下來。


    那時候她的內心世界就像兒童一般透明清純,不會說謊,不會掩飾,更想不到人們的口舌是非,完全是不含任何雜質的真情流露。此刻,莫誌剛是她脆弱的神經的唯一的強有力的支柱。她的淺意思裏已經離不開莫誌剛。


    對這些,莫誌剛的心裏是清楚的。他同情她,放心不下她,會在她發病嚴重的時候過來安撫她。此時的他,已顧不上人們的口舌是非,他要竭盡所能去挽救這個苦命的女人,他忘不了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是她頂著烈日給自己送吃的,忘不了河邊柳樹下那落寞歸去的背影。


    劉凱要到沈陽出差,他打算順便去看望一下張媛。不知這多年裏,他們娘三個是怎麽過的?想到這裏,他感到有些自責,早就應該過來看看才對啊!


    一晃十七、八年的光陰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那裏居住?


    憑著記憶,一路打聽著,總算找到了那片家屬區,繼而找到了他們的住處。


    可竟物是人非啊,張媛早已不在此居住。


    通過鄰居高工的介紹,劉凱方知莫誌剛的家庭竟然發生了那麽令人吃驚的變故。


    那個可愛的小男孩中奇,那個背誦《弟子規》的聰明的小男孩中奇,竟然早已離開人世;莫誌剛和張媛竟然在1954年就已分手,美花被張媛帶走;孤家寡人的莫誌剛身處逆境成了黑五類,張媛可能還並不知曉……


    劉凱的頭翁翁地響,他被這意外的消息打擊的有點暈頭轉向,竟然忘記和高工告別,一個人暈暈乎乎走到大街上。


    許久,他仰天長歎一聲:“莫誌剛啊,莫誌剛!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和我說啊,我們是好朋友啊!我多少也可以幫你擔一點的是吧?你就那麽一個人扛啊?天啊,這麽多的不幸,你怎麽扛得過來啊?


    時光荏苒,滄海桑田。劉凱如今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李琴還一直單身未嫁,可事業紅紅火火,已經升為副礦長。


    不能說單身的李琴一直在為莫誌剛守著,隻能說她和莫誌剛的那段戀情對她影響至深,深入骨髓。很多看起來不錯的小夥子,她都看不好。一次次地錯過,青春也就不知不覺逝去了,現在已過不惑之年的李琴和哥嫂生活在一起。


    李琴從劉凱口中知道了關於莫誌剛的一切,她感到無比的震驚,她的眼前浮現著那個人見人愛的小男孩中奇的身影,浮現著身穿月牙白色旗袍,梳著幹淨利落短發的張媛的美麗身影。她為那個小男孩的過早離世痛心,也為他們那個美滿家庭的破碎痛心。更對身處逆境中的莫誌剛擔憂。


    莫誌剛啊,我理解你,你是怕我為你擔憂才獨自默默承受這一切的,對吧?你總是會先為對方著想,可你有那麽堅強嗎?你知道你的遭遇叫我有多痛心嗎?


    一晃,我們這一別又是十年之久啦,不知你現在處境是否會好轉一些?哎,離得太遠啊,關照不了你,你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啊!


    經過幾天的思考,李琴作出一個令旁人無法相信的決定,她要去看望莫誌剛,如果可能,如果莫誌剛還愛著他,她要嫁給他。以前是考慮他有家庭,她把這份情感壓在心底,壓了這麽多年啊!現在,他是單身,她可以沒有顧慮地向他表白了。她不在意他的身份,他在她的心中,永遠都是最優秀的。


    趕巧有個煤炭係統的研討會在沈陽召開,她從單位調了一台車,叫司機繞一下就可以見到莫誌剛的。


    在一個秋高氣爽的豔陽天裏,李琴上路了。


    隻是,經曆了那麽多年的滄桑變化,這擱淺的愛,還能拾得起來嗎?


    莫誌剛一個人徘徊在村路上,他的腦海中回響著高學文的聲音:“摘帽報告批下來了,從現在起,你就是人民公社的社員了……”


    “我們準備在二隊成立個小學分部,主要解決那裏幾個低年級學生的學習難題。他們太小,每天往返那個浮橋太危險!他們的家長不放心,我們也不放心,準備派你過去任教。哦,你的才華到那裏是大材小用啦,哈哈……可你應該看到,這是我們對你的信任,相信你一定會幹好的!”


    這消息來得突然,莫誌剛的內心有一點小小的激動,可很快他就平複了下來。


    經曆了這麽多的坎坷磨難之後,他早已把一切看得雲淡風輕,是社員和不是社員也已沒有那麽重要了。這裏的人早已不把自己當異類,在他們心裏,自己和他們一樣,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沒什麽區別。


    到二隊去任教,這自然是件好事,可自己走了,劉貴枝怎麽辦?目前她的病情還沒有完全穩定下來,犯病的時候還隻有自己才能使她安靜下來。


    一輛黑色的吉普車在他的身邊停了下來,車裏的司機探出頭來:“同誌,打聽一下,這前邊的村子是五道灣大隊嗎?”


    “哦,沒錯,是的。”他回答著“謝謝!”司機駕車離去。可沒走多遠竟又停了下來,隻見從車裏下來一個人,朝他走來了。


    莫誌剛下意思地迎上去。


    兩人不禁脫口驚叫起來:“李琴?”“誌剛!”


    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四目相對,千言萬語、萬語千言,竟不知從何說起。


    “一向還好嗎?李琴。”良久,莫誌剛問道。


    “好,好啊!”李琴拭去眼角的淚珠。


    “你這是……”莫誌剛望著李琴。


    “哎!來看你!我就是來看你啊!怎麽不歡迎嗎?”李琴破涕為笑,“走,領路吧!”


    車子行駛到鐵匠鋪的門口,停了下來。


    還是那間小房,還是這個小院,雖曆經十年之久的歲月衝洗,卻還是那麽清晰和熟悉……李琴百感交集。


    走進莫誌剛的小屋,李琴幽默道:“能光臨你的寒舍,還真不容易啊!”


    莫誌剛苦笑著:“此一時,彼一時啊,老同學莫怪。”


    莫誌剛要給他們做點吃的,李琴忙製止,說已經在鎮子上吃過了。


    “那就趕快匯報情況吧,劉凱怎樣?詳細道來啊,我閉塞得很啊!”莫誌剛抑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李琴單位的司機要檢查車子,打聲招呼走了出去。


    李琴詳細介紹了劉凱的情況,莫誌剛凝神地聽著:“好啊,好啊,倆小孩啦?以後有機會我定要去看看他啊,太想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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