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青年那邊也沒有消停。[]


    “這回好了,和階級敵人做了鄰居,這個隊可真會安排,青年點的房子建在黑五類跟前。”李大寶倒在床上嘟噥著。


    “別瞎說,那個人早就改造好了,這裏的人對他不錯,看樣子幾乎沒有人把他當敵人。”男知青小蔡回應他。


    李大寶和另外兩個男知青分到五隊,他們的生產隊離大隊最近,緊鄰大隊的鐵匠鋪。他們的生產隊長也最會想辦法,就在大隊的鐵匠鋪的房山頭接出一間房,安頓了他們。他們算是住在青年點裏了。而他們隔壁的鐵匠鋪的小屋裏,照例住著1958年過來的改造份子莫誌剛。


    “好,好,這事就算不算事,翻過去。可你看他們怎麽分配的?我們十九個人,十三個女的分別分到三個小隊,我們六個男的分到兩個小隊,每個生產隊都是清一色,不是全男生,就是全女生。”李大寶還是鬱悶。


    “這有什麽,怎麽分還不是都一樣幹農活。”男知青“平頭”說話了。他因為總習慣剪平頭,大家就叫他平頭“怎麽能一樣?你沒聽說嗎,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李大寶振振有詞。


    “生產隊裏不是有很多女社員嗎,一樣可以搭配的。哈哈!”小蔡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哈哈!哈哈!”


    “我覺得他們之所以這樣安排,是考慮建青年點的費用,你想想,如果品種齊全,他們至少需要建兩間房,像我們這樣的小屋肯定不行。”小蔡分析的有些道理。


    “還有,就是好管理!要不然孤男寡女的,不,是男男女女的,大家住在裏外屋,沒準就整出點什麽動靜的。”“平頭”補充。


    “哎,我說哥們,你想象力可夠豐富的啊,這剛來啊!這還沒怎麽地呢,就想到”有動靜“了,佩服!佩服!”這李大寶譏諷起“平頭”。


    “哈哈哈!”又是一陣哄笑。


    龐大娘的兒子和兒媳回來了,他們是搭乘別人的便車過來的,進屋的時候已經晚八點多了。


    那個兒媳長得有幾分模樣,隻是這麵相看起來有些刁鑽,一看就是個厲害的人。


    果然不是省油的燈,當看到東屋住滿了人的時候,她開始發牢騷:“家裏住了外人,也不和我們打聲招呼,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回來了,你看,這怎麽住啊?”


    那兒媳的話叫幾個女知青感覺很不是滋味,看來這是趕我們走啊!幹了一天活,她們很累,有的已經上炕倒下了。


    “擠一擠先對付一晚吧,是剛安排來的知青,我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


    西屋大娘的聲音壓得很低,她是怕那幾個姑娘聽到為難。可女知青還是聽到了。


    “就這一鋪小炕,怎麽對付啊?”兒媳的聲音一點沒降低。


    “你倆在炕上,我和你爸睡地下就行了,這有木板,鋪在地上不會涼。啊,就這樣吧,你倆坐車也累了,睡吧!”龐大娘說著,就去搬木板。


    “怎麽可以讓咱媽他們睡地下,來,咱倆睡地下。”老人的兒子發話了。“


    ……


    聽到他們的對話,美花,小燕,小秋,小華,小雪五個女知青決定把東屋讓給他們。


    她們將自己的鋪蓋卷起來放在一邊,然後穿好衣服悄悄走出去,收尾的美花和龐大娘打了招呼。


    “不行,不行,這麽晚了,你們上哪去呀,回來,快都回來!”


    龐大娘急得去拽美花。


    “大娘,我們去老五叔家,沒事的,快叫你兒媳他們休息吧!”


    美花掙脫開來一溜小跑追上走在前邊的幾位。


    “上哪去呀,咱們?”她們站住了。


    “找隊長去!”


    她們找到隊長老五叔的家,可他家關了燈,幾個女孩子鼓起勇氣去敲門,裏麵並沒有回應。看來是睡著了,白天累乏了,晚上睡的就沉啊。


    現在一看,到處漆黑一片,村民睡得早啊,家家都已熄燈了。


    怎麽辦,怎麽辦?大家茫然不知所措。


    她們誰都沒有說話,開始慢慢移動腳步。


    她們不知不覺走到了村路上。這時候天陰了,烏雲把明亮的月亮遮擋,秋風刮起來了,深秋的風,寒氣逼人,她們感到有點冷,還有點害怕。


    她們挽起手來,這樣可以驅走寒冷和膽怯。


    不知誰先開口輕聲唱起電影《洪湖赤衛隊》的插曲,繼而大家合上。


    娘的眼淚似水淌,點點灑在兒的心上,滿腹的話兒不知從何講,含著眼淚叫親娘,娘啊……


    唱著,唱著,她們的淚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本來她們的年齡就不大,又都是第一次離開家,麵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她們需要適應,她們想家是必然的。還有那繁重的體力勞動她們必須要堅持,而且這堅持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需要做長久紮根的打算。


    這些已經足夠考驗她們意誌力的了。她們這幾天沒有掉隊,沒有請假,咬著牙堅持著,還算堅強。殊不知這堅強是硬撐起來的,她們還沒有真正經曆風吹雨打,隻要一點點外力就可以完全擊垮。這不,今晚這突然的變故擊垮了她們的堅強。


    這裏和城市不一樣,這裏沒有街燈,沒有夜生活,夜裏到處見不到光亮。當這幾個女孩子們徘徊在村路上的時候,幾乎所有的村裏人都進入了夢鄉。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間路邊的小房的房門突然打開了,從屋裏走出一個人來,這人看到路上晃悠著的幾個黑影,大喝一聲:“誰,這麽晚了,幹什麽的?”


    原來是五隊的男知青平頭出來解手發現了他們。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們仿佛遇到了救星。她們齊聲說:“是我們!三隊的!”


    平頭感到意外:“是李美花嗎?”


    美花趕緊回答:“是的,是我。我們都在這!”


    平頭鬆了一口氣“鬧什麽妖啊,這麽晚了不睡覺,嚇我一跳。”


    美花他們道出了事情的經過,無可奈何地說:“沒有地方睡覺了,隻好這麽逛蕩。”


    平頭聽後也為她們著急“為什麽不去找隊長?”


    女孩子們顯得很無奈“去了,他們睡覺了。”


    又一陣秋風吹過來,隨之電閃雷鳴,真正下起雨來了,剛才還隻是零星雨點,現在已經下大了。


    平頭趕緊退回屋裏:“快進屋,進屋說。”他召喚女知青們進屋躲雨。


    美花他們還有一點猶豫,深更半夜的,不方便啊。


    屋裏的李大寶和小蔡也醒了:“什麽時候了,沒看下雨了嗎?都要凍死了,還瞎講究什麽,快進來!”


    他們將幾個女孩子動員到屋裏,此時她們已經在瑟瑟秋風中徘徊了三個多小時,進屋時都冷得在打寒戰。


    男知青們把熱炕讓給了她們,她們坐在熱呼呼的炕上流著眼淚裹著大被取暖。


    男知青們重新整理柴火燒炕,並找來炭火盆,將灶坑裏的炭火扒出,放在火盆裏取暖。


    那夜,他(她)們誰也沒睡,為了安撫她們,也是為了打發時間,男知青們坐在凳子上輪流講故事。講到後來肚裏空了,就開始瞎編故事啦,編的驢唇不對馬嘴,破綻百出,美花他們都聽出來了,大家都不好意思笑,也真難為他們了。


    可還是有人沒憋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了。隨之,女知青們就都笑開了,笑得前仰後合,笑的肚子疼。之後有人又開始抹起眼淚。這是感動的淚水,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男知青們的大義之舉深深感動著女知青們,他們彼此就像患難的兄弟姐妹。


    李大寶也樂了:“幹什麽又哭又笑的,嫌我們講得不好是不是,那你們講啊,嗬嗬!”


    美花逗他“講得挺好啊,就是感覺不真實,能聽出是在編故事。編故事也很好啊,很喜歡聽,你看,你編得多有水平?你把我們都逗笑了。”。


    李大寶做個鬼臉接著說:“哦,嫌我們瞎編?好,這回不編了,講一段真實的,是和你們有關的故事,你們聽了可不許害怕啊?”


    女知青們很好奇:“什麽故事能和我們有關?快講,我們要聽。”


    小蔡上前製他:“李大寶,不許胡說!不能講!”


    李大寶一臉無辜的表情:“是她們要聽的,你問她們。”


    女知青小雪攔住小蔡:“小蔡,你別管,叫他講,我們就是想聽聽到底如何和我們相關的?”


    李大寶這功夫故意拿把了:“算了,還是不要講吧。”


    女知青們見狀群起攻擊:“不行,要講,不興這麽吊胃口的。”


    “我也是聽別人講的,不知是真是假,不過你們最好別當真的,我其實也不信。”


    李大寶一番話下來,幾個女知青更糊塗了,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啊!好奇心驅使她們更想知道究竟:“別賣關子啦,快快如實講來就是啦。”


    “好嘞,各位看官,且聽李大寶慢慢道來。話說在那豺狼當道土匪橫行的萬惡的舊社會,有一對勤勞的夫妻和他們的四個孩子住在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的山寨裏,靠祖上留下的二畝薄田度日為生。


    除了種田之外,這家的男人還學會了做木匠活,他經常會攬些木匠活在家裏頭做,賺一些零用錢。


    女人很會過日子,將男人賺的辛苦錢一分分地積攢起來,他們有個共同的心願,就是要將這茅草房換成亮堂的瓦房,將家裏的小院子換成大院子,因為男人做木匠活很需要一個大的院子。


    幾年之後,他們終於蓋了瓦房,又用石料壘砌了大大的院牆,那大院子啊,足有二、三百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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