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劉貴枝的媽媽在外邊唯唯諾諾的,這在家裏可是說上句的。[]她其實是個很強勢的女人,隻不過因劉富貴的問題,她一直是在夾著尾巴做人。此時,劉貴枝所說的理由,在他看來,就是女兒在找借口,是女兒心裏有別人,而這人不是別人就是老莫。


    不能聽她的,要抓緊,一定要抓緊,抓緊把婚事辦了,這樣才算一塊石頭落地。貴枝娘在心裏提醒自己。


    劉貴枝的母親自作主張和王家定了下彩禮的日子,劉貴枝的心情鬱悶到了極點。她想過很多應對的辦法,最後都無奈地放棄了:這個家扛不起折騰啊!


    王家來定親了,帶來了很豐厚的彩禮。在他們那個地方,彩禮豐厚表示男方對女方非常滿意,表示男方迎娶女方意願強烈。因為按民俗,訂婚即表示婚約締結,一般不得反悔。如果反悔,女方要將全部彩禮退還男方;若男方反悔,則彩禮一般不退。所以,男方在下聘禮之前,都是慎之又慎的。家家日子過得都不富裕,有的人家彩禮的錢還是借的,一旦反悔,可是收不回來啊,打官司都贏不了。


    王春生打扮的像個新郎官似的,筆挺的中山裝,嶄新的麵料,皮鞋擦的錚亮。他的父母也是刻意打扮的,穿的都是新衣服。


    貴枝這邊就是貴枝娘在張羅,劉富貴不會因為女兒訂婚請假,請假也不會被準假。劉貴枝一直不情願,故而沒心情張羅。


    貴枝娘裏裏外外緊忙活,走路都像腳不站地似的。可她高興啊,忙過今天,這事基本就定下來了,免得這死丫頭老想著反悔。


    劉貴枝心裏很忙亂,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眼睛看著那個新郎官一樣的王春生,心裏卻是在七上八下。難道以後就和這個人一起生活了嗎?可我並不是在心裏喜歡他啊!也並不是很了解他,和他在一起還是有些陌生感的。更糟糕的是,我現在就不是很願意見到他,不願意單獨和他在一起,那以後可怎麽和他一起生活呢?


    家裏的調料不夠用了,貴枝娘叫她去村裏的小賣部去買。劉貴枝應聲往出走,王春生急忙跟出來,要和她一起去,看劉貴枝不願意,他也就隻好作罷。


    去小賣部的路上,可以看到父親他們幹活的河灘。劉貴枝遠遠地看見莫誌剛在那幹活。


    她看到他心裏就感到溫暖,感到親切,為什麽和他之間就沒有陌生感呢,為什麽就願意看到他,願意為他付出,心甘情願的付出,也許和他是前世的緣分?


    相比之下,和王春生之間就一定是沒有緣分的了,這幾個月的接觸竟然一點沒有擦出愛的火花,真真是實屬無奈啊。<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可王春生為什麽還那麽熱情投入呢,難道他感覺不到我對他的冷漠嗎?其實按道理說,雙方的感覺應該是一樣的。劉貴枝心亂如麻,她理不出頭緒。


    訂婚之後,王家開始打家具籌備婚禮。劉貴枝卻是越來越有點惶惶不安,飯吃不香,覺睡不好,她母親便開導她。


    “貴枝啊,婚姻的事情都是老天安排的,那誰和誰啊,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了,那叫命運。一個人的命運自己是改變不了的,你要認命。人是不能和命運抗爭的,爭了你也贏不了,到頭來還是自尋煩惱。”


    “還有啊,我說了你別不高興,王春生那麽好的小夥子,你還在心裏排斥他,那主要原因還是你的心裏放著一個人,你心裏放下了這麽一個人就一定裝不進去別人啦。現在你要好好調整你自己,人活著總得現實點吧,那不現實的想法就應該丟掉,完完全全地丟掉,要不然啊,會害你一輩子的。”


    “媽是過來人,其實這女人的婚姻啊,不要把它想得太浪漫,要叫我說啊,卿卿我我並不重要,熱乎勁總有退去的那一天。重要的是你想要什麽樣的生活。這結婚和第二次投胎差不多,你投錯了胎,可能就要苦一輩子啦。這王春生家裏條件好,工業戶口,吃國家定量糧,月月有工資,旱澇保收,這是去過好日子啦,去享福啦,你怎麽就看不明白呢?”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你選擇的是那個人,那過得是什麽生活不明擺著的嗎?那是最苦的日子,媽最有體會啦,那心裏的苦啊,都沒法和人說啊……”說到這裏,貴枝媽眼眶濕潤,聲音梗塞。“


    “媽這心裏苦啊,要不是考慮你啊,我和你爸都不會挺到今天,你是我和你爸的精神支柱啊!你如果能跳出這個火坑,媽和爸該有多高興啊。你自己不知道啊,你要悔婚,那可就是真的在往娘的胸口上紮刀子啊!”貴枝媽媽說到傷心處,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劉貴枝的媽媽說了這麽多,劉貴枝一直是低頭不語的,可她卻是在仔細地聽,看到母親流淚,她也流下了傷心絕望的眼淚。


    過了不久,劉貴枝和王春生登記結婚了。既然已經結婚了,貴枝她就決心努力做個好妻子,好兒媳,不會叫滿身傷疤的父母再為自己操心了。


    風塵仆仆趕回黑龍江小城的李琴直奔劉凱住處,她要把此次南行見到的有關莫誌剛的情況告訴劉凱,接下來她要和他一起想想辦法,看看怎樣可以幫助莫誌剛。


    劉凱向李琴表白遭拒後,心裏很不是滋味,情緒一直很低落。


    那天李琴掙脫出他的懷抱的舉動,就好像是被人當頭拋下一盆冷水一般,他是從頭涼到腳啊!他傷心失望還有點羞愧狼狽,簡直是無地自容,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個房間的。


    回來的路上他流淚了,他太傷心了。多少年的守候,原以為會感動她,結果隻是感動了自己而已。在他眼裏我劉凱算什麽,什麽都不是啊!看來,她的心裏確實沒有我,是我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我真的就是那燒火的棍子一頭熱啊!我犯賤!劉凱甚至罵了自己。


    李琴下火車的時間,正是各個單位即將下班的時間。她急匆匆地行走著,為的是能趕上下班前見到劉凱。


    遺憾的是劉凱已經下班了,李琴隻好到劉凱的宿舍去找他。


    已經回到宿舍的劉凱沒有去吃飯,一個人倒在床上想心事。他近期心灰意冷,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包括吃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有人敲門。


    他打開房門見到了李琴,李琴的來訪令他感到吃驚,他的心又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了,但他故作鎮靜:“是你,你來做什麽?”他說。


    李琴不說話徑自走進屋裏坐在椅子上。


    “吃飯了嗎?”李琴問他。


    “沒有。”他麵無表情,木然地回答。


    “出去吃吧,我請客。”李琴邀請他。


    “謝謝,不敢當。”他看上去無精打采。


    “走吧,我有事情要和你說。”李琴站起身來。


    “有什麽話在這裏說好了。”他沒有動,態度不冷不熱。


    “那好,就在這說!一個大男人怎麽心眼那麽小。”李琴提高了音量,然後重新坐下。


    “什麽事,說吧。”劉凱問。


    “我剛從莫誌剛那回來。”李琴回答。


    “哦,你去沈陽了?”劉凱還是不溫不火。


    “他不在沈陽了。”李琴惆悵地說。


    “那他現在哪?你見到他了嗎?”劉凱這時才感覺到李琴這次過來,不是一次偶然的來訪。


    “他被打成右份子了,正在農村進行勞動改造。”李琴神情凝重。


    “什麽,你說什麽,右份子?不可能!”劉凱一下子站了起來,劉凱不相信。


    “我剛從他改造的那個地方回來,我見到他了,人都憔悴得不成樣子了,又黑又瘦……那個地方正鬧饑荒,他吃不飽還要幹很重的體力活,所以,每天都在透支消耗自己的身體老本,我看這樣下去啊,他挺不了多久。”李琴很憂慮。


    李琴帶來的消息令劉凱震驚,怎麽會是這樣?哦,怎麽會是這樣?怪不得那麽久不聯係了,原來是這樣,我真粗心啊!突然這麽久不聯係其實是很不正常的啊,怎麽就沒想到他會遇到不測?這可怎麽辦啊,家裏那邊張媛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一定也是困難重重的啊!莫誌剛啊,莫誌剛!沒想到你竟陷入如此困境。


    “劉凱,現在別的忙我們也幫不了,眼下他最需要的是吃飯的問題,他們那邊糧食不夠吃,我想和你商量個辦法,怎樣接濟他一下好。”李琴步入主話題。


    “好,你說說你的想法,看我能做些什麽。”劉凱答應著。


    “全國糧票,需要全國糧票,用全國糧票可以買到掛麵的。你能想辦法給兌換點全國糧票嗎?我每個月的夥食可以省下來一點,早餐不去食堂吃,剩餘的食堂餐劵月底能返還給糧票,但返還的是地方領票,在他們那不管用,你想辦法給我換成全國糧票,我用掛號信寄給梁老妹。對了,忘告訴你了,是梁老妹告訴我的莫誌剛的消息,他就在她們那個大隊改造,我聽到消息急忙就去買票了,因為走得比較急,就沒和你打招呼。另外也不知他提供的消息是否準確,我就想,先我一個人過去一趟吧,待打探清楚了再和你溝通。”李琴誠懇地說。


    “梁老妹的丈夫是隊裏趕馬車的,郵去的糧票他丈夫可以到公社的供銷社換回掛麵,然後交給鐵匠鋪的老鐵匠,由老鐵匠交給莫誌剛。老鐵匠那人不錯,莫誌剛就住在他那鐵匠鋪裏。”李琴已經計劃好了。


    “我也可以省下點,我也是在食堂吃飯的,也可以不吃早餐的……”劉凱說。


    “你不用,你那麽大個體格,那點定量能夠吃就不錯了,我飯量輕,再說,我宿舍門口就有推車賣早點的,我在那買點就行了。”你琴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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