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走了之後,莫誌剛和兒子中奇玩起了捉迷藏。(.好看的小說


    房間小轉不開,他就拿件衣服擋住自己,口中喊著:中奇,爸爸呢?叫中奇找他。中奇每次都是一把薅下那件衣服,然後指著他的鼻子尖大聲喊:在這了!然後父子倆笑作一團。


    玩著玩著,誌剛突然一把抱住兒子,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他心裏說著:好兒子啊,爸爸永遠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離開你和你媽媽的!


    張媛看父子倆玩得那麽開心,心裏也一塊烏雲散了:看來是我看錯了,誌剛挺好的啊!


    莫誌剛對張媛說:“我給你寫信說的那件事情,學校那邊有點變動,延到開學了。”


    “你是說你有時間了,不忙了……”張媛有點沒聽明白。


    “我是說這個假期我可以回家了!”莫誌剛認真地說。


    “真的?”張媛還有些不相信,“真的。等學校一放假,我們一起回家!”莫誌剛親切地望著妻子。


    “天啊,太好了!”張媛高興地抱起兒子:“聽到了嗎,中奇,爸爸要和我們一起回家,一起回家了!”當天莫誌剛住在旅館裏,享受著久違了的天倫之樂,他的心又回歸到了家庭。


    一晃假期過去了。開學後,莫誌剛和李琴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彼此再沒有聯係。這樣一直延續到畢業前夕。畢業分配方案下來了,由於全國剛剛解放不久,祖國建設第一線需要人才,所以多數同學被分配到國有工業企業,李琴被分配到黑龍江的一個大型煤礦,莫誌剛被分配到沈陽冶金局的下屬企業。


    就要畢業了,就要奔赴祖國生產建設第一線,為新中國建設添磚加瓦了,同學們的心情是振奮的。但想到在一起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同學就要各奔東西了,日後再見一麵也就不那麽容易了,所以又有些傷感。


    莫誌剛的心情更是沉重一些,他和李琴各自分配的工作單位距離太遠了,又不是一個係統的,日後見麵就太不容易啦。這李琴說來也是真夠可憐的,無依無靠,沒有親人,以前是把我當親人,可她還能拿我當她的親人嗎?


    應該找她談談,別說還有那麽一段感情,就是普通同學,也應該告告別吧。應該跟她說一聲,我還是他的哥哥,她那麽柔弱,我怎麽忍心叫她遇事時孤立無援?想到這裏,莫誌剛吃晚飯時遞給李琴一張字條:今晚七時小操場見。[.超多好看小說]李琴看後使勁地點點頭。


    初秋的晚上,氣候清爽怡人,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在外邊散步。學校小操場的一角,李琴已等候在那裏。這個地方曾經是他們以往幽會的地方。觸景生情,莫誌剛的心中掠過一絲惆悵,已經有一年時間沒有來到這個地方了……


    他放慢了腳步,先說點什麽呢,以前聊不夠的話題,現在不能說了。對了,她的行李還沒托運吧?問問她。想到這裏,他加快了腳步。


    “對不起,我來晚了,你早來了吧?”莫誌剛先打了招呼。李琴沒說話,轉過身去,後背對著誌剛。


    “你怎麽了,遇到什麽事了嗎?”李琴還是沒吭聲。莫誌剛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李琴轉過身就撲到誌剛的懷裏哭起來。


    莫誌剛慌了,她沒想到李琴會這樣,當時天色也不是很晚,周邊還有同學在散步,他緊忙說:“快別這樣,叫人看見多不好,你冷靜冷靜,啊,冷靜冷靜,聽話!”


    “我不管,看見就看見,我都快看不見你了,我心裏難受啊!”李琴越哭越厲害,急得誌剛不知如何是好。


    他說:“你看我哪裏好啊,你別犯傻了。”李琴還是哭。


    他又說:“這麽長時間我以為你想明白了呢,你好糊塗啊!”


    此時的莫誌剛心裏別提多難受了,李琴的悲哭在撕扯著他的心。這一年來,他什麽時候忘記過她,內心的那絲牽掛何時斷過?有幾次也曾和李琴哀怨的目光碰撞過,可理智告訴他你不可以衝動。


    就這樣看似斷了,這心還連著,真是割不斷理還亂啊!看李琴今天的樣子,他的心也要碎了,麵對這麽癡情的女孩子,這麽拿你為重的女人,莫誌剛還能無動於衷嗎,不能那麽絕情啊,想到這裏,他真想抱緊她,像以前一樣。可他沒有,他對自己說:你不可以這樣,無論為張媛和孩子著想還是為李琴著想,你都要止步,你已經錯過一次了,你不能再錯第二次。


    莫誌剛後退兩步,用手輕輕扶住還在流淚的李琴,並把自己的手帕遞給她。看李琴情緒平複一些了,他對她說:“對不起啊,李琴,我們不能,不能再回到從前了。我想你也一定和我的想法一樣,隻是有時候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說真的,我很感謝你對我的信任,你對我好我心裏都清楚。同樣,你在我的眼裏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很善良很懂事,很會關心人體貼人,我們倆也有很多的共同語言,很能談得來,正因為這樣,我們也曾經走得很近。可是,我們確實不能再……”


    莫誌剛看了一眼李琴繼續說:“我有家庭,我不能給你婚姻,不能耽誤你。你年輕,有很好的前程,工作以後,找個合適的人,結婚生子過日子,每個人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所以,你若還把我當哥哥待,你就聽哥一句勸,忘掉我,開始你嶄新的生活,哥哥在遠方祝福你,你會得到你應有的幸福的!”


    聽完莫誌剛的一番話,李琴什麽也沒說,將手帕還給莫誌剛,轉身就往回走。莫誌剛知道她沒想開,但又有什麽辦法呢?天已經很晚了,莫誌剛便一直跟隨她到宿舍樓門口。看她進去了,才放心地離開。


    李琴進了宿舍樓,先沒有上樓,直奔一樓的水池。看四周無人,便不收斂了,任憑委屈的淚水不斷線地流淌,難受得嗚嗚地哭出聲來。她怕別人聽見,便打開水龍頭,一邊洗著臉一邊哭,洗了很久,已分不清臉上流淌下來的是水還是淚。


    回到宿舍的莫誌剛也一樣的心情不好受,一夜沒有睡好。他知道李琴生氣了,他放心不下她,一早就來到她的宿舍看望。李琴和同宿舍的同學正在忙著收拾東西,他便上來幫忙,幫大家把行李打包捆好,然後大家坐著說說話。問清楚了李琴離校的日期是在自己之後,他便決定晚走兩天,她要把李琴送走後自己再走。


    同學們陸陸續續開始離校了,莫誌剛送走了一撥又一撥。李琴也該走了,他來到她的宿舍幫他搬行李,然後去火車站托運,一切辦好了,也就快開車了。他目送著李琴上車,李琴站在車門口向他揮手告別。


    “李琴,日後生活中遇到難處,給我寫信啊!”


    “知道了,我會的,你也要多保重啊!”


    火車啟動了,誌剛一直揮著手,直到列車在視野中消失。


    李琴走了,莫誌剛的心空落落的。剛才忙忙活活不覺得怎樣,現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痛苦,是一種心痛的感覺。他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學校,空空蕩蕩的宿舍樓就剩下了他自己。


    他是明天一早的火車,看時間該吃晚飯了,他來到了食堂。食堂裏學生很少,他打了一份飯獨自在那吃。他習慣地往靠窗的座位望去,他仿佛看見了李琴還坐在那裏,她那看似不經意間地回眸,是那麽的清晰。誌剛歎了一口氣:這以後,真的是天各一方了,再見一麵真的不容易了。他承認,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地思念李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其實是離不開她的。


    因誌剛他們這屆學生的離校,校園裏比平日冷清不少。莫誌剛徘徊在校園的小路上,心想,再看看這裏吧,明天就要和這裏的一切再見了,這是自己學習生活過的地方,在這裏自己學到了報效祖國的知識,在這裏自己認識了李琴,他生命中那份熾熱的火一樣的愛就發生在這裏。雖然是短暫的,卻是甜蜜得令人陶醉。記住它吧,放在心底!再見了,李琴!再見了,這裏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莫誌剛扛著行李離開了,離開時,他的眼睛濕潤了。


    莫誌剛他們這屆畢業生畢業時,正值新中國建設如火如荼,舉國上下百廢待興。莫誌剛被分配到了沈陽冶煉廠。


    這是一家在日本帝國主義侵占時期,由“滿洲礦業開發株式會社”投資籌建的企業,當時定名為“奉天金屬製煉所”,是有色金屬冶煉企業。1945年日本人投降後,生產處於停頓狀態。新中國成立後,正式恢複生產,並集中了一大批科技人才搞研發。


    莫誌剛分配去的時候,正趕上企業要擴建改造,和企業的規劃比較起來,技術人員不足是突出問題。那時候的工作基本是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加班加點是常事。當時廠裏分配給每個工程技術人員一套住房,房子很大還鋪設的地板,是那種刷紫色油漆的地板。可由於忙於工作,他們並沒有顧得上去添置任何家具,家裏唯一的一件家具就是一個大大的八仙桌,那是莫誌剛在家加班工作時用的。在張媛的記憶裏,他午夜前睡覺的時侯都很少,張媛心疼他,會在中間給他再做點吃的。


    初到沈陽時,張媛也被這熱火朝天的建設高潮所吸引,她也很想去工作。當時的工作非常好找,各行各業都在用人,何況張媛還有文化。可誌剛叫她先不要著急找工作,原因是孩子沒有人看管,那時候托幼機構還不健全,婦女出去工作的很少,基本都是男人上班女人在家看孩子持家。後來,誌剛的工作越來越忙,基本顧不了家,張媛出去工作的事也就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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