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不久,因莫家老爺子在安廣縣任職,莫家的家眷也相繼要遷到那邊,張媛無奈依依不舍地告別母親和兩個年少的弟弟,隨婆家人來到了安廣縣。[.超多好看小說]


    這是黑龍江省南部的一個縣城。安廣一帶,不比遼陽,清代為科爾沁右翼後旗紮薩克領地,光緒初年,才開始有人入境墾荒。1936年偽縣公署遷入後,逐漸開始熱鬧一點,莫家老爺子當時就在縣公署任職。


    那裏的冬天很冷,北風吹到臉上象刀割一樣疼,住的房子也沒有遼陽老家的好。剛過來時張媛還是有一點不適應,也經常惦記遠方遼陽的母親和弟弟,但公公婆婆待她挺好,又有丈夫在身邊,逐漸地張媛也就適應了,畢竟張媛不是嬌生慣養的嬌小姐,父親去世以後,一直和母親過著幾近寄人籬下的生活,如今有了自己的家,隻要夫妻恩愛過日子,丈夫在哪哪就是家。


    到安廣後的第二年,張媛生下了兒子中奇,這孩子在莫家是長孫,莫家老大頭胎生的是女孩。可想而之,這家人是怎樣地高興,全家視小中奇為掌上明珠。小生命的誕生,給這個家庭帶來無盡的歡樂,也衝淡了張媛思鄉的情緒,孩子就是她的未來,她的希望,她的全部,有子更是萬事足啊。(.無彈窗廣告)


    小中奇出生不久,安廣解放了。整個東北解放是1948年,可在黑龍江要早一些,安廣是在1947年。人們歡天喜地慶祝,新生活新希望,給人們帶來更多的期盼。年輕人更是摩拳擦掌,要幹出自己的一番事業來。莫誌剛那時還不到20歲,每天和大家一起遊行慶祝喊口號,總是心情激動地回到家,還餘興不消,抱著兒子又唱又跳。


    一天誌剛在遊行的時候,見到了自己高小時的同學劉凱,他告訴誌剛,新政府在佳木斯新建一所大學叫東北大學,目前正在廣泛招生,他想去,問誌剛是否願意去。誌剛何嚐不想去啊,可父親過去在公署做事,有曆史問題,學校能收嗎?


    小劉說隻要是進步青年就可以,因為新政府需要各路人才,你這文化課基礎這麽好,他們肯定會接收你的。小劉又說,現在哈爾濱解放了,安廣解放了,很快全東北就解放了,離全國解放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新政府的建設需要大批的人才,現在有誌青年很多都在奔向那裏,你不要錯過機會啊!


    誌剛回到家裏,和張媛提起了此事,沒想到張媛卻是鼓勵他去,說男人就應該要有學問,要多闖蕩,並說家裏不用擔心,孩子有公公婆婆幫照料。就這樣誌剛和劉凱商定了日期,開始準備行囊。可一切都準備停當,即將上路時,莫家老爺子被政府傳訊,因老爺子一直在公署做事,新政府對這些有曆史問題的人是要過問的。


    麵對突如其來的變化,他躊躇了,因為他若走了,家中的男人,就隻剩下他的還隻有七歲的小弟弟,他的大哥和大弟都在外地讀書,家裏老的老小的小的,怎忍心拔腿就走。是她的母親,張媛的婆婆,態度堅決地叫他走,不許他有半點猶豫,口中說:你年輕,你要奔著光明去,選對路,不許回頭,家裏有我呢。莫誌剛含淚告別了妻兒,告別了老母親。和劉凱兩人一起奔赴佳木斯東北大學。那是1947年的秋天。


    莫誌剛走後,張媛繼續和婆家人一起生活,閑下來時免不了思念丈夫。天逐漸冷下時,就後悔走時棉衣帶少了,佳木斯會更冷些。好的是有個孩子在身邊陪伴他,這孩子又是那樣的招人疼愛,一點不鬧人,睡醒就笑,白白胖胖,漸漸大一點了再看,那模樣和他爸爸像極了,尤其那笑容,活脫脫個小誌剛。


    誌剛走後很久,張媛才收到了他的來信,說一切都好,隻是特殊時期條件艱苦一點,通信也不是很方便,並說可能要參加土改,假期回不去了,叫家裏不用惦記。並說他也很想孩子,忙過了一定會回去看望兒子。並提示,不要回信,可能不在校內,回信收不到的,如果劉凱假期回去,會托他看望你們。


    接到信的張媛,眼淚簌簌的流,內心說不清是什麽滋味,說喜極而泣也對,終於等來了報平安的信,說失望悲傷也對,假期要到了,卻盼不回來他。但終歸還是有信了,應該高興才對,能參加土改,說明他在那表現不錯,想到這裏,張媛的眉頭舒展開來。


    劉凱果真回來了,他還帶來了誌剛在校園裏的一張半身照片,很精神的樣子,張媛這個高興啊!她張羅著給劉凱做飯,莫老太太也是樂得合不攏嘴,問東問西問個不停。她告訴劉凱,安廣的土改結束了,莫家因為沒有不動產,被定為貧農成分。這莫家在安廣這麽多年,一直是租房住,按理說不應該,看來壓根就沒想久居,這下倒如願了,定了個貧農的成分。莫家老爺子因曆史問題,正在接受政府的監督改造。他還告訴劉凱,叫誌剛以學業為重,家裏不必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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