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那南岩寺越近,便越是讓人感覺到了佛門之地的清靜莊嚴。<strong>.</strong>


    “小姐,你看,”數真的眼睛看著前方從石階走下來兩個人小聲的說道:“他們是不是很般配。”


    藍清兒淡淡抬首,看見並肩而下的一男一女,倒是斂了眉,眼睛裏微微劃過淡淡的情緒。


    那個青衣貌美的年輕女子,有著姣好的容顏、膚如凝脂,青色羅裙如一片水幕,當那明亮的眸子看著身邊的男子時,眉眼裏不經意的劃過了溫暖而滿足的笑意。


    她身邊白衣勝雪的年輕男子,如綢緞般的長發被一支白玉簪子固定在冠上,逸出無邊的端華尊貴,溫雅似玉的俊顏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卻又似乎,帶著一絲幾近透明的悲傷。


    藍清兒將目光放在了那年輕的男子上,不知為何,竟輕輕的蹙了眉,是若有所思的清冷模樣。


    軒轅尊的腳步硬生生的停在原地,神情愕愣。


    他微微低首看著那撐著白色油紙傘微微抬首的白裳少女,一瞬間如遭電擊。


    她若不是微微抬首,他便也不能夠將她看得真切。


    那樣純黑和透白的兩種顏色相合成一雙眸子,沒有透出光來卻異常的清冷淡薄、幽深沉穩,清澈幹淨的如一麵明境,像是這世間所有的汙垢在她眼裏,都將原形畢露。


    仿佛是天生的清貴淡薄,盡皆烙印在骨髓之中。


    他想,這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


    他想,她這樣的女子,一定會讓人將聰慧、清貴這兩個詞同她聯係在一起。


    那美麗的容顏裏透出三分病態七分清冷,鎖骨精致凸出像一隻靜態蝴蝶,撐著傘的手指修長有力而靈氣。


    暮然,軒轅尊覺得自己的心,疼了起來。


    很奇怪的感覺,仿佛應該在哪裏見過她似的,是夢裏麽?


    不,不是,他在心裏否認了。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以前,從未見過這個清貴無暇氣質出塵的白裳少女,也從未,在夢裏見過她。


    可是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感覺呢?


    明明是第一眼見到她,卻覺得很親切,心疼她、喜歡她。


    仿佛,仿佛,她是他遺忘在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數真皺了皺眉頭不滿的小聲道:“長得倒是個溫文如玉的美男子,怎麽一雙眼睛就一直盯著小姐看?看起來也該是個知書懂禮的,卻偏偏不是什麽好人。(.無彈窗廣告)”


    藍清兒皺著眉頭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那雙眸子裏帶著不容違抗的上位者氣息,淡得讓人覺得不可違逆。


    初煙將軒轅尊的一切表情看在眼裏,也聽見了數真小聲的不滿,不由得暗中拉了拉軒轅尊的袖子。


    軒轅尊回神,自知失禮。


    油紙傘微垂,藍清兒的容顏隱於傘下讓軒轅尊看不真切。


    他俊美的臉龐上有一抹尷尬,但眸子卻溫和如水:“在下失禮,請小姐恕罪。”


    少女淡淡的看著他,不發一語。


    撐著白色的油紙傘踩著烈陽下短小的影子同軒轅尊擦身而過,油紙傘下是淡薄幹淨的臉。


    軒轅尊有些失神的看著她的背影,卻越發覺得她該是自己遺忘在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王爺,你怎麽了?”初煙從未見過他這樣的模樣,不覺有些擔心。


    軒轅尊露出迷茫的笑容:“初煙,我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她似的。”繼之而展的笑容卻是苦澀:“可是我知道以前,我並沒有見過她,從未見過。”


    初煙微愣:“那王爺怎麽會覺得自己見過她?”


    “我也不明白。”他的笑容連陽光似乎都遜色三分:“隻是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親切、覺得喜歡。”


    青衣女子一怔,神情竟帶著淡淡的失落,不發一語。


    “初煙,你別誤會,”軒轅尊注意到了女子的失落,似乎是不願她誤會一般連忙解釋道:“那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是一種,是一種……”


    他想了想,篤定道:“是一種對妹妹的喜歡。”


    即便是皺著眉頭,也讓人忽視不了他天生的王族貴氣和優雅。


    “初煙,”他的臉上竟然帶出了一抹紅暈:“我不是輕薄之人,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是最清楚的。”


    “我知道。”她看著白裳少女遠去的身影,姣好的容顏帶著淡淡的淺笑:“即便身為女子,我也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美麗。淺淡的眉眼,淺淡的五官,拚湊出這樣精致的容顏,讓人看了一眼便難以忘懷。”


    “可惜……”她語調一轉,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接下去的話她卻並沒有繼續說。


    軒轅尊溫潤的臉上含著透徹的笑,語氣間透出了對白裳少女的關心:“可惜什麽?”


    初煙轉臉看著他:“王爺,我瞧她,她應是身體有病的,容顏雖精致無暇卻著病態般的蒼白,恐不是長壽之人。”


    白衣男子怔道:“閨中小姐大多纖弱,她雖臉色病態,但也不至於非長壽……”


    初煙淡淡的搖首:“她身體羸弱,眉目間有陰寒之氣,可能患病有些年頭了。”她凝眉想了想:“依我看,她的病少則七年八年,多則十幾年了,也可能是從出生就帶來的。”


    軒轅尊失神:“竟真有這樣嚴重?”


    “未曾給她把脈細看,憑著肉眼,再多的我也看不出來了。”


    軒轅尊猛然抓住女子的手:“初煙,你一定要幫我治好她,她……”


    “王爺,”初煙隻覺得手細被他抓得生疼,她任他握著自己的手沒有掙開,目光顯得微微淒苦卻依舊溫柔的笑著:“王爺,你冷靜點。”


    仿佛意識到自己的激動,他鬆開了她的手,她細白的腕間被他抓得紅了一片。


    他的眼神收縮,有些失神:“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親切,覺得喜歡。仿佛,她該是我生命中極其重要的人。”


    她心疼的主動伸出手撫去他眉宇的皺褶:“可是王爺,你可注意到她的穿著氣質,著衣素淡卻用了上好的絲料,氣質清貴高華想也不是普通家的小姐,她或是富商之女,或是權貴之女,可不論怎樣,家境定然殷實。既是家境殷實,卻仍是這副羸弱的模樣,想來她的病,大夫都是束手無策的。”話音微微一轉道:“王爺,既便你我有心,卻也未必能治她的病,恐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話音未落,軒轅尊的臉色暮地沉重了許多。


    好半響,他緩緩轉眼看著身旁的女子,笑容裏多少帶了些落寞:“不說她了,初煙,我們去采藥。”


    她點頭微笑,同他並肩而下,可那清麗溫宛的眉眼裏,卻怎樣都無法掩住微涼的苦澀和心疼。


    “小姐。”


    進入佛門聖地南岩寺,香客鼎盛卻寧靜悠然異常。


    數真跟著白衣女子走過南岩寺的前門繞到更顯清靜悠然的後院:“那個年輕公子,我好像在哪見過他。”


    寬大的袖子圓扇般的裙擺飛揚拂去微塵,她的表情淡極了,仿佛一切她都已了如指掌:“安王軒轅尊,偶至將軍府作客,你見過,也沒什麽奇怪。”


    數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他是安王爺?”


    藍清兒垂眼:“怎麽?不像?”


    數真使勁的搖了搖頭:“像,太像了。初見就覺得他氣質高華溫潤,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貴氣。但是,”數真皺眉:“臨陽的百姓們都稱讚安王爺仁德謙潤,君子翩翩,可剛剛他卻一直盯著小姐你看,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他雖外表像個王爺,但內裏卻是個不可取也不懂禮的人,這樣的人,和百姓的稱讚似乎也太大相徑庭了。”


    藍清兒潔白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知道這並不是像數真想的這樣簡單,但她卻也並不願多加解釋。


    數真想了想又疑惑的問:“小姐,可你以前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安王,怎麽就知道那個人是安王呢?”


    “那個青衣女子的身上,有一股暖暖的藥香味。”她語調一轉空靈道:“優雅、高華、溫潤的王族氣息,臨陽城內,首選安王軒轅尊。”


    數真恍然大悟似的:“我聽說安王府有一女大夫喚作初煙,喜穿青衣,從小同安王一起長大,表麵雖是安王的侍女、王府的女總管,可實際上安王從未將她當成侍女,倒如紅顏知己一般無二。剛剛的女子,正是一襲青衣,且身上有淡淡的暖香,而安王優雅高華的王族氣息,在臨陽城內屈指可數。”數真稱服的笑了笑:“從未見麵,隻憑著蛛絲馬跡,小姐卻猜出了對方的身份,這份聰凝,真讓我佩服。”


    藍清兒的腳步一怔,眼睛裏忽地劃過了一絲苦處,吐出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清冷涼薄:“你家小姐,不過是這人世間最為愚蠢的人罷了。”


    話語未落,白裳輕蕩撫去零星的塵埃,三千青絲緩緩垂落如一匹錦繡,人卻走得遠了。


    這樣的話,怔得數真有片刻的失神。她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身影,迷惑了起來。


    為什麽她聽著女子的話,卻覺得女子的話裏是藏著別意的,她雖不懂女子為什麽會忽然這樣貶低自己,可數真卻聽出了,女子話裏的,厭惡。


    她聰慧清冷的小姐,不是厭惡她這個愚笨的丫頭,而是,厭惡她自己。


    為什麽呢?小姐,你怎麽會厭惡自己呢?


    那道身影拐過牆角不見,數真臉上的神情迷惑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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