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時間已經將近淩晨一點了。雖然戰冀中途換了車,但這裏是京都,是聶濤的地盤,終究還是順藤摸瓜的查到了夏熙的基本位置。


    其實如果戰冀真的想把夏熙帶回港島或藏在哪個地方,聶濤就算動用再多的人也一時之間隻能束手無策。戰冀的外公是黑道起家的,戰冀不僅完全繼承了這一點,還把他外公當年的人脈資源一手接下來並進一步擴大發展。他現在做的生意就算稱不上完全的‘黑’,但也大多是灰色地帶,而在這行混的人在追蹤和反追蹤方麵的能耐恐怕是警方都比不了的。


    不過戰冀並沒有把夏熙帶走,他既然會因為愛而產生瘋狂的占有欲和那種近乎變態的想象,也會因為愛而努力的控製和壓抑。更重要的是他幫夏熙洗完澡後發現他好像著涼了,手腳很冰,額頭摸起來卻有一點熱。


    頓時擔心的把所有念頭都拋開了,急忙把夏熙擦幹抱上床,套上一套質地很軟的棉睡衣,然後將人摟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包住,最後蓋上厚厚的被子。


    用這種捂汗法對付著涼還是有一點用的,起碼夏熙安穩的睡了一覺,全身被捂的熱騰騰的,蒼白的小臉也透著紅暈,粉嫩的讓人想咬一口。天亮的時候戰冀醒來望著靠在他胸口沉睡的人,呼吸都頓了幾秒。


    這種靜靜依偎在懷中的甜美,但凡嚐過了就沒法戒掉。


    隔了許久,戰冀才小心翼翼的低頭用自己的額抵上夏熙的額,感覺還是有點熱,隨即輕手輕腳的下床,讓手下人去買藥。


    夏熙醒的時候隻覺得頭疼欲裂。


    不止是頭,竟是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疼。也許是宿醉的原因,按著腦袋努力回想了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得到的記憶卻非常零散。他好像看到了戰冀,而且……


    夏熙稍稍一動,摩擦到衣服的部分皮膚便傳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係統提示音跟著響起:“叮——,被虐值增加3點,現被虐值為25。”


    果然是戰冀。夏熙心裏不由一驚,隨即拉開衣服,滿身細細密密的吻痕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與此同時外麵隱約傳來一陣嘈雜,聽起來竟有點像聶濤的聲音。


    聶濤幾乎把能用的人都動用了,公寓四周還隱匿著一整隊特警,問眼前的戰冀:“小晞在哪?!”


    其實戰冀在他還沒來之前就接到了手下的電話,說這裏突然被條子圍住了,不過他隻是冷冷回了句盡快買藥回來,其他不用管。他此刻的聲音依然是冷的,但神色多了份纏綿的味道:“小晞還在睡,……因為昨晚太累了。”


    言語中的曖昧不明讓已經心急了一整晚的聶濤一下子便沉了臉,一向優雅得體的外殼都繃不住了,直接抬手一拳揍了過去。


    他很早就已經是跆拳道黑段,又從小就訓練過其他格鬥技巧,動作又快又狠,繞是戰冀反應再迅速也晚了半步,拳頭擦過顴骨帶出了一大片青。戰冀微眯起眼,二話不說回了一拳,以更快更狠的速度虎虎生風。


    雖然聶濤的功夫底子很好,但畢竟是個養尊處優長大的少爺,實戰經驗完全不能跟在市井間摸爬滾打的野路子出身的戰冀比,這一拳竟刁鑽到令他躲閃不及,被直直砸中額角,連眼眶都跟著疼。


    聶濤身後跟著的保鏢立即嘩啦啦的圍了上來,戰冀那邊的手下也在這時趕到,為首的那個還拎著藥:“boss,我不知道您要哪個,就把藥店推薦的全都買了一盒……”


    一袋子的退燒貼感冒藥還有止咳糖漿,甚至連傷藥消炎藥都有,聶濤一眼掃去更是連聲音都發狠了:“小晞到底在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小晞抱的什麽齷齪心思,我告訴你,你就算將來爬的再高也改不了骨子裏泥腿子的底層身份,也永遠都連小晞一根指頭都配不上……”


    這可以說是戰冀的唯一痛腳,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配不上,每次麵對景晞時產生的自卑感都讓他不安甚至恐慌。戰冀怒極之下反而冷笑出來:“那你不眠不休大張旗鼓的找到這來又是對他抱著什麽心思?難道不是比我更齷齪百倍?明明是個內心齷齪卻還不敢暴露的孬種,卻整日在他麵前偽裝成一個好哥哥……”


    聶濤抬腳就往他肚子踹過去。


    兩人可以說徹底撕破臉皮,聶濤臉上頭一回露出這樣濃重的狠戾,一腳不中又是一腳,狠狠朝人體防禦脆弱的膝蓋上踢。第二腳到底結結實實的踹上了戰冀的腿,戰冀隨即回以兜頭一拳,每一招都是往死裏打的架勢。


    這是聶濤和戰冀第三次見麵,第一次是在醫院,景晞因為幽閉恐懼症而休克住院的時候;第二次是得知了他們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第三次就是現在。兩人的動作均利落又狠辣,完全不顧平日裏的身份和穩重,如爭王的獸類般拳腳相加。聶濤的保鏢和戰冀手下的保鏢也對上了,待夏熙跑到外間門口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發不可收拾的混亂場麵,頓時著急起來。


    背對著夏熙的戰冀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聶濤卻用餘光看見了,然後在戰冀一個下勾拳打過來的時候刻意頓了頓。


    下一秒被直直打在了胃上,整個身體都蜷起來微微一晃,夏熙見了果然立即擔心起來,“濤哥哥!”


    想了不想便奔過去,擋在聶濤身前衝戰冀道:“住手!你在幹什麽?!”


    夏熙對聶濤的明顯偏向讓戰冀緊緊抿住唇,於是手上的動作依舊未停,推開夏熙繼續動拳,招招下死手。聶濤再度被搗到小腹,臉色瞬間白了,甚至撞倒在地上。


    “住手,不要打了!”夏熙身上的皮膚隨著動作又火辣辣的疼起來,頭也疼的幾乎要炸掉,此刻混亂的情形更讓他的火氣徹底冒了上來,企圖拉住戰冀。


    可惜兩人力量懸殊太大根本拉不住,眼看戰冀還不停手,夏熙竟在思維混亂中一巴掌用力打到了戰冀臉上。


    啪的一聲響,幾乎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戰冀的那些手下甚至可以說全然驚呆了,戰冀本人自然也停了,頭被打的微微偏了偏,指印隨之慢慢浮上來。許久才把頭抬起,然後深深看了夏熙一眼,這一眼竟血淋淋的讓人心驚。


    夏熙心裏也壓著很多火,氣他當年不吭一聲便走人又不吭一聲就回來,氣全身上下散架般的疼和昨晚的不明不白,夏熙甚至氣到有些哆嗦,不再看戰冀,扶起聶濤便準備走人。


    “景晞。”手在轉身之後被拉住,繞到他身前高大的身影緊接著將他整個籠罩,如一團黑壓壓的雲。


    這場景就像他們在班裏第一次見,他也是如黑雲般籠罩過來,在全班上下都略顯緊張的屏息中,卻隻見他慢慢蹲了下來,輕輕按住他被撞到的太陽穴,問他要不要去看校醫。


    “外麵冷,”戰冀輕輕覆上夏熙起燒的額頭,低沉的聲音聽不出什麽其他情緒,“把藥吃了再走。”


    夏熙自然是跟著聶濤回去之後才吃的藥。


    他和聶濤一個生病一個受傷,差點沒把家庭醫生給嚇了一跳,更想不到在京都裏頭還有什麽人敢跟聶濤動拳頭。夏熙因為頭疼的厲害,醫生又多給他做了一會檢查,待檢查完要起身的時候,卻頓了一下。


    “怎麽了?”聶濤立即觀察到了,“是不是腳麻了?”


    夏熙的左膝從車禍受傷後就很容易發麻,此刻就感覺有無數隻小螞蟻在爬一樣。聶濤順勢蹲下來握住他的腳踝,把褲腳卷到膝蓋,幫他按揉關節處的穴道。


    小腿上的吻痕隨之暴露,聶濤的眸色頓時黑沉了幾分,又盡力掩過去。夏熙也不好意思的企圖縮回腳,“沒關係,不用……”


    聶濤打斷他,“聽話,馬上就好了,按一下就不麻了。”然後故意笑著調節氣氛道:“在我麵前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身上哪塊地方我不知道?”


    隨即便指著他膝蓋周圍淺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疤痕說:“這裏是小學二年級時跟著東賀跑去放炮時候摔的,這裏是剛上初一時半夜翻牆去和陽子打遊戲時弄的,還有這裏……”


    他認真說了一通,唯獨沒提五年前車禍的那道。其實那道才是最嚴重最驚心的,隻是手術做的好,不細細觀察便發覺不了。


    聶濤細數的那些小事連景晞自己都未必記得,“好吧,就算你厲害。”夏熙的腳已經被按的不麻了,受聶濤的語氣影響,便也同樣調侃他說:“濤哥哥你那麽厲害,怎麽去聶伯伯軍隊裏上的軍事課還次次不及格?”


    “那是課程設置的問題,”聶濤望著夏熙笑了笑,眼神深處藏著不易察覺的深情和溫柔:“如果它改名叫小晞課,我肯定是滿分。”


    到了晚上,夏熙的體溫沒有再升高,但是頭依然很疼,直到快淩晨一點的時候,實在忍不住爬起來去摸床頭櫃上放的醫生開的止疼藥。


    正要再去找水,竟有杯熱水及時出現在眼前。順著杯子望過去,借助月光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輪廓。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戰冀,夏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對方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自己房間的,隻抬手推開杯子,硬生生的把藥直接幹吞了。吞的太快,不可避免的噎了一下,有些難受的按了按喉嚨。


    “喝水。”


    戰冀把杯子重新送到夏熙唇邊,夏熙再次把它推開,然而這次怎麽也推不動了,對方的手臂堅固的像鐵一般。


    夏熙幹脆別過頭直接無視他,卻沒料到下一秒被戰冀扳回來,竟嘴對嘴的把水喂了進去。


    “你……”夏熙終於忍不住發火:“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戰冀抿了抿嘴,把我愛你和想要跟你在一起之類的話全部咽下去,道:“我有你父親徇私枉法,以及聶濤涉險非法融資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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