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知道這是寧翼山給他的下馬威。寧翼山盤踞在關中幾十年,有錢有兵有地盤,實力強勁,早有造反之心,根本不服皇權統治。其實對方再強夏熙也沒什麽怕的,若換做平時,早按照小皇帝一貫的蠻橫作風直接翻臉,偏偏外敵當前,這時候搞內亂不是明智之舉,對方的言辭又冠冕堂皇的沒什麽錯處,更何況原始劇情也提過此事:小皇帝好大喜功連連戰敗,導致大俞岌岌可危,容戰聯合寧翼山造反,挽救了大俞又反過來滅了寧翼山,最後攻入京都。


    夏熙大睜著眼,然而視線一片模糊,仿佛蒙了一層霧,卻堅持所有兵將都飲完才回禦營。明明眼前什麽都看不清了,脊背始終挺直,直到步入房門的下一刻猛然軟倒下去。


    容戰慌忙扶住他,在焦急之下顧不得對方生氣,直接把人橫抱起來。醉了的小皇帝沒有掙紮,乖順的模樣讓容戰心軟無比,動作跟著輕上加輕,唯恐自己粗手粗腳的把懷裏的珍寶碰壞。


    內侍匆匆煮了解酒湯端來,因為湯裏加了參和中藥,小皇帝迷迷糊糊的聞到氣味便不肯喝,一味往床角縮。容戰把內侍趕去外間守著,然後把小皇帝摟在懷裏哄:“就喝一口好不好?不苦的,喝了就不那麽難受了。”


    小皇帝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似乎在判斷對方說話內容的真假。烏黑的眼睛因醉酒而亮得驚人,眼波流轉間盡是瀲灩到驚心動魄的水光。


    一個眼神就讓容戰硬的不行,好容易才壓住情|欲,把勺子送到小皇帝嘴邊。聞到了藥味,小皇帝皺著眉再次往角落縮,喝醉後的少年脾氣就像個小孩,就差沒把嘴巴也不滿的嘟起來了,容戰隻能再次采取用哺喂的方法,喂了足足半碗才鬆手。


    小皇帝的嘴唇因此而看起來亮澤鮮紅,唇瓣宛如綻放的花朵,帶著誘人的蜜香,容戰猶如采蜜的蜜蜂般,情不自禁地向嬌嫩甜美的花瓣掠去。


    角落處的小皇帝避無可避,隻能無力的在容戰懷裏掙紮,眼神也無意識的流露出抗拒和不安。


    容戰沒有因他的抗拒而不滿,相反,心中卻升起一種說不出的高興。明明後宮有那麽多人圍著,小皇帝的舉動卻還無比青澀,連親吻都不會,——再次確認他的寶貝未經人事,對任何一個有瘋狂占有欲的男人來說都會覺得高興。


    小皇帝最後被吻的半天才喘過氣來,霧蒙蒙的大眼呆愣愣地看著容戰,沉默片刻,眸中一點點聚起水汽來,“……欺負人。”


    小小的聲音聽起來滿腹委屈,不甚堪憐,容戰先是愣了愣,一顆心緊接著被揉得七零八落,恨不得直接把它挖出來送給他。


    心動和疼惜等種種情緒堆積到難以自持,容戰的滿心喜歡化為行為,低下頭用硬硬的胡茬把懷裏人他一隻大手就差不多能覆滿的小臉蹭了個遍,“寶貝兒,我真是愛死你了……”


    “叮——,寵愛值增加10點,現寵愛值為35。”


    然而心動馬上變成了心疼,隻見小皇帝眸中的水汽凝結成了淚珠啪嗒一聲掉下來,然後越掉越多。


    這一哭竟收不住了。


    如果是嚎啕大哭就罷了,偏生是無聲無息的掉淚,這種哭法最讓人心疼,容戰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一邊笨手笨腳的給擦眼淚一邊哄:“怎麽了,是不是哪裏難受?告訴我好不好?”


    容戰把小皇帝手臂上之前就包紮好的傷口又檢查一遍並重新上了藥,傷口沒什麽問題,可是少年抱著膝蓋蜷坐在床塌角落,眼淚依舊不斷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滾落下來。


    時間在容戰的手足無措和焦急下顯得尤為漫長,這個隻懂得金戈鐵馬的壯漢此刻像個大笨熊,來來回回也隻會道:“寶貝兒乖,不哭了好不好?”


    他見過不少人喝醉,別人喝醉了都又吐又喊又鬧的,少年卻是一個人默默掉淚。他也見過不少人掉淚,開心的悲傷的甚至絕望的淚,從來不覺得有什麽好在意的,但少年的淚能把他的心徹底融穿,那樣無聲,卻那樣致命。


    容戰心裏已經閃過了一萬種弄死寧翼山的方法,然而此刻麵對小皇帝已使出渾身懈數也無濟於事,隻覺得隻要能止住少年的淚讓他做什麽都願意,又從自己身上檢討:“……下次我再也不不經允許就吻你了,就算實在忍不住,也一定問過你的意見……”


    最後甚至拉著少年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寶貝要是生氣就打我怎麽樣?”


    又唯恐自己皮糙肉厚,把他的手打疼了,便自己往自己右臉上呼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聽起來力度還不小,要是被容戰手下的兵帥們看到一定不敢置信。偏生這位讓整個驍國都聞風喪膽的大將軍又打了自己左臉一巴掌,還繼續問:“我再多打幾下,寶貝就不哭了好不好……”


    “叮——,寵愛值增加5點,現寵愛值為40。”


    “叮——,寵愛值增加10點……”


    小皇帝是不要命要臉,寧翼山是不要臉要命,算起來終究是容戰的水平最高,不要命也不要臉,所以成為原始劇情中的最終贏家不是沒有理由。也不是是哭累了還是真的被容戰唬住了,小皇帝愣愣的看著容戰,眼淚竟似乎停了,然後抱著膝蓋緩緩睡了。


    容戰幫小皇帝擦幹淚痕又褪去外袍和鞋襪,然後把他放平在枕頭上蓋好,最後小心翼翼的上床把他整個人都摟進懷裏。


    因為擔心他夜裏要喝水或起燒,以及壓到他手臂上的傷口,容戰幾乎一夜都沒睡,天快亮的時候才眯了會兒,直到半夢半醒之間被一掌拍下床。


    一瞬間摔的暈乎乎的,坐在地上抬起頭,看向床上的少年。受位置所限,隻能抬頭看到小皇帝尖細的下巴和纖細的脖頸,仰視的角度導致下巴的弧度看起來優雅漂亮卻有種不近人情的意味。


    小皇帝其實並沒有完全清醒,待下一秒回過神來,似乎有些後悔,無意識伸出手,卻又縮了回去。


    容戰隻能自己起身,摸著被摔的暈乎乎的頭,向來理智的大腦頭回產生自怨自艾,覺得自己的可憐程度簡直堪稱臘月裏沒了娘的小白菜。不過小皇帝沒功夫去管他的可憐,戰局還在繼續,據探子回報北胡已重整齊鼓,準備瘋狂反撲。


    短短五日內,大俞和北胡分別在朔北城南五裏處和城門前進行了兩次短兵交接。


    小皇帝再次一馬當先,生生將暴君的本性這一支線任務完成了三分之二。


    而夏熙覺得自己整個人已一分為二,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後變得異常冷血,為了能獲得積分回到現實,可以無視所有人的性命和情感。


    然而冷血的人心裏其實埋著一團炙熱的火焰,不為人知甚至不為己知。


    就在迎擊北胡的同時,關中如夏熙所料那般跟著不穩了。


    朔北城的守城兵不知不覺被一點點更換,北胡軍開始有故意戰敗之嫌,再到寧翼山主動提出要提供步兵甚至府兵,這些事情如串珍珠一般一粒扣著一粒。


    每顆珍珠都各不相同卻巧妙地彼此相聯。


    “這些絕對不是巧合。”


    容戰先開口,老將田毅也跟著點頭附和,“有人向北胡送消息。”容戰指著地圖,“若我們大軍前去雁攻北胡之際,關中的兵馬在後方夾擊,後果不堪設想。”


    不用容戰說夏熙也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種種跡象都說明了一個問題,——“寧翼山要造反。”


    小皇帝不緊不慢的點出最緊要之處,然後抬眼看了看容戰。


    總算被心上人主動注視了一回,容戰頓時激動起來,卻不知心上人心裏滿是質疑:為什麽容戰沒跟劇情寫的那般參與寧翼山的造反?


    其實夏熙並不覺得寧翼山的行為有哪裏不對,事實上,他相信任何人站在寧翼山的位置上,都不可能放棄手中的權力和野心。但為什麽容戰不僅沒和寧翼山結盟,反而在每次提起寧翼山時都帶了股微不可見卻極強的殺意,——莫非這兩人竟玩起了相愛相殺的虐戀路線?!


    和北胡最新的一次交接再次獲勝,寧翼山提議應乘勝追擊,一舉奪回雁鎮,徹底打敗北胡。待夜幕降臨,朔北城內辦了個不大不小的筵席,一來慶祝近日來的勝仗,二來為三日後的決戰鼓勁。


    礙於戰事考慮眾人隻喝了些當地釀的米酒,米酒的酒性低,容戰放心不少,不過小皇帝的小臉還是因此而染開淡淡紅暈,在燈光下粉裏透紅,皮膚嬌嫩的仿佛吹彈得破,看起來如世間最滑的綢緞。


    好想摸一摸。


    回味起之前摸過的柔軟觸感,容戰像大尾巴狼一樣砸吧了下嘴,幸虧天生有張麵癱臉籠罩在外,狼尾巴並沒顯露出來。夏熙卻在此時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來自於027的友情提示:“今晚就是支線任務‘暴君的本性’的截止時間,完成度已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失敗的話比較可惜,所以友情提醒宿主大人要努力趕在今晚結束之前把最後一條人命刷完啊!”


    筵席已經進入尾聲,寧翼山起身敬酒:“陛下英勇神武,實乃全軍之福,臣在這裏,祝大軍無往不勝!”


    夏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了看寧翼山,半天才在他的視線中將酒杯拿起。


    酒裏有毒。劇情中有寫這種毒平時甚至不會發作,就算動用內力也不會感覺到太大的異常,隻有在當他真正動怒的投入殺戮或和人生死對決時才會發作,如此一來下毒人不用親自動手就能毫無嫌疑的要了他的命。


    小皇帝仰頭喝了一口,下一秒卻突然嗆咳起來,隨即竟吐出了一口血。


    皇家侍衛見狀首先動了,直接抽出刀:“酒裏有毒!!”


    這麽一喊,一路從京都跟隨小皇帝而來的將帥們也立即站起身:“有刺客,快保護陛下!!”


    容戰已急的要直接用輕功飛過人頭而躍上台階,場麵頓時亂了,連寧翼山也有點慌,不明白為什麽這種根本不會顯露異常的藥能讓小皇帝吐血。


    理虧在先,寧翼山隻能以進為退,借助他離小皇帝最近的優勢向前一步飛速衝上禦座,摟住小皇帝軟倒的身影喊:“陛下,陛下!”


    小皇帝卻在這時候慢慢睜眼,竟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


    寧翼山的心猛然一沉。


    然而胸口的劇痛已傳來,小皇帝連睡覺都貼身帶的那把匕首就在他摟住小皇帝的同一刻刺穿了他的心髒。


    “你……”寧翼山從來沒想到小皇帝竟然就這麽殺了他,毫無理由毫無章程也不講邏輯,甚至讓他手下的人馬都沒有用武之地。


    實在是欺人太甚!!說好的陰謀陽謀你爭我鬥呢?再怎麽不按理出牌也不能還起牌就胡吧?!


    可惜他這些怨念隻能跟閻王爺去說了,小皇帝拔出匕首,淡淡道了句再場的人都不懂的話:“滿了。”


    然後站起身:“寧翼山試圖弑君,已被朕親手擊斃。”


    “叮——,支線任務‘暴君的本性’完成,獎勵積分500。”


    弑君這頂帽子先扣下來,小皇帝吐血也是眾目所睹的事實,寧翼山帶來的府兵們就算能力再強也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而寧翼山已死,想再多也是無用,他們除了下跪便隻能是高呼萬歲,隻有容戰驕傲的摸著下巴想我家媳婦就是這麽酷炫。


    三日後,大軍依舊按原計劃出發,準備前往雁鎮。


    震天的鼓聲如同暴雨般擊打在鼓麵上,點燃了大戰的來臨,士兵們手握兵器,踏著整齊的步伐,排成列接受帝王的最後檢閱,直到小皇帝出現在城牆上,旁邊內侍揚聲高喊:“跪——!!”


    隻聽鎧甲和地麵鏗鏘有力的碰撞聲傳來,數萬人馬整齊劃一的同時跪地,凝聚出極強烈的蕭殺,直衝雲霄,黑壓壓的人頭一眼過去仿佛望不到邊。


    原來這就是權勢的滋味。小皇帝在風中微眯起眼,背後獵獵飛揚的巨大皇旗仿佛和他連成一體,充斥著無法直視的王者之氣。


    大軍出發的日期雖然沒變,作戰計劃卻變了。抄查寧翼山物品時找到了他和北胡來往的書信,之前的戰略顯然已被敵方知曉,小皇帝和容戰為首的幾個將領討論之下決定兵分兩路包抄雁鎮,兩路兵再一次分別以容戰和小皇帝為首,容戰帶兵從直路直接衝向敵方後營,小皇帝則從關北峽穀繞道到前方迎擊。


    黎明將至,兵馬依次進入關北峽穀。


    一出峽穀就是雁鎮,小皇帝不由得又加快了馬速。而天空中的烏雲開始密布,他座下的千裏馬似乎感受到了不安,止步發出陣陣嘶鳴。


    越來越多的烏雲將天上的光亮完全遮擋,一聲悶雷突然炸響。


    閃電緊接著劃過天際,將整個峽穀照亮。


    有埋伏!!


    叫喊聲廝殺聲同時震徹峽穀,埋伏的北胡軍盡數現身,箭雨和巨石從峽穀兩側紛紛而落。


    此刻對於大俞軍隊來說唯一有利的條件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在黑暗中敵軍很容易喪失準頭,隻要能在黎明前奔離峽穀即可,小皇帝用內力將聲音傳送到每人耳邊:“前麵就是雁鎮,加速衝出去!”


    眾人立即揮鞭狂奔,雙腿狠狠夾擊馬腹,企圖用最快的時間衝出埋伏圈,而此時的容戰已經抵達雁鎮,威遠大將軍的名頭絕非浪得虛名,再度發揮出震懾整個驍國的強大實力,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帶兵攻破了北胡軍在雁鎮的後防。


    電閃雷鳴之後便是傾盆大雨。


    大雨很快演變成暴雨,容戰卻率領神機營越戰越勇,手持長刀直逼刺羽軍主帥拓評,將其身邊幾個武藝高強的親兵均攔腰斬成兩半。


    “殺——!!”


    無數的士兵們也嘶吼著將武器插入對方的身體,一具具屍體紛紛砸落在後方滾滾向前的大軍中,鮮血混著雨水染紅全鎮,拓評最終被容戰斬於腳下,容戰卻突然感覺一陣心慌。


    心慌感越來越強,甚至讓他下意識按住發疼的心髒,下一刻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轟然巨響,仿佛地麵都跟著搖晃了一下。


    正是關北峽穀的方向。


    小皇帝!!


    容戰的瞳孔猛然一縮,手都莫名打起了哆嗦,當即找了匹馬一躍而上,甚至拋棄了正在進行的戰場,隻來得及吩咐了句共同作戰多年的神機營副將。


    峽穀竟然崩塌了。岩石結構的山體本就容易剝落,百年難遇的暴雨和震天的打鬥形成整個峽穀的大範圍崩塌。容戰在狂奔的馬背上遠遠望著被山石掩埋的峽穀,眼神已驚懼到極致,閃電下的臉色青白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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