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冥連夜直奔鬼蜮,片刻都沒有停歇,最終趕在一天的時間內抵達了目的地。


    鬼蜮遠遠看去就如地表上一道無邊無際的巨大裂縫,裝滿了沸騰的血海。讓人驚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懸浮於血海之上的鬼城。


    建造的無比華麗宏偉,竟全由白骨堆砌而成,城池上方更布滿了黑壓壓的鬼影。


    這是不允許活人進入的禁地。


    鍾冥卻飛身而起,直直躍上城門。


    門口守城的厲鬼們咆哮著衝撞而來,鍾冥召出飛劍往厲鬼直直斬去,劍芒將鬼影攔腰切斷,黑色的魂體碎片頓時如雨點般散落開,一旦沾身便會帶來劇烈的灼痛,腥臭的屍氣和刺耳的淒厲尖叫也隨之響起。他趁機踏入街道,一路陰風如利刃般刮過,滿街隨處可見殘肢斷臂,遍地荒夷。


    所麵臨的處境也變得更糟。


    鬼影聞到生人的氣息紛紛圍堵過來,甚至還有千年厲鬼和足足兩米多高的巨型鬼將,周身凝結了無數陰魂,讓人通體發寒。


    不管是人是鬼,擋我者死。鍾冥腦中隻有這一個念頭,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一股股悍然的殺戮之氣在他周身旋轉,手中魔劍再度揮起,挾著紫色魔焰的劍芒直飛衝天。


    滾滾魔氣直直撞上重重鬼影!


    鬼影如江水般連綿不斷,而魔氣如颶風般平地卷起,兩者相撞給整個鬼城都帶來劇烈的晃動。鍾冥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幾乎是滿身浴血,他卻毫不在意,心中隻有可以喚醒師尊的聚魂珠,最終單單憑借師尊這兩個字支撐著而成功闖出重圍,踏入鬼王宮。


    進去後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威壓,差點站立不住。殿內隻有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是腳踏魔龍的中年男子,刻畫的尤為細致,宛如活人,而威壓正是發自於雕像,——這便是傳說中的鬼王了。


    鍾冥對它毫無興趣,隻顧著尋找聚魂珠的下落。然而整個大殿都被搜尋一遍仍一無所獲,最終把目光又落回鬼王雕像上。


    那鑲嵌在額中的第三隻眼珠似乎透著詭異,鍾冥突然淩空而起,直接飛身上前搗碎了雕像的額頭,一顆瑩白色的珠子隨之滾落下來。


    聚魂珠拿到了。


    漂亮的白衣少年安靜的躺在平整光滑的石台上,就算閉著眼也絲毫不能影響他奪目的容顏。陣法紋路在他周身足足繞了三圈,其圖案看起來比其它任何陣法圖案都要繁亂而複雜,鍾冥隨即一刀刺向胸口,逼出心頭血澆灌陣法紋路。


    鮮血被手訣牽引,沿著圖案快速蔓延,一點點充盈整個陣圖。嫌速度太慢,鍾冥毫不猶豫的對著心口又是狠狠一刀,和五年前心脈上的那個傷口幾乎重合。


    最終整個陣圖都被血灌滿了。


    所有東西全做到位,鍾冥眼也不眨的看著陣法中心的師尊,緊張和期盼讓他全身都微微發抖。就在他等到快要無法忍耐的時候,終於看到那雙長睫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這一瞬鍾冥隻覺得什麽宇宙洪荒天地初開也比不上此時此刻,心髒幾乎要從嗓子裏跳出來,卻極力屏住呼吸,生怕嚇到那雙如蝶翼般的睫羽。


    “叮——,寵愛值增加10點,現寵愛值為100。”


    “叮——,主線任務三霸道寵愛完成,獎勵積分1000。”


    睫羽又輕輕動了動,一雙略顯迷茫的眸子一點點顯露出來。


    “師尊……”鍾冥顫抖著想要露出一個笑,先掉下來的卻是眼淚。


    他的全世界終於回來了。


    這種極致的絕望和喜悅言語根本無法形容,鍾冥走到今日,所有快樂和期待,傷心和痛苦,每滴血每滴淚每一步,都隻源於一個名字,那就是師尊的名字。待那雙漂亮的眸子重新正視自己的時候,鍾冥終於一邊流淚一邊勾起唇角微笑出來。


    然而笑容還掛在臉上心便沉了下去。師尊睜開眼後的第一句話就讓鍾冥一僵,“本尊終於脫離封印了。”


    鍾冥了解師尊甚深,不提話的內容,僅一個表情他就知道這不是師尊,立即語氣森寒的厲聲問:“你是誰?!”


    對方頂著師尊的臉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好歹我曾在你的神識裏待了將近四年,怎麽那麽快就不認識了?”


    鍾冥立即想起腦中那縷因五年前突然消失而被他逐漸忘卻的神魂,眼中滿是凜冽的殺氣:“離開我師尊的身體!!我師尊在哪裏?!”


    “你師尊?我大概還能在識海裏感覺到他,很虛弱,但是依舊存在,不過,”對方特意頓了頓,輕輕一笑,“我不僅不會讓他回來,還會在把他徹底吞噬前好好折磨他一番。”


    “你敢!!”鍾冥死死咬著牙,幾乎想要把對方碎屍萬段,卻又礙於師尊的身體不敢輕舉妄動,對方頓時更愉悅了,“別一副看殺父仇人一樣的表情,尤其在我就是你生父的情況下。”


    見鍾冥對生父兩字毫無反應,對方微眯起眼,“所以我本來是想占用你的身體,因為最和我心意。也不知道是如何被你師尊發現的,他竟不惜將全身靈力送入你心脈,將我生生封印,否則……”


    鍾冥猛然睜大眼,近乎神經質的一字一句,“你說,師尊那一劍,隻是因為要把你封印?”


    怪不得師尊之前用上了‘迫不得已’這四個字,怪不得自那一劍之後那縷神魂便消失無蹤……最後一個事實也被用最殘忍的方式揭開,鍾冥的身形晃了晃,幾乎站不穩。


    “所以這就是報應,當日他封印了我,如今我用他的身體重生,”對方還在繼續冷笑著道,“他的身體我也很滿意,可惜是純粹的仙體無法附身,——不過現在竟不知為何仙根全無,反而充滿了魔氣……”


    後麵的話鍾冥已經聽不清了,腦中隻剩下讓他窒息的痛苦。


    還有什麽心心念念的愛人是被自己親手所害更痛苦?


    都是他的錯,是他害了師尊,若不是他將師尊的靈脈重洗……視線有些模糊,鍾冥以為是淚水的緣故,眼中卻幹澀的什麽都沒有。


    因為已經連哭也哭不出來了。


    夏熙此刻的確不太好。他一麵受聚魂珠的牽引,一麵又被前任魔尊的超強精神力全麵壓製,連027都著急起來:“宿主大人加油啊,你必須要完全掌握身體的控製權才行,否則你就隻能永遠留在這個世界裏了!”


    “有沒有什麽可以解決困境的臨時技能兌換?”


    027想了想,突然一拍腦袋,“對啦,宿主大人你在這個世界的金手指大轉盤還沒有抽,可以換成靈魂消除的一次性技能,要不要兌換?”


    夏熙立即點頭,“要。”


    那邊兩任魔尊已經打起來,鍾冥一心隻想困住對方而將其逼出師尊的身體,因為投鼠忌器所以難免束手束腳,對方卻蟄伏多年實力強勁,一出手便占據上風。


    鍾冥最終被一掌擊退,對方卻在這時突然麵露痛苦之色,臉色變幻不定,表情寫滿了不可置信甚至是驚懼。


    是夏熙兌換的技能開始生效了。


    鍾冥隻見對方緊接著竟痛苦的嘶叫起來,最後狠戾而猙獰的道:“既然本尊活不了,也不會讓你活!!”


    話音落下的同時左手單手成爪,直直朝自己心口插去!!


    一手刺穿了單薄的胸膛,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將白衣盡數染紅。


    一切快到鍾冥根本反應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然後瘋了一般奔來。


    這一爪傷的太重,就算是前任魔尊這樣強大的精神力也無法支持身體站立,捂著胸口踉踉蹌蹌的半跪在地。他已知自己即將因夏熙的技能而消散,恨極之下臨死也要拉上墊背,用盡所有魔力建出結界阻止鍾冥的前進,然後又是狠狠一爪,竟生生將心髒掏了出來!


    “啊——!”


    鍾冥發出一陣不似人類的尖叫,仿佛被挖出的是自己的心髒一般,拚了命要衝破結界。他喉間盡是血沫,血順著他的唇角溢出,雙瞳也紅的仿佛滴血,狀若魔鬼。


    結界終於被破開了。


    夏熙的靈體也終於完全回歸和掌握了身體。


    他仰躺在地上,胸口有一個被魔氣腐蝕的無法愈合的拳頭大小的血洞,流出的血已經把全身浸透,還在跳動的心髒就被丟在一邊。


    鍾冥隻消一眼便知曉此刻是真正的師尊,顫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撿起心髒,試圖把它放回去。夏熙的眼睛還微微睜著,隻是越來越黯淡,透著灰蒙的死氣。


    “叮——,被虐值增加15點,現被虐值為100。”


    “叮——,主線任務二無怨無悔完成,獎勵積分1000。”


    “師尊……”鍾冥已經說不出別的話,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被挖空了,染滿血的手想將師尊抱入懷裏,卻又怕弄疼他而不敢觸碰,“師尊,我錯了,我錯了……”


    夏熙感覺不到疼,隻覺得鍾冥此刻的表情實在太過淒慘,讓他又一次想起蔣戰威來。他的氣息已不受控製的一點一點微弱下去,眼前也陣陣發黑,甚至莫名產生一種鍾冥就是蔣戰威的幻覺,竟忍不住開口:“等我回……”


    聲音輕到幾不可聞,最後一個來字還沒說出口,便徹底斷絕了呼吸。


    蔣戰威,等我回來。


    鍾冥回到清靈峰,就坐在師尊坐過的花樹下麵,靜靜的回憶從小到大所有和師尊相處過的點點滴滴。


    一抬頭,就能看見師尊住的房間,想起師尊跟他說過的每句話,每個表情,每個動作。想起師尊說,等他回來。


    所以他等。


    一直等。


    有時他甚至以為自己聽到了熟悉的呼喚,慌忙抬頭四望,卻隻有自顧自隨風而落的花瓣。


    等到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等到花開又花敗,等到天亮又天黑,等到習慣了黑暗雙眼又被日出的光亮刺激和灼照到掉淚。


    淚是熱的,心裏卻冰涼透骨。


    心怎麽還會覺得涼呢,不是在師尊離開的那天就已經空了嗎?


    師尊,我已經聽話的乖乖等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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