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下捏著的小蛇一雙濕漉漉的豆豆眼,淩非白難得一次的沒有斬立決剝皮刨骨,而是選擇了放這個看著可憐兮兮的小生靈一條生路。


    倒也不是因為淩非白這個大殺器對一條小幼蛇動了惻隱之心,而是他發現這麽小小細細的青蛇,或許根本塞不了自己的牙縫。這般想著,淩非白又陷入了一團沉思的抉擇,清清冷冷的眼眸細細地打量著小蛇,表情平淡無波但是卻格外的認真——他總是對關於吃和修煉方麵的問題有著異於常人的執著和慎重。


    這麽認真而嚴肅地盯著小青蛇看著,後者卻是因為這道像是被釘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而全身都開始變得滾燙。


    不知道為什麽,淩非白的視線讓他小小的心髒都開始打快了幾個節拍,小青蛇直起了細長的身軀,小腦袋不自覺地往後撇了撇,渾身都有些不自在地打算挪一挪位置,但是又怕驚動了這個煞神般的少年,他苦逼地、欲哭無淚的哆嗦了幾下,像個雕塑一樣動也不敢再動了。


    “喂,你......”


    “——不、不要吃我!”小蛇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情急之下,連糯糯的童音都叫出了聲來。


    下一刻,隻見一陣白光閃過,一個肉呼呼的小奶娃娃在原地冒了出來,他穿著青色拖地的長衫,袖子也過長,蓋住了藕節般的小手臂和肉乎乎的小手掌,一頭銀色的華發也披散在腦袋後頭,因為過於長,還被站得不大穩當的他自己給不小心地踩了幾腳。


    睜著一雙水潤潤的桃花眼,精神又有靈氣,軟糯的臉蛋如同剝開蛋殼的圓雞蛋般白皙清透,泛著粉嫩嫩的紅暈,如畫冊上福娃娃一般可愛靈氣,卻更加清俊秀美許多,小小的年紀,就帶著些雌雄莫辯的美感,像是一件雕刻出來地藝術品。


    小孩子原本是站立在地上的,卻還不會直立行走,堪堪隻堅持了兩秒鍾的時間,“啪嘰”一聲栽倒在地,兩隻肉肉嫩嫩的小手被地上的小砂礫給割破了掌心,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偏偏小孩子見到自己受了傷,也強忍著不哭,一副麵對強敵堅強不屈的堅毅模樣,大大的眼眶裏淚水要落不落的,在眼睛裏委委屈屈地打著轉轉,如果是哪位大人見到了,誰都會愛憐起這個比年畫娃娃都要長得好看的小孩子,心都要被那小眼神兒給看化了有木有!


    可惜小青蛇遇到的人,偏偏就是個冷情冷心、鐵石心扉的淩非白,他可不會同情個小孩子,隻是會在心裏惋惜:能化了人形、開了靈智的靈獸,可就殺不得吃不得了,那可是會累加罪孽的,一般修真人可幹不來這等事兒。


    看這個小青蛇也才一兩歲的年齡,按照凡人的算法,才是嬰幼兒時期最需要嗬護的時候,居然能夠那麽早就自行化形,哪怕在靈獸界也是少之又少的存在,看來不是什麽一般的品種,即便是蛇族最強的一類天玄蛇,那也不會有如此的資質。


    可惜了。淩非白惋惜搖頭,可惜了一道菜色,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不過這樣惋惜的表情,在神經緊繃的小青蛇看來,這就是危險的訊息。


    他猛然地意識到,自己現在的這幅人形幼崽的模樣,摸起來肉都多了不少,似乎這樣看起來——似乎是在淩非白的眼裏,變得更好吃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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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別吃我,我很有用的,而且我皮糙肉厚,不好吃......”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畢竟是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蛇,在蛋裏的時候就被人嫌棄,所以心竅敏感得要命。


    小孩兒銅鈴大的桃花眼裏水汪汪的,鼻子也通紅通紅的,明明臉蛋嫩的,隻要輕輕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你不是要吃肉嗎?我我可以幫你......”吸了吸鼻子,小孩兒委屈道,“但是你得信守承諾,不要吃我,我真的真的不好吃!”


    淩非白一臉黑線,此時的他還是個會吐槽的冷酷少年:他又不是十世餓鬼投胎轉世,隻是想要順便打個牙祭而已,還能做出吃小孩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出來?拜托他又不是有食人癖好,麵對這個一個嫩生生的小孩兒,鬼才會有食欲呢!


    小孩兒定了定神,身下的小雙腿緩慢地變換成了蛇尾,長長地拖在地麵,以一種超高的擺動頻率,發出了類似於流水般的聲響。這是他見到一些族蛇捕獵時用到的方法,模擬出流水的聲音,口渴的獵物就會上鉤。現在生死危急時刻,隻能試試這個辦法來勉力躲過一劫,死裏逃生了。


    沒過一會兒,一隻肥肥的灰兔子從近處的草垛裏蹦了出來,傻裏傻氣地一個勁兒往這邊竄來,結果被眼神極利的淩非白的一個氣刃給結束了它作為炮灰兔的一生。


    熟練的去毛扒皮,清理一番之後,淩非白就將肥兔子上架烤了。有了食物,心情就美了,於是淩非白難得地問了小孩兒一句:“你姓甚名誰,是哪兒的人?......不,妖。”


    小孩兒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沒有名字......”想了想自己也是相當於剛剛被蛇族給趕了出去,親爹蒼龍厭惡這個莫名其妙地降生的兒子,也不會去管他,更不要說加入龍族這一說法了,那簡直更是天方夜譚,於是再次搖了搖頭,晦澀地喃喃道,“我也沒有家和住所,我什麽都沒有......”而且現在還被你盯上要吃掉,這命真的是太苦了。


    “要不,我給你起一個名字罷,日後你跟著我,當我的靈寵,那樣便會有地方住了,我可以養你。”淩非白淡淡道。


    他可不是對一個小孩兒多麽青眼有加,隻不過現如今仙宮還是荒涼靜悄悄的厲害,來到仙宮,成為宣離唯一的徒弟之後,這將近百年,淩非白重來沒怎麽在仙宮看到其他的人,百年來天天如此,實在冷清的要命,淩非白再如何酷炫狂霸拽,其實比起多年後還青澀得很,說白了還是個少年心性,雖然殘暴了些也狠厲了些,但是本質還是沒有腐壞掉的,也是偶爾需要有些什麽小動物的陪伴的,至少讓那麽大的地方,沾染些人氣,別整日都死氣沉沉的,一點生氣都沒有,空蕩蕩的仿佛一座死宮。


    再說了,這小蛇誘捕有毛獵物的本領很有一手,深得吃貨兼絨毛控的淩非白喜歡。


    不過就是多養一條小蛇而已,他自認完全可行。


    不等小蛇回答,淩非白就極其淡然地接著說道:“我姓淩,既然如此你也叫個淩什麽的,而且是青色的,取個音轉,叫做‘臨青’好了,臨青,你喜歡這個名字嗎?”雖然是詢問的話,但是卻是已經單方麵定下的語氣。


    小青蛇沒有反抗的權利,也不敢違逆,淩非白那時處於上風,想什麽做什麽雷厲風行,根本沒有他不喜歡的資格,故而心裏還很有點意見。


    然而正是這個臨時取的名字,在之後的時間裏,被用了喚了許多年,以至於到後來,無論是這個名字還是淩非白本人,都被深深地刻在了顧卿的靈魂之中,再抹去已經是不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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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青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漸漸地將淩非白這個人越來越放在了心上,打從出生起他還在蛋裏孵化著的時候,就已經被生父生母嫌棄得不要不要的,在成為了淩非白的寵物(?)之後,後者確實對他十分的好,十足十地上心,就跟宣離曾經對淩非白那樣,恨不得將全天下所有的好物全都捧在他麵前,淩非白也繼承了這一優良傳統,所有用的吃的穿的都給臨青最好的,什麽有營養來什麽,勢必要把小蛇給養得瞟肥體壯。


    導致一開始有段時間,小臨青一直戰戰兢兢,唯恐淩非白是想把他養肥了好宰殺,過了好些時日才真正地意識到,原來淩非白是真的都是為了他好。


    從出生起就缺愛的小臨青很快就對淩非白充滿了感激和慕濡之情,小孩子都是健忘的,幼年小獸也是如此,臨青完完全全把之前淩非白曾經想吃了自己打牙祭的事兒忘得一幹二淨,拋之九霄雲外,光記得淩非白如何如何為了自己好,如何如何善待自己,所有的疑慮全都化為了一腔濃濃的感恩。


    一人一蛇就這樣,即像主人與寵物,又像親人般地過了百年,小蛇臨青漸漸地長大,容資勃發,性格漸變,從一開始幼年的處處謹慎敏感,慢慢地變成了一刀切下去都是黑的美人。因為一半為龍,有龍血的天賦加持,天資絕豔,這些年來修為大增,基本勉強能與淩非白持平。


    然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臨青對淩非白的感恩之情和兒時的慕濡情感,已經在歲月的調理與累積下,緩慢地變了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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