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橫行霸道慣了的蘇繁盛對上了淩非白冷凝的眼神,隻覺得那道冷冰冰的眼神像是一支利劍,冷颼颼地刮著人的皮膚,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大嗓門頓時消了聲息,一句話也不敢再吭。


    隻有蘇明珠呆愣愣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少年,他冷厲的眉眼透著一絲不耐煩,咬著手裏有些油乎乎的肉餅,卻絲毫不減那令人窒息的帥氣和渾然天成的高冷氣質。


    “淩非白,”蘇明珠愣愣地站起來,眼裏全是不可置信,“你真的是淩非白?”


    淩非白皺了皺眉,隻覺得這個凡人小女孩冒冒失失,絲毫禮儀也不講,按照血緣關係上來講,自己現在的身份理應是她的表哥,輩分上也大一些,她倒是一上來就大呼小叫,真是讓人厭煩。


    見淩非白不理會她,蘇明珠倒是來了勁兒,吵吵嚷嚷道:“我是蘇明珠呢!你該不會這些年就把我忘記了吧?我可是沒忘記你呢!”


    萬般沒想到這個以前傻兮兮的大表哥現在已經長得那麽帥氣,她蘇明珠活到那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麵容如此俊逸精致的少年,這還是她又血緣關係的表哥,而自己就沒遺傳到這麽白皙細膩的肌膚,和完美立體的五官,身上流著同是蘇家人的血,怎麽差別就那麽大?


    蘇明珠隻要想到這裏,就渾身不舒服。克製不住心裏的那一絲嫉妒之心,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老天就是那麽的不公平!


    說起來這趟來找淩非白,也是有原因的。起源就是蘇明珠班上的一位女同學最近迷上了一個新的偶像,在宿舍裏把人誇得美貌傾城,天上有,地上無,讓從來不去理會這些網上玩意兒的蘇明珠也隱約好奇起來,於是好奇的蘇明珠經過她的一番安利,看了那同學偶像的網劇《靈師》。結果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不可收拾了。當看到演職員表裏那行顯眼的“淩非白”時,她頓時驚得差點沒從椅子上蹦出來。


    淩非白......淩非白?!一瞧不要緊,男二號的麵容雖然俊美異常,但是仔細看看,還是能和記憶中的那張兒童臉蛋聯係在一起的。


    於是,那個小時候傻不愣登,雖然臉尚還算清秀,但是連人話都不會說的那個傻子大表哥?!


    ?!


    這一偶然發現,讓蘇明珠更是嚇得不行,難得機智地在網上搜了一圈淩非白的資料,結果那金光閃閃的個人資料簡直閃瞎了她的狗眼。


    什麽森木學院以特優生身份畢業,什麽考上了百年名校中都大學,什麽簽了工作室......


    這一連串的經曆簡直要羨煞了十多年連蘇家鎮所在的汴城都沒出過的蘇明珠一臉血。


    一陣驚愕呆愣之後,羨慕嫉妒恨的蘇明珠將淩非白的消息帶給了父親蘇繁盛。


    蘇家這些年,狀況並不大好,蘇繁盛這幾年跟隨下海的大流,做了些生意,結果賠得連本錢都沒有了,再加上年事已高的蘇老太太現在各種惡病纏繞,光是治療費就花了不少錢財,蘇家本來就是如同白蟻蛀空的一座外表看似光鮮的河壩,單單靠著脆弱的支架硬撐著,前些年還能撐得久一些,但是蘇繁盛因為生意失敗借了高利貸,為了蘇家的麵子工程,又不肯節省開支,自己又沒本事去弄個賺錢的營生,現在日子已然是快要過不下去了。


    於是大本事沒有,小心思倒是多的蘇繁盛就把主意打到了多年不曾聯係的蘇陌如兩母子身上,當初蘇陌如逃出蘇家,本來打算和蘇家結親的男方早就另找了個妻子,於是親事也黃了,雖然蘇家人氣憤但是也不想費工夫去找人,他本想著這個小妹反正也不能給自己什麽助力,放在蘇家也是多了一雙吃飯的筷子,這麽多年也就隨她去,沒去尋找。


    萬萬沒想到小妹一家現在在中都城都混得風生水起,連那個小時候傻愣愣的外甥都當上了演員,還上了那麽出名的中都大學,一畢業妥妥的是高等的社會人才啊!


    有些人就是這樣,在你落難處境艱難的時候不見得幫一把手,在你有所成就有所價值的時候,就像是嗅到了肉香的豺狼一般湊了過來。


    在蘇陌如眼裏,這個大哥蘇繁盛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打從蘇繁盛父女登門入室,她就自始至終沒給過好臉色。


    隻可惜,有人就是選擇性地忽略了她的無視態度,蘇繁盛見這個並不怎麽熟悉的外甥回來了,不禁搓著手道:“非白啊,我是大舅呢,這麽些年好久不見了啊。”


    “鬧夠了嗎?”淩非白眼神冷漠地一掃,語氣平淡但卻帶著不能忽視的威嚴,話語間,他還用了幾分震懾之效的法力,“我和你們很熟嗎?時至今日,有必要還假裝親密?我媽在中都城那麽多年,你們早幹什麽去了?”


    蘇繁盛和蘇明珠隻感到耳朵耳膜一陣發麻和鳴叫,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從上方壓了下來,最可怖的不是身體感知到的壓力,而是無形之中突乎而來的恐懼與驟壓,就像是忽然間與一位強者對峙,被強迫性地施加了精神上的壓迫。


    蘇繁盛咽了咽口水,額頭上的冷汗不禁流了下來:“這不是來了嗎?......畢竟都是自家人,哪有什麽隔夜仇的?”


    蘇明珠也在一旁呐呐地幫腔道:“是啊,淩......大表哥,再怎麽說,都是親戚關係,你也不會這麽不近人情的是吧?”


    淩非白自顧自地泡了茶,一杯給了站在一邊木楞楞的斯望,一杯給了自己,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端著地坐在了沙發上,眼睛微眯:“別裝樣了,你們那不自然又做作的表情,在心理學上來說,就是典型的虛心,哪怕就是裝裝樣子,毫無疑問,也是失敗的。說吧,這次是想要要錢還是想要要錢?當然,就算你如何討要,我都不會給就是了。”


    蘇繁盛見大家都快撕破了臉皮,於是也發狠道:“現在蘇家都要撐不下去了!你們就是這樣的態度?!陌如!蘇家好歹生你養你那麽大!你就是這樣回報的?!”


    “繁盛食品公司因為在食品添加劑裏過度使用國家管製防腐劑,以及使用過期變質的豬肉牛羊肉等,使得消費者出現食物中毒現象,這違反了國家食品管製法律,被訴至法院,賠償諸多受害人及其家屬共計六百萬元,並且吊銷營業執照,公司營業者蘇某五年內不得再開公司。”淩非白悠然地拿著手機翻看新聞,字正腔圓地念了出來,隨後冷笑一聲,斜眼看去,“這個,難道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曾經做過的爛賬一下子被淩非白給翻了出來,蘇繁盛饒是再怎麽厚臉皮,此刻也惱羞成怒了。


    “淩非白!你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自己挖的墳墓,哭著也得跳進去。”淩非白冷冷道,“難不成你在跳墳墓的時候,還要帶上其他人?”


    “大表哥的意思就是說,蘇家是墳墓咯?”蘇明珠憤懣道,“蘇家含辛茹苦養大了你們,現在倒是被人先行拋棄了?”


    “含辛茹苦?”淩非白挑了挑眉毛,“蘇家養大了我媽,這成本很好算出來,你們既然喜歡斤斤計較,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算算。小學、初中學費都是義務教務這不花錢,高中大學因為我媽成績優秀,學費減免了一半有餘,再加上食宿穿衣這塊,二十二年撐死總計不會超過五萬,哦,對了,還沒有免除當年你們撮合我媽的第一樁婚事在中間收的禮金,這價碼,少說也有個小十萬吧?照這麽算下去,蘇家含辛茹苦地養大她,還算是小賺了一筆,何談虧欠?”


    蘇陌如“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自家兒子說的這些沒錯,蘇家這麽多年,除了給了她一口吃的,給她一處地方住著,就連她從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從親戚那兒拿來的舊衣裳,美其名曰節約,實則沒把她一個小女娃娃放在心上,當年蘇老太太懷著她的時候,就是打算生出個兒子來,結果兒子沒生成,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了她一個女兒身上。兒時每當看著大哥衣裳光鮮的樣子,那時候的她都還不懂什麽叫做羨慕。


    當時的她因為生活範圍太過狹小,又沒什麽見識,於是便以為全天下的父母都是這般,寵著以後能當家中梁柱的兒子,而女兒都是這樣忽略的,於是便習以為常,也就任由家裏人私下裏稱她為賠錢貨,任由這般被忽略,一路磕磕絆絆地長大,就連長大了說親說給一個自己並不熟的男人當做妻子預備,而後被無情地拋棄,抱著尚在繈褓裏的孩子,她那個時候也以為這樣被對待是正常的,怪隻能怪自己命不好,沒有享福的命格。


    事實證明自己那時候的想法大錯特錯。等徹徹底底出了蘇家,來到外麵的世界闖蕩才知道,原來大家和自己都是不同的,這麽多年,她才恍然明白自己曾經經受了什麽樣的待遇,就像是個商品一樣,在大哥所謂的前途和蘇家的利益前,她是可以隨時被丟棄的棋子,以前的自己就仿若是一隻井底之蛙,自艾自憐,鎖在一片封閉的天地。


    這個道理,直到她有了自己穩定的事業後,才慢慢懂得。


    如今蘇陌如麵對多年未見的蘇家人的時候,除了冷漠平靜外,也談不上多麽憎恨或悲涼,隻是也生不出什麽其他的情緒了。比起曾經那個怯懦的自己,現在的她已經看透了許多從前不曾看破的很是事了。


    “這麽多年的情分,能是隨隨便便就能算出來的嗎?”蘇明珠憤怒道,“大表哥,你這是太不顧念蘇家把你拉扯大的人情了!”


    “和他說那麽多幹什麽?!這娘倆,實在是欺人太甚!”蘇繁盛也憤慨地站了起來,鼠目裏迸發著怒氣,“蘇陌如,你這次想要擺脫蘇家,可沒那麽容易,你是忘記了我蘇繁盛的行事作風了!”


    淩非白嗤笑一聲,悠悠地將茶杯放下,在手機上打出三個數字。


    “我倒是忘記說了,你們倒是忘記了這裏是哪裏吧?深夜潛入職工宿舍,這算是私闖他人住所,除此以外,還欲圖對學校老師實施威脅暴力,我這一通報警電話打出去,你說會不會被拘留個幾天?”


    蘇明珠大叫:“你想幹什麽?!哪有那麽嚴重!”


    “我作證!蘇繁盛蘇明珠兩人意圖對蘇陌如女士極其兒子實施暴力威脅!還闖進別人住所!行事猖狂危險!”一直站在一邊的斯望開口道,“我就是一個前來幫助朋友的路人,我能作證!”


    “如果還不快點滾出這裏,那麽我就不客氣了。”淩非白眼裏寒氣四溢,就連他周身的氣溫都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蘇家父女齊刷刷地打了幾個冷顫,抖了抖身體,心下又真怕被警察給抓了起來,惴惴不安。


    等到蘇家父女兩個人灰溜溜地走人了,淩非白這才說道:“對付這樣的法盲,隻要編幾句似是而非的假話,就足以讓他們嚇破膽子了。”


    蘇陌如:“隻是現在被他們查到了我現在的工作地方,往後怕是少不了騷擾。”


    “無事,這些交給我,你不用擔心。”淩非白說道。在蘇陌如的麵前他還是算收斂了一些,畢竟蘇家人到底還是親戚關係,凡人對於血緣關係看得比較重,下手過猛恐怕也讓蘇陌如受不住,於是此番淩非白並沒有太用強,僅僅在口頭上給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教訓,但是在蘇陌如不知道的地方,他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免不了好好地整一整那一對在他麵前大放厥詞的父女,讓他們下一回絕對不敢再出現在蘇陌如眼前,隻能乖乖夾著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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