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一場家宴,喝倒了一個皇帝,兩個藩王。


    朱棣和喜歡光著膀子上戰場的寧王喝酒肯定不含糊,身為朱棣的同母弟弟,周王自然也差不多哪裏去。


    三個中年壯漢甩開了膀子,把酒當水灌,當真是豪情萬丈。


    酒杯不成,得換大碗!


    大碗不夠,必須上酒壇!


    碰酒杯不夠豪邁,撞酒壇才是真英雄。


    哥倆好,對壇幹,這才是兄弟!


    最先撐不住是的周王,隨後是寧王,最後才是朱棣。


    看著滑到桌子下邊的周王和寧王,朱棣捧著酒壇子哈哈大笑,小樣,和老子拚酒,喝不暈你!


    想當年深入大漠,老子把烈酒當水喝,你們,統統的不行!


    寧王妃和周王妃專心吃菜,順便關照一下兒子不許學老爹,否則家法伺候。


    徐皇後站起身,走到朱棣身後,道一聲:“陛下。”


    永樂大帝轉頭,咧嘴,然後,以十分標準的姿態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嚕。


    徐皇後若無其事的收回還舉在半空中的手,撫了撫發鬢。


    看來是真喝多了,不用她動手,直接暈了。


    朱高熾三兄弟已是見怪不怪,想當年在燕王府,哪次父皇喝多撒酒瘋要揍兒子,都是母後下山擒虎,一記手刀解決。


    不過,自文華殿那頓刻骨銘心的鞭子之後,朱高熾三兄弟發現,比起父皇,母後的鞭子抽得更有水平。


    所以,非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惹怒母後。母後一生氣,後果將相當嚴重。


    解決了朱棣,徐皇後將目光轉向幾個兒子。


    朱高熾兄弟三個一縮脖子,立刻放下酒杯,沒喝醉也不敢再沾一下。


    寧王世子和周王世子也老老實實的端正坐好,皇後當真威武!


    唯一不受影響的隻有沈瑄。


    自斟自飲,一杯接著一杯,眉目如畫,衣帶當風,那叫一個瀟灑。


    朱高熾自愧不如,朱高煦一臉佩服,朱高燧滿眼小星星。


    如此臨危不懼,大拇指,必須大拇指!


    寧王妃和周王妃的視線掃過來,眼中閃過一抹深意,心中都有了計較。


    徐皇後和藹說道:“瑄兒,多吃些菜,壓壓酒氣。喜歡這酒,回頭母後讓人給你府裏送幾壇。”


    沈瑄起身謝恩,徐皇後笑得更加和藹。


    朱高熾三兄弟一起眼紅,差別待遇,絕對的差別待遇,實際上沈瑄是母後親生的,他們都是撿來的吧?


    家宴之後,寧王和周王留宿宮中,兩位王妃帶著世子和郡主出宮回府。


    離開之前,寧王妃和周王妃拐著彎向徐皇後打聽了沈瑄的各種資料,包括年歲幾何,身家幾許,性格愛好怎樣,定親與否,有沒有紅顏知己,生活作風過不過關,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徐皇後聽得皺眉,心下琢磨著兩位王妃的用意,片刻之後,恍然。


    這是相中了瑄兒?


    陛下的確打算為瑄兒尋一門親事,可若是牽扯上藩王……徐皇後表麵不動聲色,送走兩位王妃,心中卻打起了鼓。


    高煦和高燧選妃,朝中的文臣武將挨個扒拉,隻有他們選人的份,誰敢挑他們?


    沈瑄則不然。世襲侯爵位,又是皇帝義子,戰功赫赫,生活作風良好,至今沒有傳出任何緋聞,勳貴,文武,乃至於藩王,家中有女兒的,八成早就在暗地裏打聽了。


    從周王妃和寧王妃的態度中就能看出端倪。


    如此乘龍快婿,不趁早下手,還等什麽?


    之前皇帝與皇後一直沒露口風,眾人不好先張嘴,如今皇後擺明了給親子義子一起挑媳婦,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總要優先吧?就算郡主不成,王妃的娘家可有不少好姑娘。


    皇妃必須嚴格限製出身的規矩至少要到明仁宗之後。朱元璋選兒媳都是從功臣家裏挑,同是馬上皇帝,朱棣也不能免俗。還有什麽比兒女親家更能表示親近?


    世子妃的的父親是世襲指揮使,若無意外,朱高煦和朱高燧的妻族定為功臣勳貴。沈瑄的親事自然也不能馬虎。


    何況,同皇帝義子結親,基本不會涉及到皇位繼承權問題,比起同兩位皇子結親更安全,好處也更多。


    洪武帝殺了那麽多開國功臣,胡惟庸李善長都沒能幸免,他的二十多個義子卻大都活得好好的,要麽封疆拜爵,要麽安享富貴。倒黴如定遠侯沈良,牽扯進藍玉謀反案一樣保住了性命,頂多充軍塞外了事。有燕王照顧,照樣活得滋潤。


    燕王進京,登上大寶,定遠侯一脈也徹底翻身。


    隻要定遠侯府不犯大錯,即便成不了魏國公府,得個富貴平安定然沒問題。


    可見,同沈瑄結親絕對錯不了。


    徐皇後料到沈瑄的親事會有波折,但事態的發展與她之前所想的完全兩樣。


    送走了寧王妃和周王妃,回到寢殿,想起代王妃和安王妃呈上的書信,徐皇後一個頭兩個大。


    兒子不受歡迎,她愁。


    兒子太受歡迎,她也愁。


    其中牽扯上政-治-因素,關係到皇室家族的和-諧,她更愁。


    徐皇後是真把沈瑄當做自己的孩子照顧,如此一來,更加讓她煩心。


    兒媳婦到底該從哪家挑?


    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朱棣,徐皇後氣不打一處來,當真很想把人搖醒,學一次咆哮x。


    她這裏發愁,禍頭子卻睡得昏天暗地,什麽道理!


    “殿下,”見徐皇後臉色陰晴不定,侍奉的女官小心詢問,“時辰不早了,可要安歇?”


    徐皇後輕輕皺眉,按了按額頭,“歇了吧。”


    頭疼的事明天再說,給瑄兒定親的事走漏了風聲,引來了這許多麻煩,不能隻她自己頭疼,老夫老妻了,要頭疼,必須一起疼。


    皇宮裏,徐皇後為沈瑄的婚事操心。


    皇宮外,沈瑄回到侯府,揮退了長隨,借著月光走出院落,立在一麵石牆之前,縱身躍起,三兩下翻過牆頭,動作幹淨利落,如一隻迅捷的豹子,跳進了隔壁的興寧伯府。


    業務熟練程度,堪比個中好手。


    目睹這一幕的侯府親衛張大了嘴巴,看錯了吧?一定是看錯了吧?


    堂堂定遠侯三更半夜爬牆,爬的還是興寧伯家的牆!


    以定遠侯和興寧伯的交情,想串門,直接走大門不成嗎?用得著這樣嗎?


    親衛一頭霧水,嚴重懷疑自己是睡眠不足產生了幻覺。


    但十幾個的刀口舔血,以勇猛善戰為標杆的軍漢集體產生幻覺,可能嗎?


    何況其中還有三個是斥候出身。


    “百戶,這事怎麽辦?”


    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抓抓下巴,一咬牙,“當什麽都沒看見。”


    軍漢遲疑,“這樣成嗎?”


    百戶瞪眼,“你有意見?”


    遇上這樣不能用常理判斷的情況,隻能選擇性失明。


    不然的話,怎麽解釋這件事?侯爺半夜不睡覺爬牆玩,傳出去能聽嗎?


    軍漢不出聲了,見還有想開口的,不用百戶動手,總旗一巴掌呼過來,世界頓時清淨了。


    興寧伯府內,值夜班的護衛看到從牆上跳下的沈侯爺,反應不比侯府的親衛好多少。


    定遠侯半夜翻牆,難不成是有機密要同興寧伯商量?


    仗打完了,應該不是軍事機密。


    莫非是建文餘黨?


    沈瑄掃了一眼石化中的伯府護衛,冰冷的目光讓眾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有殺氣!


    定然是了不得機密!


    伯府護衛以為自己探明了真相,否則,實在無法解釋一個侯爵到伯爵家翻牆的原因。


    好在沈瑄沒打算在孟清和家裏殺人滅口,熟門熟路找到孟清和居住的正院,手一撐,繼續翻牆,進房。


    用後世的話來形容,這就是見證奇跡的一刻。


    定遠侯翻了興寧伯家的牆,還一翻就是兩次!


    護衛們麵麵相覷,都進了府,院門也沒上鎖,走門不行嗎?


    再一思量,恍然大悟。


    據說豪門大戶和勳貴之家總是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獨特愛好。有愛好做木工活的皇帝,喜歡煉丹的王爺,定遠侯半夜翻牆,似乎也不必那麽大驚小怪……


    臥房內,孟清和睡得正熟。


    夢中,經過艱苦卓絕的奮鬥,他終於把某隻草原狼踩在了腳底,正叉腰大笑驕傲戰果時,一陣危機感突然襲上心頭。


    本能促使他以最快的速度清醒,睜開眼,頓時被嚇了一跳。


    任誰半夜醒來,看到塌邊站著一個人,柱子似得立著還不出聲,都會嚇一跳。


    “沈……子玉?”


    試探的叫了一聲,見黑影點頭,被嚇飛的理智瞬間回籠。


    摸摸後背,出了一層冷汗,當真是完全情醒了。


    冷靜之後,一陣淡淡的酒氣飄入鼻端,想起今日皇宮中的家宴,孟清和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無奈的撇撇嘴,掀開被子,下塌,把沈瑄按坐在榻上,“喝多了吧?”


    摸了摸沈瑄的耳朵,滾燙。果然喝多了。


    相處四年,孟清和不敢說完全了解沈瑄,對他的一些習慣卻很熟悉。


    就喝酒一項來說,沈瑄輕易不會喝醉,喝醉了也不會撒酒瘋,但會撒嬌。


    沒錯,就這兩個字,撒嬌。


    第一次發現沈瑄有這個習慣,孟清和當真是萬分的驚奇。堪比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6。


    好在沈瑄喝醉的次數是鳳毛麟角,四年的時間,孟清和隻有幸見識過一次。


    滿打滿算,這是第二次。


    沈侯爺半夜上門,還是喝醉的狀態,孟十二郎確信,不把他安頓好了,自己也別想睡踏實了。


    拉開房門,叫人送上解救湯和熱水,想想,又叫來值夜的馬常,“到隔壁說一聲,沈侯爺在這邊。”


    馬常領命,想起半夜砸門不太好,叫人抬個梯子,爬上去,朝侯府裏的親衛招手,“弟兄們,對,這邊,看這邊。伯爺讓我從傳話,侯爺在這邊。”見下邊的人不出聲,又補了一句,“沒走門,翻牆過來的。”


    侯府親衛:“……”


    定遠侯半夜翻牆,興寧伯護衛半夜架梯子喊話,這世界果然玄幻了。


    當夜,沈瑄宿在了孟清和房中。


    孟清和當了一夜的抱枕,積了一身的火氣,想不要命一次,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動。


    手沒法動,腿也一樣。


    脖子勉強能轉動,可動一下,就會被咬一口。


    力道不大,連個印子都沒留。


    咬完還要舔一下。


    孟清和瞪眼,這人到底是醉著還是清醒?


    沒等辨明,嘴又被堵住了。


    火苗很快變成了大火,火上架了柴薪。


    熊熊大火燒了一夜,孟十二郎榮升國寶,沈侯爺卻睡了個好覺。


    天明時分,陽光透過窗縫灑入室內。


    掛著兩個黑眼圈的孟十二郎怒瞪一夜好眠的某人,磨牙運氣。


    咬一口?


    還是踹下去?


    甭管哪一種,後果八成都不會太好。


    孟十二郎的目光實在太過炙熱,酣眠中的美人緩緩睜眼。


    黑發散落在枕上,神態間帶著一抹初醒的慵懶。


    就這精神狀態,宿醉?騙鬼去吧!


    孟清和:“醒了?”


    沈瑄:“恩。”


    孟清和:“睡得好嗎?”


    沈瑄:“很好。”


    孟清和出離憤怒,卻被滑入頸間的溫熱熄滅了所有怒火。


    “……睡著……”


    “什麽?”


    “有你在,我才能睡著。”沈瑄枕在孟清和的肩上,攬住他的腰,“十二郎,同吾結發,可好?”


    “……這是犯規……”


    “恩?”


    孟清和磨牙,終於忍不住了,手指--插--入沈瑄的發間,狠狠堵住了他的嘴唇。


    理智什麽的,全都見鬼去吧!


    黑眸微閃,主動權很快被奪走。


    當日,定遠侯與興寧伯雙雙告假。


    永樂大帝宿醉醒來,看到笑得格外溫柔的徐皇後,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下意識做出了捂耳朵這樣很不威猛的動作。


    徐皇後笑得更溫柔,永樂大帝頓時汗如雨下。


    “陛下,您先把手放下來,臣妾有話同您說。”


    朱棣:“……”


    “陛下,是關於瑄兒的婚事。”


    “瑄兒?”


    徐皇後點點頭,說明前因後果,然後靜靜的看著朱棣。


    “怎麽這麽多,”朱棣皺眉,“都參了一腳?”


    “除了從北平一路跟著陛下的,能數得上的都沒落下。未必是真想同瑄兒結親,卻都想著法的往臣妾跟前遞話。”


    朱棣用力按了按額頭,眼神發冷,“他們這是想幹什麽?!”


    如此行事,根本不是為了搶女婿,是做給他看,讓他以為瑄兒在朝中的影響力是如此之大,引得父子猜忌!這是盯準了瑄兒,想從他這裏下刀子,再順藤摸瓜,破開了豁口,妄圖壓製從他起兵的武將!


    他把三個兒子都抽了一頓,也沒讓朝廷裏的人有個警醒,消停下來。藩王們也跟著起哄,當他是那個眼高手低的侄子,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陛下,這其中有真心想同瑄兒結親的,也有借機……您看這事該怎麽辦?”


    馬上將沈瑄的親事定下是個辦法,卻不是最好的辦法。


    繼續拖著,誰知道朝中又會起什麽風浪?


    再者說,藩王也牽扯進去,就不是快刀斬亂麻能解決的了。朱棣打著靖難的旗號推翻建文帝,給建文帝扣下許多大帽子,其中一個就是不顧親親之情。


    如今他登上王位,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撫藩王,令其複爵歸藩。若是期間出了岔子,恐會生出不小的問題。那些同情建文帝的人定會借機生事,對皇位上朱棣口誅筆伐。


    說侄子不顧念親親之情,做叔叔的又怎樣?


    建文帝的弟弟和兒子還活得好好的,藩王們的護衛和實力也沒徹底削弱,一個一個都是麻煩。


    朱棣不擔心有藩王會學習自己起兵造反,最有實力的寧王被他扣著呢。


    他擔心的是有人趁機攪混水,再引起天下人對他繼位的爭論。爭論一起,事情就沒完沒了了。


    “這件事交給朕,皇後不必擔憂,再有人提起,直接推了便是。”


    “是。”


    一掃宿醉的萎靡,朱棣換上常服,精神抖擻的去了文華殿。他已經殺了不少人,不在乎殺更多的人。但他從侄子手裏搶過皇位的目的不是整天同一群腐儒打嘴仗,同文官們扯皮。他胸懷天下,時刻以老爹未盡的事業為榜樣,他要讓四夷臣服,番邦來朝,他要讓大明的鐵蹄踏遍蒙古,他的時間很寶貴,誰敢擋他的路,他就要誰好看!


    很快,一道敕令發出宮外,命侍讀胡廣,修撰楊榮,編修楊士奇,檢討金幼孜、故儼入文淵閣,參預機務。至此,朱棣的機要秘書從兩人增至七人,解縉同黃淮手中的權利一下被分薄許多。


    不久,朱棣又令解縉主持重修《明太-祖實錄》,並曾多次當著朝臣的麵對解縉大誇特誇,用語之肉麻程度令人瞠目。


    解縉很是受寵若驚,朝中文臣的注意力也開始集中到他的身上,每次上朝都是各種飆刀子,各種羨慕嫉妒恨。


    朱棣卻全無所覺,依舊對解縉大誇特誇,還說出了解縉是朝廷中流砥柱這樣的話。


    如此厚恩,許多武將也開始疑心,莫非今上也要效仿太孫,寵幸文臣?剛鬆快幾天,又要被一群酸丁踩到頭頂了?


    受文臣擁護的朱高熾沒出麵,也沒對此表達看法。除了被老爹叫去聽政,從早到晚閉門讀書。


    朱高煦和朱高燧更沒話說,閑著沒事到校場叮咣打一場,最近發展到登門向魏國公討教。討教完順便蹭飯,然後到興寧伯家侃大山,過得不要太愜意。


    跟隨朱棣從河北打出來的武將也很淡定。


    想想光榮在亂軍中的張玉,馬失前蹄而壯烈的譚淵,再想想差點一命嗚呼的興寧伯。


    對比如今被天子誇得找不著北的解縉,略有同情心的都會對解縉報以同情的目光,說一句:兄弟,被天子誇獎是福氣。所以,汝自求多福吧。


    朝臣的注意力暫時被轉移,藩王們卻沒有。


    雖然有目的不純的,卻也有真心想同沈瑄結親的。


    這下子,朱棣也沒辦法了。


    有歪心思的好處理,真心實意找女婿的,總不能全都往門外推吧?


    無奈僧多粥少,應了一家,就要讓其他家失望。


    不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都是親戚,沒打算撕破臉之前,厚此薄彼肯定說不過去。


    萬一心中有了不滿的想法,可不利於大明皇室的精神文明建設。


    朱棣召見了沈瑄,看著光芒萬丈的義子,一聲接一聲歎氣。


    兒啊,想做你老丈人的太多,父皇也hold不住啊。


    沈瑄道:“還有兄弟。”


    朱棣擺手,正妃側妃都算上,也隻能分散一點點火力,關鍵是,藩王的家眷實在不好打發。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功臣武將家裏出來的,喜歡“以力服人”。萬一鬧出個丈母娘比武搶女婿,那就大大的不美了。


    想到某種可能,朱棣和沈瑄一起臉黑。


    黑到中途,沈瑄跪地,坦然道:“陛下,臣有話說。“


    “你說。”


    “臣不行。”


    “什麽?”


    “臣對女子不行。所以,臣不能同女子成婚。”


    大殿中瞬間落針可聞。


    鄭和低頭,侯顯彎腰,他們沒聽見,什麽都沒聽見!


    良久,沈瑄抬頭,愕然當場。


    禦案之後,永樂大帝已是淚流滿麵。


    “孩子,委屈你了。”


    沈瑄;?


    “不讓父皇為難,竟要如此自汙。”


    沈瑄:“……”


    “朕絕不能讓你如此委屈!”


    “陛下,”沈瑄滿臉嚴肅,“臣所言句句屬實。”


    “不必說了。”朱棣捶著胸口,心痛啊!


    “陛下,先父也知曉此事,所以未給臣定親。”


    朱棣:“……”


    “先父流連花叢,也是為此。”


    朱棣:“……”


    “陛下,臣……”


    “不要再說了!”朱棣大步走到沈瑄跟前,用力一拍沈瑄的肩膀,“那些逼得瑄兒如此的混賬王八蛋,朕一個也不會放過!”


    沈瑄:“陛下,您誤會了。”


    朱棣感慨道:“是不是誤會朕清楚。瑄兒的忠心,朕更知道!”


    沈瑄:“……”


    什麽叫固執己見?


    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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