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落落恰好回頭望向他們,看到了那人狗急跳牆的一下。


    她驚叫了一下“蟬西!”那時她本走在蟬西右前方,此刻無法一時繞在他的背後替他擋下,下意識伸手去環住了他後背和脖頸,護著他要害的地方。


    蟬西聽她驚叫,被她護住,一下就反應過來,回身戒備。


    然而,已經晚了。“刺”入肉的響聲。


    蟬西低頭看去,隻看到一柄銀光色袖箭恰好紮在了杜落落的胳膊上,血汩汩流了下來。蟬西心一緊縮,他伸出手去,按住她傷口附近,再回頭看向那中年人,目光中已經是烈火熊熊般的怒意,他牙齒間透出冷到骨髓的話,對馮秋命令道:“殺了他。”


    說完,蟬西低頭看著杜落落的傷,伸出手在自己腰間摸出一瓶傷藥,對她沉聲說:“這箭得趕快拔下來,我還有傷藥,能幫你止血,你忍一下。害怕就閉上眼睛。”


    杜落落想到薛神醫給她的藥她隨身還帶著些,說道:“我身上還有傷藥。”


    “哪裏呢?”蟬西打量了一下她,看她並沒有背包袱。


    “腰帶左側。”杜落落說,剛剛被馬在地上拖拉,她的手脫臼已經完全無法動彈,自己沒有辦法拿。


    蟬西靠近了她,依言伸手去她腰間去找。


    杜落落本因為疼著咬著唇,此刻蟬西靠近,伸手去摸她的腰帶。兩人挨得極近,又姿勢曖昧,她不由臉上有些飛紅,一時倒有些忘記疼痛。


    蟬西已經翻過她的腰帶,看見腰帶裏麵果然包裹著幾個小藥瓶。他全部取了出來,拿著手掌心給她看。


    “那個綠色的瓶子。”杜落落說道。


    “嗯。剩下的我先放回去了。”說著,蟬西再一次靠近,小心地將那幾瓶藥再次塞回到杜落落的腰帶間。他動作輕柔,很怕碰傷她。


    蟬西放好了藥,用手按著杜落落的傷口,說道:“忍著點,我要拔了。”


    “嗯。”杜落落點頭,蹙眉。


    蟬西看了一眼杜落落的表情,知道她怕痛,伸出自己一隻胳膊對她說道:“要不,痛的時候你咬著。”


    咬著?……


    杜落落噗哧被逗笑起來,倒一時忘記自己的痛:“不用。我又不是狗!”


    “真不咬呀!可是送上門的。”蟬西開著玩笑。


    “我又不是狗!”杜落落說話間,蟬西突然伸手將那袖箭拔了出來。


    杜落落“嘶”得吸了一口涼氣。


    袖箭拔出來,血流得更凶。蟬西一手按著她的傷口,一手將綠瓶的藥粉敷了上去。他將腰間的係著布帶解了下來,為杜落落細致纏上。


    纏上傷口,血止住了些,蟬西仔細端詳剛才自己包紮的地方,感覺沒有紕漏,才說道:“血是暫時止住,得趕快上附近鎮上找個郎中,給你把手腕接上去才是。還有這些傷,我也怕治不大好。”他用雙手托著她的手腕,看著她。


    杜落落點了點頭。


    馮秋此時已經過來,垂手說道:“少主,人已經解決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蟬西擺了擺手,說道:“不去了,讓他這麽快死,也是便宜他了。我們走吧。”


    蟬西扶著杜落落上了馬車,一行人再次上路。


    沒有了爭鬥,杜落落一下放鬆起來,困意襲來,她靠在蟬西肩上睡著了。睡夢中,手上的疼還不時隱隱傳來,杜落落睡得並不踏實。夢中好似有蟬西的聲音,他輕聲在她耳邊說:“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不知走了多久,睡了多久,最後,蟬西叫醒了她,他說:“我們已經到醫館了。”


    杜落落在蟬西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看著車外那醫館金字招牌,看起來規模也不小,隻怕是城裏數一數二的醫館。她心存顧忌地說道:“可是,我們不會被發現吧。”


    “沒事。你的傷要緊。”蟬西安慰著她,“而且,這裏離王城很有些距離,不會那麽巧。”說著,他不由分說扶著她走進醫館裏去。


    醫館裏一側是藥堂,另一側是診堂,診堂正中有一方木桌,一個五十多歲的布衣男子正坐在桌後為人號脈。有不少人在排隊等著看病,看來這醫館的大夫醫術應該了得。


    蟬西一看那麽多人,排隊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他等不及,便徑直繞過眾人走木桌前對著看病的郎中說道:“我娘子受了傷,她的手腕不能動了。還請您早些幫她看一下,我怕拖得久了,手便不能用了。診金的話,我願意多付三倍診金。”


    聽他對人稱自己是他的“娘子”,這個稱呼十分陌生,但杜落落聽到卻羞怯又歡喜。


    郎中正為前麵的病人號著脈,聽蟬西對他這樣說,倒抬起頭,好好地打量了一番他兩人。郎中還沒有說話,後麵一個頭戴灰色帽子,臉色蠟黃的病人卻急衝衝說話了:“你的病急,我的病就不急麽?”


    郎中看了一眼那病人,轉而對蟬西說道:“這凡事總要講一個先來後道,否則隻怕有失公允呀。”


    杜落落看了一眼那人,並無外傷的樣子,明顯是個刺頭。她雖然痛得難受,但想到自己和蟬西本是逃亡,不願意惹麻煩被人矚目,所以她正打算上隊伍後麵排隊。這時卻聽蟬西對著郎中說道:“人由先來後到,但病有輕重緩急。醫者仁心,您看看她的手。”說話間,他將杜落落的手攤開,湊了過去。


    那郎中看到了桌子上蟬西手中捧著的一雙小手,那雙手皮膚光滑如玉溫潤,但掌心處已經皮反翻肉爛,手腕處也勒出血來,而且隨著蟬西的動作,這雙手才能動一下。


    那郎中似乎被她手上的傷嚇了一跳,抬頭又看了一眼他們倆。說道:“這得早點接骨,要不然這姑娘真有可能手就廢了。”


    得到郎中的認同,蟬西對剛剛找事那人婉言說道:“兄台能讓我的娘子先看病,也是救人高義,兄台的診資我願意雙手奉上。”


    那人聽說這人會替自己付診資,又說話很客氣,把他抬得很高,這才不再計較,做出大方的姿態揮揮手說道:“你們的病嚴重,你們先看吧。”


    說話間,他看了一眼蟬西,當看到蟬西眼睛時愣了一下。趁兩人看病,他又扭過頭偷偷看了一眼蟬西,還仔細打量了一下杜落落。


    蟬西毫無察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杜落落的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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