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褪去,兩側的樹木和遠處的房屋,由暗黑的輪廓漸漸得變得色彩和細節豐富起來。眼看天色漸明,三人已經行到了一個小鎮。蟬西透過車窗看了看東方泛著魚肚白的天色,擔憂說道:“快到父王要起床的時間,接下去很快他就要知道我帶你出逃的事情。隻怕後麵我們的路就更難走了。”


    “不如我們先買身衣服喬裝打扮一番。”杜落落想到以後沒準會滿城被追捕,想到電視裏看的法子,建議道。


    “嗯,我也正有此意。”蟬西看了看兩人的衣服,“現在太招搖了些。”


    蟬西轉而對駕車人說道:“馮秋,呆會在鎮上的成衣鋪幫我們買兩身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


    “是。”馮秋應道。


    過了盞茶的工夫,車行經過一家成衣鋪,馮秋停下車來,跳下馬去,人去成衣鋪去買衣服。不一會,他手中捧著兩件灰藍色的粗布衣衫走到車廂來。


    “少主,您要的衣服。”他將衣服遞了過來。


    蟬西接過衣服,杜落落這才有機會細細看了眼馮秋。昨夜半夜出逃,一直被蟬西拉著奔跑,現在倒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臉。


    馮秋人瘦高,臉也瘦長,眼眶周圍有些凹陷,眼睛卻分外明亮。他穿著一件皂色的短衫,同樣皂色長褲下是一雙黑色的鞋。黑色腰帶邊別著趕車的長鞭。


    “這一路勞煩你了。”杜落落客氣招呼道。


    “不敢當,王妃。”他微微躬身,對杜落落行了個禮。


    杜落落忙還了個禮。


    蟬西在一旁說道:“這一夜的確多虧你出生入死。趕了一夜路,想來你也倦了,我們呆會在鎮邊找個地方休息下。”


    “是。”馮秋應道,見蟬西無事吩咐,他便退出了車廂。


    蟬西將手中的衣服遞給了杜落落,說道:“來,換上吧。”


    杜落落翻開了那衣服,樣式非常簡單,是羌人傳統的服裝,一身肥大些,是男子的衣服。一身瘦小些,是女子的衣服。


    她將那身男子的又遞到了蟬西的手上,說道:“那我們各換個了。你轉過身去換。”


    蟬西愣了一下,而後明白她是羞澀,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換衣服,所以令他轉過身,背對她去換。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戲謔說道:“看都看過了,又沒什麽看頭,還害羞什麽。”


    “看都看過了”蟬西將這句話說出來,杜落落不由想到新婚那夜,自己醒來之後隻覺得胸前寒涼一片,大吃一驚,如今回想更覺得羞澀尷尬,卻又聽他嘲笑說什麽“沒什麽看頭”,臉上紅暈未褪,又添惱羞成怒,也反嘲道:“好,你有看頭,來,讓大家看看。”


    蟬西一臉淡然地脫了上衣,聽她這話,又笑著低頭去脫自己的褲子。


    他的手利落地褲帶解開,用手提著褲腰,說道:“那我可脫了呀!娘子,你好好看看,到底是有看頭還是沒看頭?”他笑得得意,作勢去脫褲子。


    杜落落卻先撐不住了,連忙背過身去,羞窘地不敢去看他。


    隻聽見背後西西嗦嗦衣料摩擦,換衣服的聲音。


    “笨蛋啊!還有中褲,中褲!”蟬西語氣中帶著戲弄。


    杜落落隻感覺被戲弄,好生氣,忍不住扭頭不忿地說道:“我是懶得看你呀!”


    那一回頭正看見蟬西彎腰用手向上穿著新褲子,感覺不妥,杜落落忙收回目光。


    “啊!”蟬西聞言抬頭看一眼,卻對上杜落落剛剛那一次扭頭,他立馬誇張聲音說道:“你竟然偷看!嘴上還說不看,早都偷偷看夠了!”


    杜落落一下被說得無語。她沒想偷看,可是她的確因為生氣沒多想回頭了,還被他抓到現行了……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無力地辯駁。


    “嗯,沒事。”隻聽背後蟬西說道。


    聽他這麽說,她心情略好。


    隻聽蟬西又繼續悠然說道:“你現在看我換衣服,呆會你換的時候我看你,這樣,我們也就扯平了。”


    “啊?!才不!”杜落落憤怒拒絕。她打定主意,他要盯著她,她就幹脆不!換!


    沉默了片刻,不見蟬西說什麽。


    隻聽見蟬西的聲音又響起來:“我可換好了呀,下麵該你了。你快點!”


    “我不!”杜落落拒絕地堅決徹底。


    “你轉過頭來看看我,再做決定。”蟬西在她身後說道。


    杜落落帶著好奇和探究再次轉過頭,卻發現蟬西已經換好了衣服,此時人正坐在車座上,一身樸素的布衣,穿在他的身上,卻沒有邋遢之感。等她的眼睛落在他的臉上,卻不由噗哧笑出聲來。


    羌人包頭的頭巾此刻正被他係在眼前,完全擋住了眼睛,人倒是像玩


    “夠有誠意吧!”蟬西聽見她的笑聲,故意煞有介事地摸了摸綁眼睛的頭巾,邀功似地說道。


    “嗯,還算有誠意。“杜落落忍俊不禁。


    見此情景,杜落落也不再心存顧忌,開始脫下衣衫,換上新買的那身粗布衣裳。她將頭發也散了下來,重新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用發布包上。整理完自己,她對蟬西說道:“好了。”


    聞言,蟬西解下蒙眼的頭巾,打量了一下杜落落,覺得十分新奇。她往昔一頭烏絲盡數用灰藍色的頭巾包著,隻耳邊露些碎發,做羌人婦人的打扮。身上華裳已盡,樸素的很,這衣服倒有些肥大,卻更有一種惹人憐愛的感覺。


    “這樣穿對麽?”杜落落有些忐忑,怕自己扮得不像。


    “像。”蟬西答話。說話間,他站起身來,走在她的旁邊,兩人肩並肩,他伸手攬住了她,柔聲說道:“現在,我們就是平民的羌人夫妻了。”


    杜落落和他並肩站著,心中溫暖。


    她扭頭看了眼蟬西,見他綁頭發的布巾還在脖子間掛著。


    “隻是你這雙眼睛太奪目。”她不無感慨地說,伸手幫他將那頭巾解開,準備重新綁在他頭上。


    蟬西任她在他脖頸間解開那發巾,她靠近來,有她身體的味道,他說道:“其實,我什麽都看到了。”


    “什麽?”杜落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說,雖然,剛才蒙著眼睛,其實我什麽都看到了……”蟬西嘴角帶著戲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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