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落落在蟬西的背上,感覺蟬西在眾人中靈巧地突圍解困,向大殿門口奔去。


    雖然奔跑中顛簸,但他的手一直緊緊地護著她。


    他的背很暖,帶著令人心安的熱度,好像在這裏,她什麽不用想,不用做。


    這一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的,曾經,在西風胡同的丁號院,在生死時刻間,蟬西曾這樣托著她的腰,騰挪旋轉,躲避防不勝防的暗器。


    那時候,他也曾這樣護著她,試圖突出重圍。


    他還曾經為她放棄掉了生的機會。


    緣來是他麽?


    杜落落在蟬西的背上,突然有一種要掉淚的感覺。


    她看見宮女們互相爭奪,有的倒在地上,爬了起來,她們歡樂的笑著,為他和她。


    她看到門口的馬車,馬頭上戴著大花,車廂上裝飾著喜慶的流蘇,這是為他們準備的婚車,為他和她。


    她看到外麵的陽光明媚,投射在大殿裏的影子。


    一切喜樂不那麽真實,卻又實實在在發生著。


    “落落,我跑得快不快?”蟬西已經跑出殿門,他的聲音響起,帶著邀功的味道。


    她貼在他的背上,聽見他的聲音從後背帶著胸腔的回音傳了來。這是一種新奇的感覺。“快”她說。


    下一刻,蟬西已經背著杜落落跑到了馬車附近。


    跟著蟬西過來迎親的幾個小夥子,幫忙打開了車門。兩人坐到了車上。


    等兩人一座穩,趕車的人已經揚鞭催馬而行了。


    杜落落和蟬西並排而坐。


    蟬西看了看杜落落頭上的銀冠,笑著問:“沉麽?”


    “沉。”杜落落撇了撇嘴,“要不你戴上試試?”


    “不要,還是你戴最漂亮。”蟬西看著杜落落,眼睛裏都是笑意。


    他說話間伸手拉住她的手,說道:“我要你伴我一生一世。”


    杜落落笑了。


    為他那種孩子氣的神情和口氣中霸占的味道。


    可是,因為蟬西話,也會有一種甜蜜的感情升起來,好像這個人既是衝你撒嬌索取寵愛的孩子,又是對你霸道寵溺的男人。


    看她隻是笑,卻不答話,蟬西追著說道:“快說好。”


    又是那種口氣,杜落落笑了,說道:“好。”


    不一會,馬車已經到了蟬西的宮殿正陽殿。蟬西拉著杜落落走下車來,王子和公主們早就在門口站了一圈。


    看兩人過來,眾人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花瓣,灑了過來。


    杜落落被蟬西拉著,穿過眾人,眾人先是笑著,突然散出漫天花雨。


    杜落落措手不及。花瓣就在半空中飄揚,落在兩人的頭上和肩上,仿若一個夢幻的夢。杜落落扭頭看著蟬西,他的完美的側臉神采奕奕,現出喜悅的神情。


    看到杜落落看他,他扭頭衝她一笑,沉聲說道:“走吧。”


    羌王和幾位王妃早已經坐在殿裏等候。


    此刻看蟬西和杜落落出現,他們也站起身來,迎了過來。


    羌王看向一對新人,率先發話說道:“今天是你們成親的大喜日子。以後呢,要共結同心,相互扶助。”


    蟬西說道:“是。”


    杜落落跟著說:“是。”


    羌王又揮了揮手,立在一旁的司儀忙站了出來,羌王對他說道:“典禮開始吧。”


    司儀躬身應聲說:“謹尊王意。”而後,他站出來宣布:“奏樂!”


    宮廷樂師們早已經在殿一側拿著樂器等候多時,隻等一聲吩咐。此刻聽司儀發話,一下鼓樂齊鳴,演奏了起來。先時如宏鍾大呂,後是喜慶的小調,均是羌人的樂曲。


    奏了一會樂,樂聲漸弱,另一側歌聲響起。卻是殿另外一側的早有幾排宮女站好,正待樂聲落下,一展歌喉。


    她們合唱中,但聲音聽起來輕盈柔美,並不像剛剛樂曲那般震人心魂。


    在歌聲中,司儀又說道:“新人給王和王妃敬酒。”


    司儀話音剛落,早有宮人倒好了酒,將酒杯端至杜落落和蟬西的麵前。


    蟬西手執銀杯,向羌王和王後敬酒,“蟬西和詩曼祝王與後身體康健,共享榮華。”杜落落學著他的樣子,也端著杯子,說著祝酒詞。


    羌王接過了蟬西手中的酒杯,蒂妃站在羌王身邊,衝杜落落笑了笑,接過了她手裏的酒杯。甄妃和鄂妃坐在蒂妃的一側,並沒有表示。


    羌王看向杜落落和蟬西,說道:“也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說罷,將杯中酒一引而盡。


    蒂妃持著酒杯遲遲不飲酒,她看了一眼杜落落,戲謔說道:“蟬西王子,今天必然十分歡喜。詩曼公主也得遇良人,也是喜事一樁。我便祝你們能一直開心走下去吧。”


    蒂妃心中所想和話裏的潛台詞卻是:且讓你們今天高興高興,但願你們能一直笑得下去。


    杜落落哪裏知道蒂妃的心思。她覺得蒂妃說這話是在拿他們兩個打趣,蒂妃完全不似羌王般威嚴古板,杜落落聽了這話心中更覺得蒂妃親切。


    敬完酒,隻聽司儀又說道:“新郎送新娘禮物。”


    說到送禮物,杜落落一下想起了她做的那兩個枕套。


    因為羌國的風俗是在大婚一天新郎送新娘禮物。而新娘送新郎的禮物則在前兩天就送了出去。所以,在兩天前,杜落落將那枕套包了起來,由宮女轉交送給了蟬西。


    她至今都還不知道蟬西見到那禮物時是什麽樣的神情。


    可是,想想就覺得有趣……


    不知道,現在蟬西要送給自己什麽禮物。


    隻見宮女拿著一個盤子過來,一方錦帕蓋住了盤中之物。但能依稀看出盤裏的東西個頭不小,是長的,形狀也不太規則。


    這會是什麽?


    杜落落胡亂猜測。蟬西已經揭開了那盤子上的錦帕,將盤中之物拿到了手中。


    啊!這個呀!


    杜落落有些失望:送我這個幹什麽?我又不會吹?


    她正內心吐槽中,隻見蟬西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來,對她說道:“落落,我送你這個禮物。這叫什麽,你還記得麽?”


    考我?這不是昨天剛剛見過的樂器。


    杜落落不假思索,回答說:“笙。”


    殿內眾人哄然大笑。


    杜落落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在笑,這次他們笑她,就跟昨夜說這個樂器時他們笑她一樣,令人摸不著頭腦。


    杜落落滿眼迷惑,看向蟬西,蟬西卻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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