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老看杜落落,藏住了他內心的情緒,低聲沉穩地說:“看到幫主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幫主你就好好養病,倒是早日回到總舵。”


    杜落落看謝長老去意已決,不知道該如何挽留他。正躊躇措辭間,就聽間蟬西說:“正好一道吧,我也回去。”


    “啊?”杜落落驚呆了,“蟬西你不也是剛來麽?怎麽也著急要走?”


    蟬西說:“你要的藥,我會幫你找的。”


    “什麽藥?”這次輪到謝長老吃驚了,怎麽沒有聽到落落說過?


    “就是治病需要一味藥,我已經拜托蟬西幫我找了。”杜落落解釋。


    “丐幫的兄弟眾多,幫主何不交給我們來辦?”謝長老桃花眼看向杜落落,這次不是調笑,而是帶了關心和詢問的顏色。


    杜落落很少見他如此正經地問她問題。想必,謝長老覺得她把找藥的事情交給蟬西,而不找他們這些多年的老友,他心中介懷。


    “其實本來不想勞煩那麽多人呢。不過既然謝長老說出來,那也拜托你們一起幫我找吧。”杜落落無奈地說,“我要找的是師宗紫堇斷腸草。”


    “師宗紫堇斷腸草,師宗紫堇斷腸草”謝長老輕念兩遍,似乎要將這名字牢牢記住,他帶了詫異問:“這是毒藥?”


    “是啊,我在以毒攻毒呢,缺這味藥草。”杜落落解釋。


    “嗯,我們一定會替你尋來。”謝長老沒有再說什麽別的。


    “好呀!”杜落落應道。


    蟬西再一次聽她用無所謂的口氣說著“以毒攻毒”,心中卻升起深深的擔憂。他久居深宮,自從他娘親被害死後,他更深知宮內人心險惡。毒藥又是殺人無形的利器,因此他對毒藥和解藥頗有關注。和謝長老不同,他一下就聽出了杜落落這種以毒攻毒的法子治病,有很大的隱患。


    他千山萬水來找杜落落,見了一麵又急急忙忙向杜落落辭行,是有原因的。他出門不是急著要找那味叫做“師宗紫堇斷腸草”毒藥,相比那個,他更擔心的是藏在“以毒攻毒”的法子背後是什麽?


    薛神醫多年治病救人,不可能不知道以毒攻毒的弊病。可他為什麽明知危險,還放任她如此自行醫治?是她的毒已經尋常的方式難解?還是薛神醫那裏另有隱情?


    蟬西迫不及待要幫杜落落找出原因。


    但他並不能去直接問薛神醫這個原因。因為他和杜落落熟識,薛神醫是明了的。如果他直接去問,隻怕得不到什麽靠譜的消息。如果薛神醫真的有什麽害人的心思在裏麵,隻怕還會打草驚蛇。


    所以,他要好好籌謀一下,用些策略來幫她找出真相。


    這就是蟬西為什麽也急著杜落落告別。


    杜落落卻想不到那麽多,她隻知道他們都來了,又都要走了。她心中,是不舍。她看了看蟬西又看了看謝長老,說:“好歹你們陪我一起吃頓飯,再走不遲。”


    蟬西和謝長老都不忍心讓杜落落失望,紛紛回答說:“好。”


    席間,蟬西和謝長老說了珈藍塔一戰的情形,杜落落才明白她昏迷後都發生了什麽。杜落落也講了她後來的經曆。當聽說她研究菜譜,將蝴蝶穀內的草藥都嚐了個遍,每天換著樣吃新菜的時候,大家都笑了起來。


    “難怪幫主最近看起來臉都圓了。”莫齊在一旁說道。


    “唉!”這一句又戳中了杜落落的傷心事,她看了看席間的這幾個男人,尤其是卜離和莫齊兩個,臉都比她瘦!


    這真是太打擊人了!


    “我這樣都不像丐幫的人了吧。”杜落落糾結於自己長胖了這個事實。


    “女孩子肉肉的才好看。”蟬西和謝長老竟然異口同聲地說。


    雖然知道他們是在安慰她。可是有這樣的人,無論你是什麽樣子,他都能接受你,認可你。隻是因為,你是你。這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聽你們這麽說,真覺得很暖心呀。”杜落落絲毫不掩飾好心情,笑得像個孩子。


    她和他們一起度過了很多時間,特別是珈藍塔一戰之後,卜離的舍身相救,謝長老的挺身而出,亦或蟬西的處處維護,她更深深感覺自己被他們愛護著。


    無論是蟬西、卜離、莫齊、風長老、謝長老……他們對她都十分關懷有加,似兄弟,如戰友,關鍵時刻舍命相互。而她亦肯為他們丟棄性命。


    那種感情,超乎了男女之間****。因為超脫了****,所以沒有了愛情的保鮮期,不會有情人間的分分合合,因此,也得以更永恒。


    這是她十分珍視的一種感情。


    不論她最後身邊的愛人是誰,他們都在那裏。


    感謝穿越,讓我遇到你們,讓我收獲這樣的感情。


    想到這,杜落落是滿心幸福感,她一一看過席中眾人,想要他們永遠地刻在腦海裏,想要把他們給的這種幸福感永遠地刻在腦海裏。


    跨越時空,永世不忘。


    蝴蝶穀裏隱隱吹過溫暖濕潤的風,輕拂她的發絲,亦拂動她的心弦。有一種令人舒服而愉悅的調子似乎在她心底響起。


    高朋滿座兮,把酒歡


    流年共度兮,樂忘言


    在這四季如春的穀內,除了季節的永恒,她更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永恒。


    ——


    別過了杜落落,蟬西立馬去找他埋在蝴蝶穀附近的眼線。


    經曆了宮廷的爭鬥,娘親的慘死,這幾年他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單純而傷心的孩子,他開始逐步布局,籌備奪位。他在秦國亦假借經商為由,四處部署眼線。


    而蝴蝶穀所在的郡縣,亦安插有他的人。


    此刻那線人就站在他的麵前,低聲問道:“少主有何吩咐?”


    蟬西:“幫我查查薛神醫。看看他有往來比較親密的親戚、朋友麽?速速回報。”


    “是。”那人恭謹回應。


    “好,你去辦吧。”蟬西揮了揮衣袖,那人退下。


    蟬西又找來嘉佑,吩咐道:“你去把溫郎中請過來。”


    溫郎中亦是他的心腹,且醫術高超,雖然沒有薛神醫那種出神入化手段,但也當得一介名醫。


    “少主的毒又複發了?”嘉佑不放心地問。


    蟬西看向嘉佑,目光柔和了不少:“沒有,是我想詢問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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