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非煙在一旁看得恨恨的,但其實杜落落躺得並不自在。呆了片刻,她說:“墨森,我感覺好多了。”說著,她推開墨森,站了起來。


    她剛剛站穩,突然眼前一黑,人栽倒下來!


    “落落!”“落落!”墨森和蟬西的聲音同時響起。


    尚在杜落落身旁的墨森出手如閃電,一把將杜落落攬住,她才沒有摔倒在地上。墨森低頭去看懷中杜落落,發現她眼睛緊緊閉著。


    “落落。”他喊著她的名字,輕輕搖晃她的身體。


    她沒有應聲,也沒有任何反應,竟然是暈了過去。


    “難道那毒沒有解掉?”墨森目光掠過窗戶,疑慮重重。


    蟬西想到了什麽,說出他最不願意相信的答案:“你給她喝的解藥不會是假的吧?”


    墨森突然扭頭看向蟬西,目光冷凝:“為什麽這麽說?”


    “我也隻是猜測。”蟬西說,“那樊長老既是丐幫的長老又是小丐幫的幫主,他的身份很多,卻隱蔽得很好,隻怕平素就為人詭計多端。”


    墨森收回了目光,並沒有理蟬西,他低了頭沉思片刻,突然又抬頭看向玄靖:“玄靖,服下解藥後,你覺得怎麽樣?”


    “屬下一直覺得很好。我覺得那解藥應當是真的。”說話間,玄靖扶了扶自己的脖子,他一點都沒有頭疼的感覺。


    墨森的目光又看向非煙,“你呢?”


    非煙垂了睫毛,遮住了眼眸裏的情緒,假意說:“我還不是很舒服。那解藥是假的也有可能。”


    聽到這話,墨森的臉一下如寒霜覆蓋。他抱著杜落落,幾個起落間,到了窗戶邊,一下飛身出去,人影很快融入到濃濃的夜色中。


    他的動作極快,屋裏的人都來不及反應。


    “把落落留下!”蟬西最先反應過來,高聲大喊。但他身上中毒,雙腿麻痹,並無法行動。


    “教主,等等我們!”非煙一看墨森突然離去,也沒空裝頭疼了。她一把推開玄靖,飛身追了出去。


    玄靖被非煙推開,看她迅捷異常地追著教主而去,更平時一樣矯健,並無半絲病態。他一時楞了一下,也追了過去!


    他們走後,屋裏猶在回蕩著蟬西的呼喊。此時,窗外雪已經下得大了,雪片從墨森飛身而出的窗外飄落到珈藍塔室內,發出撲簌撲簌的輕響,似在靜靜地回應他的喊聲。


    “他會把落落帶到哪裏?落落本就中毒生死未卜,那個墨森又邪氣得很!”蟬西心急如焚!他再一次撐動雙腿,卻一陣毒氣攻心,“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少主!”穆赫看得著急,伸出袖擺幫蟬西擦拭嘴角的鮮血,另外一手幫他輕拍脊背順氣。他心中焦急:少主這毒看起來十分厲害,嘉佑怎麽還不來?


    “不用管我,穆赫,快去追他們!”蟬西抬起頭,拜托穆赫。


    “可是少主你……”穆赫擔心蟬西的安危,並不願意離開。


    “這是命令!!”蟬西焦急地喊。


    穆赫跟在蟬西身邊近十年,他幾時曾見過蟬西曾說這樣的話?雖然他一直幫蟬西做事,但蟬西一直敬重他和嘉佑,從未用命令地口吻令他們做過事情。他知道在蟬西這是著了急,蟬西的心裏把這姑娘看得極重!甚至超過他自己的傷!他自己的身體!


    穆赫無奈,隻得追去!


    沒多久,嘉佑和屬下將眾人的藥都帶了回來。一回來,看到蟬西臉色蒼白,神情委頓,胸襟前有觸目的鮮血,嘉佑一下慌了神。


    “少主,你怎麽樣了?穆赫人呢?”說話間,嘉佑蹲下去,扶起蟬西,將藥遞到了蟬西的嘴邊。


    “我沒事。”蟬西喝了藥,嘉佑又遞過去一方手帕,幫他擦拭嘴上的藥漬和胸前的血跡。蟬西才緩緩開口:“落落被墨森抓去了,我讓穆赫去追他了!”


    “原來是這樣。”嘉佑想了想,已經猜出了當時的情況,少主肯定是著急才會毒發吐血的。少主對那個姑娘也是執著,這種事情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少主,你覺得怎麽樣了?”嘉佑問蟬西。


    “我覺得好多了。”蟬西試著站起來,卻覺得腿一陣發軟,又坐在地上。“隻是腿還是不大好動!”


    “少主中毒時間久了,郎中說恢複會慢一點。還是先休息會吧。”嘉佑勸慰道。


    “嗯。”蟬西扭過頭,看向丐幫的眾人,看到眾人也都喝了藥。受傷比較重的謝長老和風長老也被人喂了藥下去。他略覺得心安,抬頭看向窗外,外麵雪花飛揚,心中暗想:“不知道落落怎麽樣了?”


    另一邊,墨森抱著杜落落飛身從珈藍塔裏出來,直奔城裏的醫館。


    夜已深,容若倚在欄杆處看著漫天紛飛的大雪。想起了杜落落回葉榆找他的那天。


    那天也曾下著雪。他冷冷地看她走出自己家門的時候,其實也在暗自擔心:這樣的天氣,她一個人會去哪?


    她走了,他的心弦也斷了。


    他知道他自己猶如祭出一麵雙刃的劍,傷了她的心的同時,亦在傷了自己的心。可他那時就是那麽執拗,寧願兩個人都痛著,也不肯去放棄那些過往的恩怨,去追隨自己的心意。


    子棄吾而去,


    經年無歸期,


    複尋吾而至,


    言辭頗淒淒。


    ——


    恨子不長情,


    繾綣絕君意。


    冷麵斷癡念,


    ****今始閉。


    ——


    望子淚漣漣,


    吾心如錐擊。


    傷子必及吾,


    何苦複何愚?


    容若想著心事,無意中抬眼望了一下欄外路上。此刻深夜,還看到一個紅衣的男子在雪夜中疾步如飛,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子。


    那衣服好似杜落落!


    他吃了一驚,從自己的小世界裏回過神來,睜眼仔細再看時,那人卻不見了。漫天的雪花飛舞,好像隻是他的幻覺。


    “落落,你可安好?”他遙望著珈藍塔,想到她便在那不遠處,一時便是癡了。


    這時,墨森已經帶著杜落落趕到了一家醫館裏。他一掌將醫館的門擊得粉碎。住在二樓的郎中一家人尚在在睡夢中,被那巨大的聲音一下驚醒,他們慌慌張張起床,穿著衣服。


    “誰呀?!”老郎中壯著膽子大聲問道。


    他還沒穿上鞋,就看見一個一襲紅衣的人站在他家人的麵前,懷裏還抱著一個姑娘。


    那人容顏極美,但臉上卻帶著濃重地煞氣,一雙鳳目微挑,看向他寒光逼人,語調亦冷:“你就是此間的郎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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