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落落到了吳縣,再次走到凝香閣的大門。她望著門口張燈結彩的裝飾,姹紫嫣紅的綢緞,大紅的繡球,一切裝飾並沒有變,還是如往日那般絢麗明豔,隻是她的心境已經有所不同。


    昔日,她是被綁著,被迫著,被賣了,走到這煙花是非地。今天,她是主動踏入這方土地,她要改變更多人的人生,讓他們生活得更好,這裏隻是起點。


    “瞧,這是誰來了?”金萱歡快的聲音迎了上來。“絳雲!大家都好想你!”她跑過來,歡快地嚷嚷著,將杜落落到來的喜訊送了出去。


    很快,很多姐妹都聚攏來,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絳雲,你突然走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呢。”“就是,就是,大家好想念你。”“閣裏的歌舞也停了,倒讓雛鳳樓那幾個姑娘搶了我們的風頭。”“是啊!絳雲排的歌舞最厲害了!這次,你不會再走吧!”


    幺娘也聞聲走了出來,她看到杜落落,目光中露出喜色,口中卻嬉笑著指責說:“絳雲你這個小蹄子,最壞了!說走就走,把一堆爛攤子留給我!”


    “幺娘,絳雲錯了。”杜落落看見幺娘,也覺得分外親切,走到她身邊,搖著她的胳膊。一如原來,她求她幫忙的時候。


    “瞧瞧瞧,又來這個。”幺娘笑得開心,伸手扭了杜落落的臉上一把:“你就會哄我。”


    “這次,我回來要幫幺娘重振我們凝香閣的名聲!讓諸位姐妹都大展身手!”杜落落看向眾人,笑盈盈地說下豪氣萬千的諾言。


    “好啊!”“好啊!”眾人紛紛拍手叫好,群情振奮!


    “絳雲姐姐”櫻花櫻草站在一邊,一個拉著杜落落的左手,一個拽著她的右胳膊,親切地不行。


    “你說好好教導我們,我們好多東西還沒學,你就走了。”櫻草嘟著小嘴說道。“姐姐知錯了!”杜落落頑皮地衝櫻草眨眨眼睛。櫻花湊了過來,拉著她胳膊,在她耳邊地上說:“姐姐,那個蟬西怎麽樣了?”


    蟬西……


    蟬西走了有十天了。杜落落坐著車,在葉榆來吳縣的路上,有時想的是容若,有時想的卻是蟬西。蟬西是否平安到了?是否做完他要做的事情?是否已經開始啟程回來了呢?


    他說等她來到葉榆,許是初七,他計算的真是分毫不差!他說等她到了葉榆,少則三日,多則五天,他就會回來。


    蟬西不在身邊,好像還有些想他。


    杜落落神思飄渺間,神情變了幾變。櫻花以為是一個傷心的故事,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情,便有些神情黯淡。


    等杜落落回過神,看到櫻花臉上的神情,不由安撫地摸了摸她頭上盤起的花髻,她的發絲柔嫩可愛,杜落落笑著說道:“小鬼頭,淨管大人的事情。”


    等杜落落回了凝香閣,幺娘同她商量起下次安排歌舞表演的事情。


    “絳雲,你上次一走,那歌舞就停辦了!我讓白素把撤辦的帖子給那些客人又發了一遍,賠禮道歉個不停!最可恨的是,平白讓雛鳳樓挖了咱好多客人去!”幺娘痛心疾首地說。


    “幺娘,你放心!路上我也在想這事,這次我們一定辦一場高質量高水平的歌舞。”杜落落拍著胸脯保證。想到了幺娘的心頭愛,她又追了一句:“讓銀子蹦蹦跳跳,去幺娘的口袋裏。”說完,她笑了。


    “好好好。”幺娘高興地答應,又不放心追問:“什麽樣的形式,你想好了麽?”


    “時裝展,不全部是。”杜落落說:“就像上次幺娘看雛鳳樓的那樣,隻不過我們的要比她們的更新鮮,更精彩。”


    “細節的事情,我還要在想一想。如果遇到難解的題,我估計還要找幺娘相幫呢。”杜落落說道。


    “這個自然好說。”幺娘忙不迭答應。


    跟幺娘交代完,杜落落又回到自己的房間。床、幾、桌、凳還如她離開時一樣,連位置都沒有變。被褥倒是新鮮幹淨的。不知是不是蟬西特意交代過的。


    她的眼睛掃向梳妝台,東西也是如她走時一樣。隻不過,那隻銀釵永遠的離她而去了。


    走了這麽久,又和姐妹們相聚,又和幺娘討論歌舞的事情,倒覺得餓了呢。她的眼睛不由看向桌子。那些天,蟬西每天給她買福歆齋的糕點,放在這個桌子上。一打開,滿屋子的香氣。


    想起蟬西他來去總是行色匆匆,不知在忙些什麽,可是,他卻惦記著每天給她買她愛吃的糕點,趁著熱乎乎的時候給她送過來。她心中暖暖的。


    他一路安好吧?


    ——


    蟬西此刻在趕回來的路上。


    他想到對杜落落的承諾,不由揚起一鞭,催馬飛奔。


    “少爺,”穆赫在他身側叫他。因為在外麵,為了方便行事,他們都叫他少爺。“少爺,跑一天,馬也累了,找個地方休息會吧。”


    “快去快回。”他回得幹脆。


    “這是怎麽了?”他們的少主人心思深沉,謀定後動,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急啊!穆赫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扭頭看向另外一側也在策馬狂奔的嘉佑。


    卻看見嘉佑露著笑,看著他。


    “這是什麽意思?”穆赫被他笑得更加糊塗,隻好悶頭繼續揮馬鞭。


    好不容易天色見黑,找到一個落腳的客棧休息。穆赫去了嘉佑的房間,單刀直入地問道:“嘉佑,你白天衝我那樣笑,是什麽意思?”


    “我笑你笨。”嘉佑又露出白天那種可惡的笑容。


    “敢嘲笑我?”穆赫一時生氣,他的手衝嘉佑揮去。嘉佑仗著身子靈巧,一低頭從他的手下鑽過。


    穆赫更加生氣,他伸腿一掃。嘉佑剛才本挨著桌子,此地空間窄小,他一時沒躲過穆赫那一腿,便被絆倒,仰麵摔在地上。


    穆赫覺得不解氣,跨身騎到嘉佑身上,壓著他的胳膊問:“你笑什麽?你給我好好說清楚!為什麽說我是笨蛋?!”


    嘉佑看穆赫那生氣的莽撞樣子,不由笑了:“說你是笨蛋,你還不信。你沒看到少主那神情嗎?他自己在那偷偷笑呢。難道你一次都沒看到。笨蛋!”


    “你再說一次試試?!”穆赫身子前傾,加重了壓製他手腕的力道。


    此時,門“吱”地一聲被打開了,兩個吃驚地看向門口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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