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倒是好用。”壯漢看著不省人事的杜落落,搖了搖售中的水囊。


    他把這水囊放進包袱,又掏出另外一個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扭頭對外麵趕車的瘦子喊:“快到鎮上了吧?”


    “到了。”瘦子大聲說。


    “找個地休息吧。”壯漢說道。


    “好。”瘦子答道。


    ……


    等杜落落再次醒轉,發現自己仍然是被綁住了手腳,躺在馬車的車廂裏。


    她環視四周,發現這次在車廂裏坐著的是瘦子,他抄著水囊正在喝水。估計壯漢又在趕馬車。


    “你們對我做什麽了?”她厲聲問。


    “讓你安安靜靜睡一覺。省得太聒噪。”瘦子放下水囊,回答道。他把水囊往前一遞,問道:“要不要喝點水?”


    “不。”杜落落警惕地拒絕了。


    “哈哈!”瘦子看見她的樣子不由狂笑,說道:“這水裏沒藥。縱使是有藥,我想讓你喝,你又怎麽拒絕的了?”


    杜落落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他要是硬灌她,自己也沒有辦法抵抗。想到水,她忍不住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渴望地看向他的水袋。


    瘦子明明看到她的眼神,他卻惡劣地把水袋的塞子一蓋,把水袋放回到包袱裏,不給她喝。


    “剛才讓你喝,你不喝。現在想喝,沒有了。”說罷,他雙手交叉,後背悠然地往車壁一靠,哼起了一段戲文。


    杜落落抿了抿幹澀的嘴唇,無助地咽著唾液,內心忿恨。


    馬車前行,鄉間的路並不平穩。杜落落被綁著,躺在馬車廂裏,隨著馬車的顛簸,她的頭在車廂地板上一顛一顛。她悲哀地發現,她好像已經適應了這種顛簸。


    不知又走了多久。杜落落感覺到一些尿意,她抬起頭,梗著脖子,對瘦子嚷:“我要小解。”


    瘦子聞言仿佛吃了一驚,對外麵駕車的壯漢喊:“喂,她說要小解。”


    壯漢回答:“去吧,此地偏僻,看著點她。”


    “好。”瘦子回答。


    壯漢控製馬車漸漸停下。瘦子向車廂外探了探頭,確定附近安全後,又回到車廂。他把杜落落腳上的繩子解了。


    杜落落腳下終於恢複了自由,她站起身,伸著手,等他解她手上的繩子。


    “這個就不解了,省得你鬧什麽花樣。”那瘦子說。


    “不解開我手,我怎麽小解啊?”杜落落抗議。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瘦子說。


    “難道你還怕我從你眼皮下跑了不成?”杜落落激將。


    “就你個小姑娘,我又什麽好怕!”瘦子解了她手上的繩子。他用手臂拉著她的手臂,實際是在押著她,出了車廂。


    一出車廂,外麵的陽光照得杜落落眼睛十分不舒服。她被關在車廂裏已久,已經適應車廂中的黑暗,此刻,她連連眨了眨眼睛,才看清外麵的環境。


    馬車停在一條野外的土路上,四周沒有人影,地麵都是雜草,間或有一兩棵野樹長在草間。


    “我要去小解。”杜落落不滿意地看著瘦子押著她的胳膊,再次強調。


    “去吧,”瘦子把她往前一推,“別耍什麽花樣。”


    杜落落磨磨蹭蹭地向前走,內心隻期望此時能有人路過相助。


    她盡力地向遠處走,希望能擺脫他們。


    “就那,不能再遠了。”瘦子喝道。


    “你扭過頭去,別看。”杜落落衝瘦子喊。


    “少廢話。愛解不解。”瘦子說。


    杜落落無奈,隻得背對著他,借著衣擺和雜草的遮蓋,解了手。


    她一麵整理衣服,一麵心中盤算:如果容若能找來,自己應該留點什麽線索。釵子?她頭上隻有剛買的那支,容若都沒見過。手絹?容若肯定知道。可是她遞給那個姑娘時弄丟了。對了,那個時候也是她被綁來的時候,沒準容若會發現她的手絹!發現她是被綁架的!她扯了扯衣擺,可是衣服料子很好,一時扯不下來,隻得作罷。


    她看了看天空,有隻鳥飛過,那種自由的姿態,真好!隻猶豫一瞬,她拔腿開跑。


    “停下!快停下!”身後是那個瘦子暴跳如雷的聲音。“等我抓住你有你好看!”


    杜落落已經顧不上他的威脅了,要想那隻鳥一樣自由,她隻能玩命狂奔。


    “停下!”瘦子邊喊邊緊追不舍。


    杜落落跑出一段距離,看到斜坡上方有一條官路。那官路上有一行人正催馬飛奔,為首的那人背影十分熟悉……


    她想起來了!


    “蟬西!”她放聲大叫。


    “蟬西!”她揮舞手臂。


    可是他們並沒聽見她的求救,他們走得飛快,瞬間絕塵而去。


    杜落落失望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結果沒注意腳下絆了一下,摔倒在地。那瘦子趁機追了過來,扭住了她。


    “不想活了是吧?還敢跑!”瘦子按著她的胳膊,就勢在她背上來一肘擊,杜落落疼的彎下了腰。


    此時壯漢也下了車,本來他也開始追她,但現在看到瘦子已經抓住她,就沒再追來,站在不遠的地方觀望。


    杜落落不知道他們要用什麽法子對付她,心中驚懼。


    瘦子罵罵咧咧的把杜落落押回到馬車上去,壯漢也跟著上了車。


    在車廂裏,他們兩個人把杜落落又綁了起來。壯漢掏出水囊,遞到杜落落嘴邊。杜落落一看,正是裝那迷藥的水囊,她閉緊了嘴巴不肯去喝。


    那瘦子掐著她的下頜,生生的撬開了她的嘴,壯漢把那迷藥灌了下去。


    杜落落了又昏睡了過去。


    沒有日,沒有夜。看到她清醒過來,他們又會在給她喂下迷藥,讓她沉沉睡去。


    在她偶爾清醒的間隙,抬眼看看,仍然是在馬車裏搖搖晃晃地前進。她看著烏黑的車頂發呆,想到容若,大滴眼淚默默掉下來。


    容若,你可安好?


    容若,我很想你!


    ——


    容若躺在榻上,扭頭不語看著窗外。窗外的蟬知了知了的叫著,一如前幾日的景色。


    “該喝藥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嗯。”他應道,看那女子轉身的端藥碗背影。一瞬間這背影與腦海中另外一個背影重合。想起了那個背影的主人,那個他曾魂牽夢繞的姑娘,那個不留一絲消息拋他而去的女子,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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