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真麵紅耳赤地給雲清洗衣褲,那布料材質厚實,針腳細密,被水浸飽再打上肥皂,觸感緊致柔潤,抓在手裏就像摸著誰的皮膚。


    雲真被逗引著,不禁回味起在雲清被窩裏摸到的那些光滑柔韌,心亂如麻,既憎惡自己這樣,又覺得即便今夜重過一次他也會做出一樣的事。


    他洗完雲清的衣褲,在院中晾好,立在房門前發呆。呆了半晌,他轉身想回自己房裏,可剛邁出一步就又猛地轉回來,咬牙鑽了小師弟的被窩,把那熱乎乎的人擁進懷裏摟著,英挺眉眼間透出些稚拙的執拗,像小孩兒抱著最心愛的、卻隨時可能被奪走的玩具。


    雲清醉得深沉,睡顏恬靜,幾乎顯得有點乖。雲真捕捉到小師弟臉上罕見的乖順,心裏泛起絲無根的委屈。懷中有雲清,他舍不得睡去,隻疲憊而亢奮地睜眼等天亮,畢竟他也不知道下一次抱到雲清會是什麽時候。


    第二天雲清醒轉,覺得後麵有人,扭頭一望,見雲真正巧也睜眼望向自己,眼裏泛著血絲,像是沒睡好。


    “……師哥?”雲清隻微微一怔,再一開口,語氣已是漫不經心,“在我這睡的啊。”


    雲真的癲狂被雲清的淡定澆熄了,他默然片刻,啞聲吐出幾個字:“喝多了。”


    喝多了就會腿軟,會不分東南西北,會困得睜不開眼,因為這些就近和自己湊合一宿也算合理,雲清沒懷疑,隻關切道:“眼睛這麽紅,沒睡好?”語畢,在自己身上摸了一把,“哎?幫我換衣服了?”


    雲真心猛地一跳,祭出想了小半宿的借口:“我沒事……你吐了一身,衣服我給你換下來洗了。”


    雲清了然,往被窩裏一縮,扭來扭去耍無賴:“師哥,我頭疼,嗓子也疼,全身哪都疼。”


    言下之意也就是宿醉難受,不想上早課。


    雲真摸他額頭,涼絲絲的根本沒病,一低頭正要開口,卻對上一雙青白分明的、含笑的桃花眼,透著幾分狡黠,也透著幾分撒嬌的味道,於是一顆心便成了一泓被流風揉皺的春水,隻好昧起良心道:“……是有點兒燒。”


    雲清眼底笑意更濃:“就有點兒啊?師哥你再摸摸。”說著,抓起雲真的手往自己腦門兒上按,按了一下還嫌不夠,幹脆又按在自己脖子上,道,“我脖子熱,身上也熱。”


    雲真怕再在小師弟身上摸來摸去自己會露馬腳,忙抽回手,垂眼盯著床單,用告饒的語氣道:“……燒得厲害。”


    雲清滿意:“那怎麽辦?”


    雲真縱容道:“你早課別去了。”說完,見那雙眼睛仍滴溜溜地轉,便揣摩著雲清的意思道,“上午的練劍也……你就好好歇一天吧。”


    雲清美得在被窩裏直拱:“就知道師哥疼我,讓我休息,還給我和跳跳送飯,真是辛苦了。”


    雲真泛起些笑模樣,溫聲道:“好,今天三餐我給你們送。”


    雲清見他笑,忽而憶起昨夜的夢,那夢……香豔得簡直不像話,雲清心頭一跳,忍不住徒嘴給雲真發福利:“哎師哥,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夢見什麽了嗎?”


    其實他如果真的和哪個姑娘好了,鐵定不會將兩人間的床.事對別人說,可夢裏都是假的,他就覺得聊聊無妨。


    聽見昨天晚上這幾個字雲真身子一僵,不敢吭聲,雲清卻已嘰裏咕嚕地說了起來,語調輕佻:“就上次在夢裏親我那姑娘,昨晚上又來鑽我被窩了,還脫得光溜溜的,就這麽摟著我,摟得可緊了……”


    雲真的臉騰地紅了,紅的速度之快就像是被誰扇了兩巴掌,他聽得羞恥不已,可又急於得知自己是不是露了餡,隻好硬著頭皮聽下去。


    這時,草窩裏的小白兔醒了,昨晚雲真嫌它在床上礙事,把它連兔帶窩轉移到桌上。小白兔跳下桌,啪嗒啪嗒跳到雲清腿上,豎著小耳朵聽雲清說話——隨著它離修煉成人越來越近,它對人類社會的好奇心也越來越強烈,什麽都想學一學,聽一聽。


    豈料雲清指指牆角:“大人說話小孩兒不許聽。”


    “嘰呀——”小白兔扭扭屁股,不幹。


    “去去去。”雲清仍是轟它,“耳朵捂上。”


    小白兔不情不願地跳到牆角一團,用兩隻爪爪把耳朵反扣在腦瓜上按好,用圓尾巴對著雲清以示抗議。


    雲清這才咂咂嘴,繼續敘述昨晚的夢:“那姑娘皮膚特別滑,跟絲綢似的,就是身板硬點兒,估計是瘦的,但貼著挺舒服的,腰細,腿長,哪都好,就是胸也忒平了,還不如我自己摸自己……”


    雲真猛做深呼吸以平定情緒,耳中嗡鳴聲與這小流氓品評自己身體的輕佻語聲攪成一團混沌,攪得他心亂如麻。


    雲清說得雖然歡實,但其實他對夢中女郎的模樣印象是模糊的,這會兒隻是半真半假地說著玩兒罷了。


    真正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這個夢帶給他的感受,那是一種極其隱秘、甜美、令他臉紅心跳的滋味,耳鬢廝磨的細膩與溫柔甚至令他產生了一種被對方愛慕迷戀的感覺,而非簡單粗暴的情.欲勾當,好像那夢中女郎與他本就是對戀人。


    這般滋味雲清現下回味起來,隻覺得連腳指頭都舒服得酥癢酸麻,唯一令他介意的是這旖旎中有一些違和的元素,像樂曲中的一個錯音——在雲清紙上談兵的想象中,男女之事大抵應是由男子進行主導,可這夢中他卻是被主導的一方,那夢中女郎頗有些強勢,甚至有種恰到好處的粗暴與急切,像頭發.情的母獸般將自己壓在身下肆意享用,雲清隱約記得自己在夢中發出的一迭聲綿軟的呻.吟……


    那叫聲浪得簡直不像一個男人該發出來的。


    奇怪的是,雲清在生理上並不厭惡這種感覺,不僅不厭惡,甚至還有那麽一點兒……詭異的喜歡。


    隻是在心理上,出於雄性微妙的自尊,他恥於向外人描述自己在床.事中被人全麵壓製主導的過程,故而他省略了這一點,還用吹噓的口吻將自己偷換成了主導者。


    所以雲真越聽越覺得雲清的夢和昨晚自己做的事對不上號,知道沒露餡,心裏放鬆了些,怕再聽雲清講這些自己要有反應,便硬邦邦地打斷道:“……夠了。”


    雲清嗤地樂了,卻不放過他,畢竟觀察雲真聽這事兒的反應也是雲清的一大樂趣來源,他覺得他師哥這麽平時一本正經的人害羞起來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勾得他心癢癢,而這癢必得是更多的可愛才能解。於是這小流氓越說越過分,直逗得雲真麵紅耳赤,連嘴唇都微微哆嗦著,笨嘴拙舌地試圖截斷雲清的話頭,卻徒勞無功。


    “雲清你……別說了……”雲真霍地起身,站姿別扭,背刻意地微彎著,像是在遮掩什麽。


    雲清看出異樣,跳下床咻地繞到雲真對麵,眼睛瞪得像是見了鬼,滋兒哇亂叫:“哇!哇哇哇!師哥你有這功能啊!我還以為你沒有呢!”


    雲真別過漲紅的臉,結巴道:“胡、胡說什麽!我……去飯堂給你拿饅頭。”語畢,逃命似的大步衝出房門。


    雲清愣在原地,像隻見了新鮮玩物的貓兒,歪著腦袋,眼睛亮晶晶的。


    他有點好奇,有點驚訝。


    雖說他平時總愛和來觀裏的那些女香客嘴花花,但他對女人其實沒什麽逾矩的喜歡,他覺得女人大多力氣小、身子弱,理應讓著、護著;又覺得逗得女人花枝亂顫是個挺有成就感的事兒;被鶯鶯燕燕圍著,眼瞅著其他的師兄弟羨慕嫉妒,也讓他暢快得意;有些女人生得美,他也願意看,就像欣賞一朵悅目的花……但他對女人,也就隻有這些感覺,再流氓些的想法還真就沒什麽,除了這兩次**蝕骨的春.夢,他平時是不怎麽想女人的。


    他覺得自己這樣挺正常,哪有誰閑著沒事兒成天想那些?那不神經病嗎?所以見平素無欲無求得就差原地一波飛升的師哥居然聽自己講女人聽得失了態,雲清覺得簡直新鮮透了,好玩兒死了。


    這麽多年沒看出來,師哥還挺悶騷的,這藏得也忒深了……


    “嘿嘿,有意思。”雲清搓搓手,腦袋裏轉著逗弄他師哥的壞點子,躺回床上懶著了。


    ……


    自從那日在雲清麵前失態,雲真沒再敢偷偷占雲清什麽便宜,但滿腔愛意也不再藏著掖著——他開始想方設法地對雲清好,好得甚至有些嬌縱,其他師弟倒是習慣了大師兄的偏心眼模式,無非是最近偏得比之前更嚴重些,但他們自覺沒有雲清那麽多哄人開心的手段,對著大師兄那張棺材臉也沒膽子撒嬌,隻好認命。


    這段雲淡風輕的日子裏最值得一提的事就是雲清養的那隻小白兔在某個月黑風高之夜得道成精,搖身一變,成了個白白嫩嫩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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