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後的這兩天郎靖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猛長,每天早晨起來都比昨天大上一圈,而且為了供應機體快速生長所需的物質,他的食量也變得非常可觀。


    白阮連續給郎靖風叫了三頓外賣,看著小奶狼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些重油重鹽且不知衛生安全達標與否的外賣飯菜,父愛洋溢的白阮於心不忍,趁郎靖風下午在家學習出門采購了全套常用調料,並補齊了之前用不上的一些烹飪用具,又去肉類批發市場買不少肉,親自下廚給小奶狼做肉吃。


    把大包小包的食材搬回家後,白阮把那些整塊的肉切成幾大塊,分裝冷凍。他切肉時某個狼耳正太就待在一旁看,一雙眼睛灼亮得嚇人,白阮隻當是狼崽子饞肉了,沒覺得這瘋了吧唧的表情有什麽不對,不容抗拒地回絕了郎靖風要來幫忙的提議並攆他回書房寫作業。


    分裝完畢,白阮嚴格按照食譜試做紅燒肉。


    草食性動物體會不到肉類的美味,隻覺那味道腥膻膩人,白阮戴著口罩,同時開著抽油煙機和窗戶,站在半年不開一次火的灶台前攪動著鍋中焦糖色的肉塊。燒到大火收汁時,白阮身後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兩截白胖的短胳膊吃力地從後麵環住他細韌的腰。


    白阮怕肉汁飛濺燙到郎靖風,忙把火關小,拍拍那雙短胳膊:“離鍋遠點兒。”


    “……白老師,你給我做飯了。”郎靖風呢喃道。


    他聲音很輕,但腔調中卻透著一股莫名的危險,聽他這語氣,好像白阮給他做過一次飯之後這輩子就不許再給別人做了似的,如果不是那稚嫩清甜的童音起到了一定反效果,這種偏執感還會更明顯。


    白阮沒把這回事兒,不以為然地笑笑,道:“做個飯有什麽,你家保姆阿姨不是天天給你做嗎?我這就是怕外麵飯店用的油不好。”


    郎靖風:“……”


    果真直兔。


    “那不一樣。”郎靖風踮起腳,仰著下巴,拚盡全力把臉埋進白阮身後凹陷的腰線中蹭了蹭——畢竟如果不踮腳仰下巴的話,以他目前人形的身高隻能把臉埋進白阮屁股裏。


    ……屁股他倒是也很樂意埋一埋,但白阮保不準會一腳把他蹬飛。


    “白老師,你是第一次給人做飯嗎?”郎靖風問。


    “呃,”白阮猶豫了一下,如實道,“算是吧……就幫我師父泡過方便麵。”


    郎靖風輕輕嗯了一聲,心裏名為獨占欲的小野獸被投喂了一小口糖,還算滿意。


    白阮的身上和家裏已經到處都是奶狼的氣味了,嗅覺極佳的郎靖風自覺已占穩了物質上的地盤,便開始著手在精神領域劃地盤,頗有些蠻不講理地道:“泡麵不算……那你這輩子隻給我做飯,做的飯也隻給我和你自己吃,行嗎?”說完,郎靖風怕被誤解,補充說明道,“不是想讓你做飯,你可以十年做一次,但隻能是做給我吃的,行嗎?”


    白阮不太能理解這種孩子氣的占有欲,思索片刻後,從現實的角度認真回答道:“我能活幾百年呢,這麽長時間保證一件這麽小的事不太現實。”頓了頓,白阮一窘,扒開環在腰上的兩條短胳膊,耳朵有點兒熱,“我跟你保證這個幹什麽?”


    郎靖風不悅:“小事怎麽就不現實了,我都能向你保證。”


    白阮不睬他,拉下口罩專心吹著一塊鍋裏夾出來的紅燒肉,用嘴唇碰碰覺得涼了,遞到郎靖風嘴邊道:“啊——”


    郎靖風啊嗚一口吃進去,享受被白阮喂飯的愉悅。


    “怎麽樣?”白阮問,“鹹淡、火候,都行嗎?我嚐不出好吃難吃。”


    畢竟肉在白阮吃來都是難吃的。


    紅燒肉這東西,要做得講究,做到晶瑩潤澤塊塊方正酥爛軟嫩入口即化的程度,是需要經驗和手藝的,但照著菜譜循規蹈矩的話,要做得普通好吃倒也不難,郎靖風嚼了幾下,誠實道:“好吃。”


    “真的?”白阮確認道,“沒哄我?”


    郎靖風笑了,奶聲奶氣道:“真的,哄你幹什麽,你是我老婆?”


    白阮好氣又好笑地在那張包子臉上掐了一下:“你別用這個外形耍流氓行不行,太別扭了。”


    郎靖風現在是真·長身體的時候,一頓晚飯吃了一整鍋紅燒肉和三大碗米飯,連盤子底的湯汁都沒放過,全拌進飯裏吃光了。吃飽喝足,白阮將鍋碗瓢盆一股腦丟進水池,準備晚一些洗,郎靖風卻搬著板凳站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拿起一個碗,擠上一大坨洗潔精,把碗裏外抹了一通,又用指甲去摳碗壁上的食物殘渣,一看就是個毫無洗碗經驗的大少爺。


    “你去學習,放那我洗。”白阮招呼道。


    “寶貝兒歇著去。”郎靖風唇角斜斜翹起,小胸脯挺得鼓鼓的,極力彰顯霸道寵溺,“這種活兒當然得我幹。”


    於是下一秒,外形年僅四歲的惡狼少爺就被白阮拎小狗似的一路拎到書房,且途中因掙紮掉落兔耳拖鞋一隻,雄性尊嚴全無。


    今天白阮給製定的學習計劃郎靖風已經完成,趁著還有人手,郎靖風微信上戳李博明:“哥們兒,發幾張照片。”


    李博明便是那個曾經沉迷遊戲成績一落千丈,與白阮打賭比賽卻被排位連勝符虐慘的那位同學,這次期末考試他考到了班級第二。雖然成績不錯,但李博明本質上其實是個聰明的刺兒頭,所以和屬性類似的郎靖風倒是挺合得來,這次暑假他和班上兩個男生結伴出去玩,答應郎靖風給他傳旅遊照片,畢竟網上找照片糊弄爸媽風險太大。


    “今天照的,爬山的,坐纜車的,還有吃小吃的。”李博明發來一溜兒照片,有帶人的也有不帶人的,發完還給郎靖風出餿主意,“你可以網上花點兒錢找人給你p一p,把我的臉p成你的。”


    郎靖風欠揍道:“那不一眼就露餡麽?我身材比你好多了。”


    李博明悲憤:“操!”


    郎靖風笑笑:“謝了啊。”


    李博明八卦道:“你在你對象那住挺好的?”


    郎靖風舔舔嘴唇:“特別好,今天晚上給我做飯了,好吃。”


    李博明學狼叫:“嗚嗷嗷嗷!除了吃飯還幹什麽了?講講唄,有照片沒?待會兒打算幹什麽?”


    真狼反而說人話:“寫作業,沒照片,繼續寫作業。”


    李博明:“呸!寫屁作業!一起做生理作業啊?”


    寫了一整天作業的郎靖風:“……真是純寫作業,你他媽腦袋裏除了黃色廢料有點兒別的沒?”


    李博明不幹了,非要打探打探哥們兒和女朋友的私生活,可無論他問什麽,都被郎靖風滴水不漏地堵了回去,問到最後什麽都沒打探著,甚至連郎靖風這個“女朋友”究竟是不是女的都不敢確定!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白阮假想中的“預產期”到了。


    一整天緊張的學習過後,郎靖風妖力耗竭,變成小奶狼跑到臥室想親近親近白阮,卻見白阮側身躺在床上,清瘦的身體弓得像隻熟蝦,因為太用力,透過單薄的睡衣布料都能看見脊骨的線條,顯得更單薄、更招人疼。


    “嗷嗚?”郎靖風小狗似的扒著床站起來,用爪子輕撓白阮的背。


    白阮梗著脖子不回頭,隻開口問了句:“什麽事?”


    那嗓音虛浮微啞,一聽就是身體不舒服了。


    郎靖風幹脆跳上床,繞到白阮正麵,隻見白阮雙手捂著肚子,臉色蒼白,額頭滿是細碎的汗珠。


    分娩時都會有些疼的,大腦沒找著子宮這東西,隻好退而求其次,讓腸子抽搐抽搐了。


    不用力也不疼,哪來的小兔子?——大腦有它自己的想法。


    “嗷嗚!嗷嗚——!”郎靖風急得直叫喚,正想下地取手機打急救電話,卻被白阮叫住了:“……那個,我沒事。”


    郎靖風一扭頭,對上白阮頗有些難堪的目光,兩人視線相交隻有兩秒不到,白阮蒼白的麵頰卻騰地紅了起來。


    管它真的假的,郎靖風也算是……孩兒他爸了。


    郎靖風瞬間反應過來,今天是白阮假孕的預產期。


    知道白阮假孕後郎靖風偷偷查過,假孕時不需要做什麽特殊處理,隻要等大腦發現肚子裏沒有小兔子,這一幕鬧劇自然就會收場……可是網上沒說白阮會痛。


    “嗷嗚?”郎靖風用鼻子輕輕拱了拱白阮的肚子,眼神似是有些後悔。


    如果早知道白阮會痛,他肯定不會故意親密接觸讓他假孕……郎靖風懊惱地夾著尾巴在床上轉了幾圈,自責片刻後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他又不可能一輩子不和白阮親熱,假孕這檔事總歸會至少有一次。


    白阮看眼神就把郎靖風的意思猜了個**不離十,咬著嘴唇不吭聲,忍痛把小奶狼拎起來丟到地上。


    郎靖風沒再往床上躥,轉身吧嗒吧嗒跑去客廳,用指甲勾住茶幾下方的大抽屜,往後一拉,抽屜打開,裏麵是碼放整齊的各類藥品,有什麽兔康寧消毒液、兔病專家口服液、治毛球症的化毛膏……人用藥隻有最尋常的止痛退燒止瀉藥。


    郎靖風叼起一板止痛藥,跑回臥室,張嘴把藥往床上一放,又飛跑去廚房,從地上擺著的一提小瓶礦泉水中叼出一瓶——白阮平時喝煮好的白開水,郎靖風卻有點少爺習氣,嫌白開水有味道,隻喝瓶裝的礦泉水——咬著瓶蓋讓瓶身耷在地上拖著走,又費力地把瓶子甩上床。


    “嗷嗚。”寶貝兒吃止痛藥。郎靖風跳上床,溫柔地舔掉白阮額頭上的細汗。


    這波疼痛來得突然,別說郎靖風,就連白阮自己也沒想到他居然還會真刀真槍地疼一次,從疼痛開始到現在腦子還是懵的,壓根兒沒想起來吃止痛藥這回事兒,見藥來了,便乖乖支起上半身吃藥。


    疼就疼吧,以後假孕的概率就低了,又不可能當一輩子處男……白阮安慰著自己,捂著肚子躺下。


    “嗷嗚。”郎靖風湊過去,拱開白阮捂肚子的手,用鼻尖挑起他睡衣下擺,整個鑽進衣服裏,在小腹的部位團成一團。


    郎靖風現在體型小,新陳代謝快,體溫也較成年時高,整個就是一枚奶狼造型的暖手爐,他在白阮肚子上貼了一會兒,白阮便覺得一陣陣抽痛發寒的小腹舒服多了,加上止痛藥漸漸開始發揮效力,那磨人的疼削弱了不少,又隨著時間推移變得似有似無了。


    從疼痛中解脫出來,白阮神經很是放鬆,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


    白阮醒來時,臥室的大燈被人關了,隻有床尾亮著一盞光線柔和的小夜燈,腹部的疼痛已徹底消失不見,白阮睡眼蒙矓,微微動了動身子,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他胸前的睡衣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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