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黑如墨的負功德蛛絲般繚繞在郎靖風周身,色澤之濃鬱比起郎靖風剛轉學過來時也不相上下。


    一天不見而已,這小狼崽子居然又在天譴邊緣瘋狂試探了!


    殺人放火了嗎這是!?白阮腦子嗡的一聲,嘴唇機械地翕動著,他甚至聽不清自己說了什麽,總之陳燃帶頭鼓掌,沈嘉涵笑著對同學們點頭致意,隨即回到座位上,班級氣氛很歡樂。


    白阮在講台上愣怔片刻,勉強定了定神,澀聲道:“郎靖風,出來一下。”


    郎靖風眉梢一揚,跟在白阮身後走出教室。


    白阮引著郎靖風往三班走了幾步,覺得班裏同學應該聽不見了,才猛地一轉身,凶巴巴地質問道:“昨天幹什麽去了?”


    “上午寫作業,下午和幾個朋友出去玩。”郎靖風謹慎地觀察著白阮氣得泛白的臉蛋,試圖自救,“對了白老師,昨天忘問你用不用繼續去福利院做義工了,連著學這麽長時間想放鬆放鬆,下周日我肯定記著問……別生氣了。”


    “不是那個事兒!”郎靖風不提還好,一提做義工,白阮萬般努力付諸東流的挫敗感瞬間爆發,一秒氣得鼓鼓的,“你昨天還有周六晚上都幹什麽了?從早到晚每件事都給我匯報一遍!”


    郎靖風兩瓣薄唇抿成一線,靜了片刻,神色有點可憐:“……白老師你怎麽了?”


    “你別問我,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白阮氣哼哼地抱著懷,為了不在身材高挑的郎靖風麵前顯得沒氣勢,還把脊背挺得溜直,活像隻小鬥雞。


    郎靖風此時就宛如一個對戀人的怒火全然摸不到頭腦的遲鈍直男,隻能焦急又無措地把聲線放軟再放軟,拿出最溫柔的語氣解釋道:“前天晚上和昨天上午我都在家寫作業,我媽可以證明,昨天下午我和幾個朋友出去玩,下午去打台球,打完台球唱歌,晚上去酒吧坐了一會兒,十一點就回家睡覺了。”


    白阮繃著臉:“這些我不管,昨天還幹什麽別的了?”


    ——喝酒泡吧這種無傷大雅的事絕對不會讓功德在一夜之間黑成這樣。


    “那就真沒幹別的了。”郎靖風正說著,心念一動,猜出些端倪。


    昨晚他和狐朋狗友們在酒吧喝酒打牌搖骰子,郎靖風玩這些向來臉黑,昨晚也一樣連輸好多把,把把被罰酒,腦子喝得不太清醒,就隨手錄了兩個他們這幫人群魔亂舞的小視頻傳朋友圈。當時和他們一起玩的有幾個妹子,郎靖風錄的時候沒注意,但八成是入鏡了。


    妹子們其實都是獅妖找過來陪玩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公獅子就好這口兒。作為在大自然中以專一聞名的狼,郎靖風挺看不上他這毛病,不過他也懶得管人家閑事,隻是沒摻和,各玩各的。


    白阮鐵定是看見視頻了。


    白阮看見那些,才生氣的。


    郎靖風心尖一顫,胸腔一片春草蔓生般的酥癢微麻。


    這種感覺病毒般在郎靖風體內擴散,撩得他渾身難受,非得狠狠抱一抱、碰一碰、貼一貼白阮才能解。


    “我知道了,我錯了白老師,那兩個酒吧的視頻我現在……”郎靖風一摸褲兜,發現手機在教室,忙改口,“我回去就刪。我真是隨手錄的,裏麵那幾個女的我不認識。”


    其實沒看到視頻的白阮皺眉:“什麽視頻?”


    “……和我賭氣呢?”郎靖風咬著嘴唇笑了下,討好道,“我去機房借個鍵盤跪一節課的?”


    白阮迷茫:“什麽亂七八糟的?你把你昨天做的這些事的細節都給我講一講,我要細節,你好好想想,什麽都別落下。”


    最初的驚怒已經過去了,白阮這會兒稍平靜了些,能理性地想問題了。


    按照常理,功德想在一夜之間突然黑成這樣非得殺人放火不可,但經過這段時間相處,白阮覺得郎靖風品性善良,頑劣的隻是性格,所以冷靜下來想想,白阮更傾向於是出了其他的事。可無論這小狼崽子是被人逼著做了壞事還是無辜遭人陷害,白阮這邊都是毫無頭緒,他隻能讓郎靖風把這兩天的事從頭到尾說一遍,好找找線索。


    郎靖風心中酥癢更甚,忍不住笑了:“細節?我沒細節。”


    那幾個妹子郎靖風連根頭發絲都沒碰過,除了一開始說了你們好仨字兒之外就沒說過話,看都沒多看一眼,哪有什麽細節可坦白從寬的?


    兩人無聲地對峙片刻,白阮意識到這事不攤牌是絕對說不明白了。


    “你過來。”白阮一轉身,往樓下走,郎靖風二話不說跟上,丟了魂兒似的死死盯著白阮的背影,呼吸粗重。


    白阮下到一樓,四下張望一圈,引著郎靖風走向沒上鎖的雜物間,準備在裏麵攤牌,再好好問問郎靖風這兩天究竟出了什麽情況。


    兩人進了雜物間,白阮回身關上門,空間一狹小,郎靖風身上的狼味兒也隨之明顯起來。


    密閉小房間加上近距離,天敵帶來的壓迫感瞬間以幾何倍數增長,白阮神經緊繃,方才質問郎靖風的氣勢漸趨頹敗,他連做兩個深呼吸,才結巴道:“我……我有個事要告訴你。”


    “等等,”郎靖風唇角一翹,用食指輕輕按住白阮柔軟的嘴唇,男友力十足道,“這個要我先說。”


    天敵銳利的妖氣通過直接皮膚接觸毫無阻礙地刺痛了白阮敏感的神經,白阮腦子一空,本能地想往後縮,後腦卻抵到雜物間緊閉的門,退無可退。


    “唔……”白阮別過臉,想躲開郎靖風按著自己嘴唇的手指,下巴卻被郎靖風的另一隻手鉗住,剛剛轉過一個角度的臉被郎靖風強行板正。


    緊接著,郎靖風那張英俊的臉貼得更近了,原本抵著白阮嘴唇的手則蜻蜓點水般飛快撫過白阮的脖子與手臂,探入白阮身體與門板間的縫隙,緊緊鉗住白阮細瘦的腰,兩人的上半身毫無縫隙地貼合在一起。


    這一連串密切的身體接觸令白阮驚恐萬分,幾乎無法思考,恍惚間白阮覺得自己就像個燒開的茶壺,天靈蓋像茶壺蓋一樣被滾燙的蒸汽頂著卟卟抬起落下,腦漿都快蒸熟了。


    “我昨天真的什麽都沒幹。”郎靖風微微低頭,嘴唇擦過白阮的耳朵,幾縷額發垂下,稍微遮住了一點眉眼,卻顯得他更英俊,他開口,聲音中滿是濃得盛不住的笑意,“別生氣了,白老師,白阮小哥哥。”


    “鬆、鬆手……別、別碰我……”白阮嚇得四肢癱軟,如果不是被郎靖風鉗著腰現在他八成已經跪下了。


    “我訓練服好聞嗎?”郎靖風貼著白阮耳朵,聲音喑啞,飽含情.欲,“聞著有感覺嗎?我也想要你的,給我一件?”


    白阮瞳仁驟縮,腦內一片雷鳴般的轟隆巨響,被恐懼和震驚雙重夾擊,整個思考不能。


    郎靖風退開一點,嘴唇離開白阮的耳朵,蹭過白阮的麵頰,覓到那兩瓣他已肖想多日的柔軟唇瓣。


    “說好了期中有進步就答應我一個要求的。”郎靖風與白阮額頭相抵,含笑索要著獎勵,“白老師,我想親你一下。”


    語畢,頭一偏,吻了下去。


    白阮的嘴唇軟得不可思議。


    郎靖風的心髒熱得都快化了。


    與白阮嚇到沸騰的腦漿倒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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