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會等她的,等到她原諒我的那一天!就算等到頭發白了,我還是會繼續等她,一直等到我死,等到我轉世投胎,下輩子我還是會等她,一直一直等她……”


    瑞拱元年(公元988年)春正月,改元瑞拱,除十惡、官吏犯贓至殺人者不赦外,餘大赦,並禁用酷刑。


    二月,禁諸州獻珍禽奇獸,詔瀛州民為敵所侵暴者賜三年租,複其役五年。參知政事呂蒙正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使王顯加檢校太傅……殿前司殿前指揮使左班都虞侯傅子嘉加左金吾衛將軍……參加政事辛仲甫加戶部待郎,樞密副使趙昌言加工部侍郎……


    元宵過後,春的氣息便逐漸接近了,踏青探春的遊人一窩蜂湧向城外郊區,城南的學方池、孟景初園,城東外的快活林、蜘蛛樓,城北的摸天坡、蒼王廟等,貴婦、少女、小女孩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徘徊在亭榭園苑間爭奇鬥豔,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去探春,而是去讓人“探花”的。


    管他什麽春、什麽花,隻想躲在府裏練酒量的傅子嘉壓根兒就不想出門,可是井翔勾結傅子青,硬是合夥把他拖到城西的宴賓樓去。當他們把他扔上秋千畫舫上時,他才醒悟那兩個混蛋為何會把他綁票綁到這兒來了。


    偌大的畫舫內除了搖槳船夫之外,隻有他和井彩鳳,還有一桌酒菜。


    真是交友不慎、手足無情!他暗歎著逕自落坐,也懶得招呼誰誰誰了,兀自提起酒壺就往嘴裏灌。至少還有酒,他想,其它的精致菜肴,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井彩鳳默默的在他麵前坐下,並把酒杯挪過去,示意他用酒杯斟來喝比較好。


    可傅子嘉卻隻是在無聊地看看酒杯後,隨手斟滿它再推回去,然後繼續就著壺嘴一口氣喝光壺裏的酒。


    “真不過癮!”他喃喃道,開始東張西望地看看還有沒有酒。


    井彩鳳皺眉盯著傅子嘉推過來的酒杯,一想到那是從哪裏倒出來的,就不由得滿臉惡心地趕緊椎遠了些。這個動作被恰好轉回頭來的傅子嘉瞧見了,隻見他不在意地把酒杯拿回來一仰而盡,而後緩緩轉動著酒杯凝視片刻。


    “紫瑚知道我愛喝酒,所以在我出京辦事時,總記得替我備上一壺酒在行囊裏。有時候趕路趕過頭了,處在前不著村、後不巴店的荒郊野外時,那壺酒可就派上用場了。我們兩個總是頂著月光,就著壺嘴我一口、她一口的過點小癮也好,她不但陪我喝,而且從來不會嫌我的口水髒。”


    他轉而直眼看著井彩鳳。“這就是你跟她最大的不同點,你從不肯去屈就任何人,而她卻盡其所能的來配合我,讓我得到最大的滿足感。”


    “我……”井彩鳳頓住話語,咬咬牙,然後下定決心似的毅然道:“隻要你告訴我該怎麽做!我也會盡力去配合你的。”


    傅子嘉搖搖頭。“如果你真的把我放在你心裏,那麽,不必我說什麽,你自然而然就會知道我們彼此該如何配合最好。夫妻之間,必須雙方互相配合才能有最完美的生活,而不是單一方麵的付出,你了解嗎?”


    了解,當然了解!她了解,現在無論他說什麽都是對的,就算他說牛屎很好吃也是對的!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傅子嘉就自行替她否決了。


    “不,你不了解,否則你就不會那麽快就和盧禾天分開了。我想,你根本不適宜嫁給任何人,一輩子待在自己家裏讓婢女看你的眼色伺候你到老,這才是最適合你的生活。”


    井彩鳳難堪地咬住下唇。“為什麽?我們曾經有過那麽美好的感情,為什麽現在你竟然能夠如此毫不留情的指責我?你難道一點也不珍惜我們過去的一切,不想了解我已經改變了多少嗎?”


    “美好?”傅子嘉嘲諷地吃吃笑起來。“你改了嗎?你真的有改了嗎?不!你永遠不會改的,你永遠都隻是一個自私的女人而已!”


    井彩鳳凝視他片刻。


    “你變了,你變得好殘忍!”


    “殘忍?”傅子嘉突然大笑起來。“是啊!我是很殘忍,我殘忍得把自己最愛的女人逼走了、我殘忍得把自己搞得痛苦得想死、我殘忍得讓自己生不如死的活下去,隻因為我不死心,我想等她,等她回到我身邊來……”


    如此悲愴帶著哭音的笑聲,教井彩鳳不由自主地動容了,這是第一次,她稍微體會到一個男人能愛一個女人到何種程度;也是第一次,她清楚了解到,傅子嘉是絕對不可能讓她回到他身邊了。


    “既然她對你如此之好,為什麽要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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