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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忙向他一欠身:“別去!”


    伊凡驚訝的看著她,很溫柔的問道:“為什麽?”


    賽維張了張嘴,坐回原位說道:“危險,別去。”


    馬老爺一皺眉頭,心想二姑娘怎麽了?野人要去就讓他去嘛,他不去誰去?


    伊凡拉過一頭馴鹿,還是要去。賽維坐在地上,心想他要是死在日本人手裏,留下的食物和武器正好可以歸自己所有,而且還免了其它方麵的麻煩;大家這些天好吃好喝,也恢複了元氣,就算沒了野人,也一樣能活。


    可是眼看伊凡真要騎上馴鹿了,她又起了身:“別走!日本人無非就是發現了野獸或者毒蛇,不值得一看,你回來!”


    伊凡牽著馴鹿,望著她傻笑。


    賽維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繼續說道:“既然我們沒有辦法逃生,索性也去找幹屍吧!如果找到了,不怕日本人不和我們談判。幹屍的另一半還在家裏,我們憑著幹屍,回了家再說!”


    馬老爺的兩道平淡眉毛快要打結:“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香川帶著一支小隊都找不到,我們活動範圍有限,更是無從尋起呀!”


    話音落下,常和勝伊親近的、額頭上帶著一塊白毛的大馴鹿從遠處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伊凡迎上去彎腰一看,發現馴鹿不知跑去了哪裏,後腿被蹭掉了一塊皮,鮮血星星點點的灑了一路。


    馴鹿也是今年剛上山的,因為不熟悉地形,所以偶爾受傷也是難免。伊凡沿著血跡走上馴鹿的來路,想要去消除那一處傷害馴鹿的隱患。而大馴鹿站在勝伊身後,舔了舔他露出來的一圈後脖頸。勝伊轉過身,抬手摟住了鹿脖子。


    腦海中浮現出仙人柱內的午夜風光,勝伊忽然生出厭倦情緒,不假思索的來了一句:“姐,我不想再去談戀愛了,我往後就和馴鹿過吧!”


    賽維瞪了他一眼,沒想到他現在還有心情胡說八道。


    伊凡在三棵老樹之間,停了腳步。


    雪地上陷下去一個小窩,顯然是馴鹿蹄子踩出來的。小窩不是一般的土坑,伊凡蹲了,把手伸進窩裏一摸,發現小窩居然是用尖角銳利的石頭砌成的。


    他起了好奇心,伸手去挖冰雪凍土,想要看看小窩是自然生成,還是有人故意在地下布了陣。可是隻挖了一陣,他便目瞪口呆的傻了眼——在他刨出的小土坑裏,他看到了一座用石頭砌成的仙人柱的頂端。


    開口是很小的,但是並沒有被土填實,以至於馴鹿蹄子突破冰雪和土層之後,就可以陷入。從開口開始,越往下越大,像一把半合攏的雨傘。石頭雖然嶙峋,但是一層搭一層,居然砌得很結實。往下不知還有多深,單憑著兩隻手挖,可是太費工夫了。


    伊凡決定回去找無心來幫忙。賽維是女人,勝伊不是女人勝似女人,馬老爺又是老人家,他數了一遍,就隻有無心能用。


    無心隨著伊凡跑了過來,用木棍和鏟子掘土深挖。其餘人等也跟來了,嘖嘖稱奇的旁觀。土坑已經挖到一人來深,無心站在坑裏直起腰,同時看到了坑外飄著的小健。


    小健神出鬼沒,時常是連著許久不見鬼影。無心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感覺他飄的方位很順眼。四麵八方的環視一圈,他發現了順眼的秘密——三棵老樹加上小健,正好組成一個正方形。


    一把奪過伊凡手中的鏟子,他開口說道:“餘下的活我來幹,你上去。”


    伊凡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沒有力氣嗎?”


    無心歎了口氣:“伊凡,我們好像挖到了一位巫師的墳。”


    伊凡不安的動了動,剛要發問,不料在他一動之下,仙人柱上忽然脫落了一塊半大不小的石頭,砸得伊凡金雞獨立的向旁一跳;未等站穩,他驟然爆發出了一聲驚叫。


    脫落之處顯出孔洞,半隻蠟黃的人頭垂落而出,枯萎的眼珠顏色混沌,定定的凝視著前方。


    不等伊凡看清,無心繞過仙人柱衝上去,彎腰抱起伊凡就往上舉,一鼓作氣把他掀上了地麵。隨即轉身伸手用力扒開仙人柱,他從裏麵拖出了半具蜷縮著的幹屍。


    117伊凡的愛情


    伊凡從小到大,一直是把禁山地下的巫師遺骸當成傳說來聽的,因為從來沒有人會輕易上山,上了山的也大多隻是不得已的路過,連停留都不會多做,更不會破土挖掘。


    所以當看到傳說成真,而真相又是如此恐怖之後,他嚇得像是撒了癔症,坐在地上直哆嗦。坑中的幹屍蜷縮成了一隻蠟黃的大蝦仁,身體切麵卻是平整。無心讓地上眾人後退了,自己帶著幹屍爬上地麵。這一半幹屍,和馬老爺家裏的那一半相比,仿佛是分別處在了兩個極端。馬老爺家裏的半具幹屍直挺挺硬撅撅,而且是閉著眼睛;而剛剛挖出的幹屍卻是抱著膝蓋做胎兒狀,一隻眼睛也是睜著的。石頭仙人柱被破壞了,外表已經是粗糙,裏麵更是棱角尖利。根據無心的知識,怪石壘成的仙人柱也許是象征著痛苦與禁錮。巫師把自己分成兩半,一半安然沉睡著保護他的寶藏;另一半則是受著煉獄般的折磨,永遠不見天日、不得伸展。


    更深一層的道理,無心想不出了,目前僅有的一點學問,還不知他是從哪裏聽來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前塵舊事一貫被他滔滔的遺忘,然而大浪淘沙,總會有片言隻語留存在頭腦角落裏。


    “就是它了!”他不讓旁人看到幹屍,幹屍的身體裏還封著魂魄,他怕旁人會受幹屍的害:“去找塊布,我要把它包好。”


    伊凡爬起了身,一邊喃喃的禱告,一邊踉蹌著往回走。無心抬起了頭,看到小健遠遠站著,對自己不住的擺手。


    無心從來沒有留意過他,此刻一看,忽然發現他是個挺好看的小男孩,擺手的時候,稚嫩的手指微微彎曲,正是個很可愛的模樣。


    於是他就真誠的笑了一下:“怎麽了?”


    小健血淋淋的飄在樹林裏,聲音在無心的耳中響起:“我害怕。”


    無心答道:“別怕,我一會兒就畫一道符,把它鎮住。”


    小健一點兒也不信任他的法術,於是一個影子越來越淡,末了就自作主張的消失了。


    伊凡常年穿獸皮袍子,又不是小姑娘愛做新衣裳,所以營地裏根本沒有布。他慌裏慌張的亂轉一圈,一時想要帶著馬家人逃命,一時又想要回部落請薩滿來幫忙。沒等他想出眉目,他的雙腳先行一步,已經帶著一隻半大不小的樺皮桶趕回了無心身後。


    樺皮桶輕便結實,外層還印著花紋,上麵也有個蓋子。無心把幹屍放進桶裏蓋嚴了,又用繩子上下捆了幾道。拎起桶站起身,他見伊凡還是驚魂不定,就安慰道:“別怕,我也是位法師,我不怕鬼。”


    話音落下,馬老爺見縫插針的向無心一挑大拇指,同時對著伊凡說道:“他——半仙之體啊!”


    伊凡惶恐的問道:“你也會跳神嗎?”


    無心來不及多說,泛泛的一點頭:“啊,會!”


    伊凡當即又道:“我有一頭母馴鹿,總是生畸形崽子,你能不能跳神救它?”


    無心睜大了眼睛:“我……隻會救人。”


    伊凡很虔誠的望著他:“我們部落的索菲亞,好些年都生不出孩子,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無心拎著一桶幹屍,十分為難:“我……也不懂婦科。”


    伊凡失望了:“哦,那你不如我們氏族的薩滿。”


    無心拎著幹屍獨自走路,不許旁人靠近自己。而馬老爺有了籌碼在手,精氣神立刻就不一樣了。一雙老眼囊括了伊凡和賽維,他想自己也該讓小野人認清現實了——他的女兒,豈是伊凡可以覬覦的?不過這話什麽時候說呢?如果說了,小野人會不會像打灰鼠一樣一槍崩了自己呢?畢竟四個人這些天連吃帶喝,已經吃空了小野人的倉庫。小野人槍法如神,他想殺人的話,必定一槍一個準,自己身邊別說有個半仙,就算有個全仙,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馬老爺得意的開動腦筋,開始在心中掂對言辭,想要順著小野人的性子,把話說明白了。


    馬老爺對於自己的智慧,素來很有自信,自認文可談經論道,武可打爹罵娘,堪稱是位文武雙全的奇才,如果不是為了名利入了政界,專攻學問也能有所成就。古有孔聖孟聖,孰知他就學不成當今的馬聖呢?他是見了天皇都能侃侃而談的,不信說不老實一個小野人!


    在回到營地之後,他為自己挑選了一處絕佳的說話地點——緊挨著一棵大樹,如果伊凡敢動槍,他可以瞬間躲到樹後,先逃一劫。


    先對著賽維和勝伊交待了一番,馬老爺整理了身心,鼓舞了勇氣,然後把伊凡叫到樹前,滿麵慈悲的告訴他:“我家的二姑娘,她不願意啊!”


    他抬手拍了拍伊凡的肩膀:“在北京,有個小夥子從小就很喜歡她,他們已經認識了十幾年。她心裏有了人,不肯再嫁給你。伊凡,強扭的瓜不甜,有緣無分,算了吧。”


    話音落下,他做出一臉憐愛神情,觀察著伊凡的反應。伊凡睜著一雙藍眼睛,傻乎乎的望著馬老爺,仿佛忽然聽不懂了漢話。


    馬老爺深知壓抑之後的爆發更可怕,所以隨時預備著往樹後跳。微微皺著眉毛,他迎著伊凡的目光,似乎快要眼含熱淚。忽然伸手擁抱伊凡,他像個最博愛的老人家一樣,抬手拍了拍伊凡的後背,又在伊凡的耳邊長長歎息了一聲:“好小夥子,可惜我沒有第二個女兒了。賽維是我的獨生女,我嬌慣了她十幾年,我不舍得逼迫她啊!”


    伊凡垂下了頭,喃喃說道:“你不要逼迫她。花兒在原野上,才能一年又一年的開放;如果把它們折斷插到花瓶裏,它們很快就會死了。賽維有了喜歡的人,就讓她去喜歡吧。如果強迫她嫁給我,她也會像花一樣枯萎的。”


    馬老爺一愣,心想這小子什麽意思?是在說漂亮話嗎?


    幾分鍾後,馬老爺親親熱熱的陪著伊凡坐下了。


    馬老爺一輩子不懂得什麽叫做愧疚,可在看出伊凡的一言一行全部發於赤誠之後,他真有點愧疚了。不由自主的,他又許了大願:“等我回到北京了,我會派人來接你。我在北京過得還不錯,能讓你也享享清福。”


    伊凡搖了搖頭:“你們都住在房子裏,窗戶和門還要關著。夜裏黑黑的,沒有星星月亮,沒有風和雪,也沒有火。我想一想都受不了,我會在裏麵活活悶死的。”


    然後他站起身,從仙人柱裏翻出一把草藥送到嘴裏嚼爛了,吐出來敷在了大馴鹿的傷腿上。大馴鹿並不把一點小傷當回事,低下頭輕輕啃著雪下的草。伊凡的藍眼睛裏滿是憂傷,目光注視在白皚皚的大地上。


    馬老爺帶著一點小愧疚和滿身的大輕鬆,拍著屁股上的雪起身走到賽維麵前,一是匯報勝利消息,二是商議如何利用籌碼。


    賽維聽了馬老爺帶來的喜訊,不知為何,完全喜不起來。看著伊凡在遠處伺弄著大馴鹿,她心裏很不好受——如果伊凡胡攪蠻纏的大鬧一場,反倒更能讓她心安理得。回頭又看了無心一眼,她發現無心守著樺皮桶,也是坐得很遠。


    “得找個人去做聯絡員。”她對馬老爺說:“而且我們人少,得格外小心。”


    馬老爺沉吟著點頭:“沒錯,不見兔子不撒鷹。玩命的事,不能不慎重。可是讓誰去做聯絡員呢?你我不行,勝伊更是屁用沒有。你那個半仙還得照顧屍首……”他暗暗的向後一指,壓低聲音問道:“要不然,讓他去吧!”


    賽維立刻搖了頭:“爸爸,他上山就是為了躲日本人,我們現在怎麽能把他往日本人眼前推?”


    她低下頭,望著自己的兩隻手,手指細長,指甲也長了,分外的像爪子:“我去吧,至少我能把話說清楚。再說他們要的是幹屍,又不是我。幹屍不到手,他們不能殺我。”


    馬老爺一瞪眼睛,鬼鬼祟祟的質問:“萬一把你扣下了呢?”


    賽維也瞪了眼睛:“我們又不是勒索他,他們扣什麽呀!我就告訴他們,說是幹屍找到了,讓他們帶著我們下山回家。他們是為幹屍來的,你說他們放著光明大道不走,非要殺了我再找你們,繞著彎的搶幹屍嗎?就算他們放不下壞主意,他們可以路上下手嘛!可等真上了路,興許我們半路就跑了呢!”


    馬老爺張著嘴想了想,末了抬手拍了賽維一巴掌:“好姑娘,腦子夠用。你要是個男孩就更好了,你要是個男孩的話,會像爸爸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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