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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青影一翻,出塵子龍行虎步,鼓著風跑了。


    無心早知道出塵子有點不靠譜,沒想到幾日不見,竟然不靠譜如斯。回到桌前端起飯碗,他心事重重的吃了餘下小半碗飯。


    吃飽之後,他歎了口氣,心想接下來怎麽辦呢?


    無心又回了一趟山中,發現入口的巨石泥土都無變化,顯見洞口一直是個封鎖的狀態。他不能入洞去確認嶽綺羅的死活,可是不確認的話,又不放心。圍著大石頭左轉右轉,他認為自己上午逃得十分成功,堪稱毫無痕跡。如果再次進洞,也許反倒會弄巧成拙。


    無心思來想去的守著大石頭,足足耗了半天光陰,末了自己一拍腦袋,心想出塵子他太師祖的道術再高,也隻鎮壓了她一百多年。可見世上從來沒有萬全之策,如今嶽綺羅在千佛洞內凶多吉少、九死一生,也就可以算是自己成功了。自己一味的懸著心不回家,也是無用。


    思及至此,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穿上外衣下山去了。


    無心走了小半天才到家,然而家裏就隻有幾名士兵留守。原來顧旅今早開拔,往文縣去了。


    士兵趕著馬車帶上無心去追大部隊,結果一直追進了文縣城裏。縣裏的守軍徹底投降了,顧大人在外麵流浪了小一年,如今終於耀武揚威的殺了回來。


    在一處空空蕩蕩的大瓦房裏,無心見到了月牙。月牙惶惶然的翻著上嘴唇,見到他後隻說了一句:“哎呀媽呀,可回來了。”


    無心探頭對她左看右看:“嘴怎麽了?”


    月牙像脫了力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你跑哪兒去了?你不知道家裏人惦記你啊?”


    無心看清楚了,發現一夜不見,月牙的上嘴唇左右各鼓出一隻大火泡。


    月牙一宿沒睡,如今總算把他盼回來了,也不多說,先出門買了幾個熱燒餅,就著涼開水吃進肚裏。肚子裏有了熱燒餅墊底,她恢複了精氣神,正好顧大人也意氣風發的回了來。兩人一起振作了精神,開始此起彼伏的數落無心,說他人如其名,真沒長心,不怕家裏人急出病來,又問他一天一夜死到哪裏去了,未等他作答,兩人又統一的表示想要揍他一頓。


    無心知道自己在月牙和顧大人心中有分量,可是沒想到分量如此之重。他把眼睛睜大了,徹底露出了圓溜溜的黑眼珠。抱著膝蓋蹲在床上,他像一隻慌亂而又俊俏的猴子,看看月牙,再看看顧大人,最後才講述了自己一夜一日的所作所為。


    及至話音落下,他得到了熱烈的讚美和撫慰。他並沒感覺自己受了冤枉,可月牙和顧大人全都愧疚了。顧大人扯了他的手臂往下拽:“走,咱們下館子去吃頓好的!月牙,你給他換身幹淨衣裳!”


    沒等無心說話,月牙托著一條熱毛巾過來了,挖耳朵擰鼻子的給他擦臉:“好,往後再也沒人給咱們搗亂了。”


    無心受寵若驚的仰頭任她擦著,沒想到自己能讓兩個人一起歡欣鼓舞。眼睛瞟著月牙的上嘴唇,他開口問道:“你們以為我去哪裏了?”


    月牙對著顧大人一撇嘴:“他說你摸寡婦炕上去了。”


    顧大人一攤雙手:“我不是想逗你玩嗎?要不然你唉聲歎氣的不睡覺,我不管你?”


    然後他用手指一指無心的鼻尖:“全怪你。”


    月牙很心疼的在無心的腦袋上的摸了一把,順勢打開了顧大人的手。三個人裏數她的年紀最小,可是不知怎的,她活成了無心和顧大人的老姐姐。顧大人被她打了一下,笑嘻嘻的毫不在意。而無心正要依偎向她,不料她轉身去洗毛巾;無心靠了個空,當即歪倒跌了個四腳朝天。


    68生活與前途


    顧大人帶著無心和月牙住進了他當初的司令部。司令部本來就是一處民宅,曾在炮火中受過損毀,修繕之後始終是不及先前體麵。但顧大人報仇似的非住此地不可,因為他當初就是從司令部裏逃出去的。


    按照計劃,他至少得在文縣耽擱一個月,一個月後看情形,如果長安縣裏的軍頭不識時務,他就帶兵一路殺過去。而在等待期間,他無所事事,終日花天酒地的消磨光陰。無心和月牙則是關起門來過日子,月牙從來不生病,如今一股火全發在火泡上了,天天翻著上嘴唇操持家計,性情倒是安靜了許多,因為嘴唇疼痛,不便嘮叨。


    顧大人連著玩了五六天,最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回了司令部。推開院門往裏一走,他就見月牙和無心坐在樹蔭下,正在擺弄一地的煙葉子。煙葉子是顧大人帶回來的,沉甸甸的一大捆,是來自吉林的上等關東煙。顧大人對一切東西都不上心,隨手把煙葉子往上房一扔,從此就不再管;月牙看不下去了,趁著天晴把煙葉子拎出來,一片一片的攤開了曬。聽見院門有了響動,兩個人一起扭頭來看。而顧大人扶著門框站住了,就見月牙把頭發挽成了個勉勉強強的小圓髻;幾縷彎曲碎發垂在鬢邊,眼睛水汪汪,臉蛋紅撲撲;無心則是帶了一點傻相,微微張開了棱角分明的嘴唇,像是被顧大人嚇了一跳。


    顧大人笑了,感覺小夫妻兩個很般配,都是漂亮人。和去年此時相比,月牙顯然是胖了,也長開了,褪了青黃不接的丫頭相,成了個很飽滿的小娘們兒。揉著肚子慢慢走上前去,他開口問道:“曬煙呢?”


    月牙嘴唇上的火泡已經幹癟了,結出了一片厚厚的血痂:“再不曬就要長白毛了!好好的煙葉子,就讓它在屋裏潮著?”


    顧大人悻悻的打了個哈欠,轉移話題訴苦道:“我肚子疼。”


    無心握著一把剪刀,正在月牙的指揮下剪笸籮裏的碎煙葉子,一邊剪一邊問道:“吃壞了?”


    顧大人搖了搖頭:“應該是夜裏涼著了。”


    月牙嗤笑了一聲。顧大人連著好幾夜都沒在家裏住,自然是跑去了窯子裏落腳。而月牙作為一個頗硬氣的小媳婦,對顧大人的行徑是相當的不讚同。利利落落的把煙葉子全翻了個身,她開口說道:“你也三十來歲了,就不能正正經經成個家?你跟你媳婦睡覺,你媳婦準保不能讓你涼著!”


    無心立刻點頭附和:“沒錯,月牙天天夜裏給我蓋被。”


    顧大人捂著肚子說道:“我不是得挑個好的嗎?告訴你們,憑我現在的身份,我要娶就娶個大家閨秀!”


    月牙低頭說道:“你可饒了大家閨秀吧!吃飯打嗝睡覺放屁,臭腳丫子熏死蚊子,大家閨秀能跟你過到一起去?”


    話音落下,無心很及時的笑了一聲。笑聲未落,他被顧大人打了一巴掌。顧大人講理講不過月牙,於是轉移方向開火:“笑個屁呀!”


    月牙又道:“肚子疼也沒事,往肚臍眼裏抹點煙油子就好了。”


    無心和月牙都沒有抽煙的癮,倒是顧大人除了煙卷之外,偶爾也抽兩口小煙袋。顧大人在豔陽之下撩起上衣鼓起肚皮,而無心找來小煙袋,摳出煙油塗向了他的肚臍。顧大人是結結實實的精壯身材,腹部硬邦邦的能顯出一塊塊腱子肉,從肚臍眼往下生出一溜濃重汗毛,打著卷兒根根見肉,一直延伸到鬆鬆的褲腰裏去。月牙看慣了無心,如今偶然向顧大人撩了一眼,便不由得心中暗笑,認為顧大人皮糙毛重,像頭野豬。


    無心給顧大人塗過煙油之後,坐回了小板凳上,繼續閉著眼睛剪煙葉。月牙往樹影下挪了挪,剛想呼喚無心也過來,可是抬眼一瞧,就見陽光透過枝葉,撒了他一頭一臉的深淺光斑。他心不在焉的一下一下合著剪子,臉上神情靜謐極了。


    月牙看出了神,直到顧大人扛著一把大躺椅走了過來。把椅子往樹下一放,他一屁股坐下去,隨即也留意到了無心。伸手輕輕推了月牙一下,他露出個壞笑,彎腰脫了腳上一隻皮鞋,隨即把鞋緩緩的湊向了無心的鼻端。


    無心什麽都知道,可是裝成不知道的樣子,想讓顧大人陰謀得逞。陰謀得逞了,顧大人很得意,會笑;月牙看了個小熱鬧,也會笑。


    皮鞋越湊越近了,他忍無可忍的睜開眼睛猛然一躲,同時露出了受驚嚇的表情。顧大人果然哈哈大笑了,月牙也笑道:“傻東西,困了就回屋睡去!要不然顧大人還得撩你。”


    無心和煙葉一起曬著太陽,的確是生出了睡意,不過留戀著不肯離開。而顧大人從他麵前的小笸籮裏捏了一撮煙葉塞進小煙袋鍋中,點燃之後吸了一口,隨即很**的長歎一聲:“真是好煙。”


    月牙起身從房裏取出一隻布口袋,讓無心把笸籮裏的碎煙葉子往口袋裏倒:“我們要是不把它收拾出來,你也不把它當好煙。抽吧,夠你抽一年的了。”


    無心欠身伸手,挑了幾片幹燥的煙葉子,握著剪刀想要繼續將其剪碎。月牙奪了他的剪刀:“不剪了,累手。”


    顧大人在窯子裏混了幾天,混到如今回了來,不知怎的,和無心月牙會特別的親。大下午的,人家小夫妻兩個上炕睡午覺,他也跟著上炕了。房內彌漫著一股子香甜辛辣的煙葉子味,無心躺在中間,側身麵對著月牙;顧大人躺在他的身後,當仁不讓的占據了大半鋪炕,並且把呼嚕打得震天響。


    月牙被顧大人吵得睡不著,扯了無心的一隻手仔細看。無心握久了剪刀,手指上硌出了一道道紅痕。月牙輕輕揉搓著他的手指,心想出了文縣再走幾十裏地,就到平鎮了。自己的娘家就在平鎮,跑出來了小一年,不知道家裏成了什麽樣子。要說回去瞧上一眼,其實也行。私奔的姑娘隻要嫁得好,回家也是有臉的。當然,自己的家真是不值一回,雖然還有個親爹,但是把大姑娘賣給債主老頭子當小妾的行徑,一般的後爹都做不出。


    月牙思來想去的,不知該不該回娘家。翻身麵對了熟睡著的無心,她看了又看,最後從鼻子裏呼出了一口氣——算了,不回去了。家裏人多眼雜,又沒有善意,犯不上讓他們對無心品頭論足。


    傍晚時分,月牙係著圍裙在廚房裏煎炒烹炸;無心一趟一趟的把煙葉子運回房內,然後獨自守著個小笸籮把煙葉剪碎。人人都不閑著,唯有顧大人像個大爺似的躺在炕上。枕著雙手仰麵朝天,他翹起了二郎腿,咂著嘴喊道:“月牙,給我倒杯水!”


    廚房裏的生菜剛下了鍋,“嗤啦”一聲響中,月牙依稀答了一句,也不知道答的是什麽。顧大人口幹舌燥的等了半天,屁也沒有等來一個,於是又開了口:“師父,給我倒杯水,我都睡渴了。”


    無心沒說什麽,起身去將一杯冷茶端到炕邊。顧大人暈頭轉向的坐起來,喝過茶後又道:“你把煙袋拿過來,我抽袋煙提提精神。”


    無心把茶杯放回原位,果然又找出了煙袋。填好煙葉子點著了火,他坐在炕頭靠著牆,自己吸了一口。顧大人看他噴雲吐霧的挺舒服,不由得盤起雙腿一拍膝蓋:“哎,是我要抽煙,不是讓你抽。”


    無心躲在煙霧後麵,理直氣壯的答道:“可我也沒說要伺候你啊!”


    顧大人一晃腦袋:“那現在我也想抽,怎麽辦?”


    無心揮了揮手:“你屋裏有煙卷,自己拿去!”


    顧大人抬手一指他:“老不死的,我看出來了,你就能對女的使勁。在月牙跟前你賤的沒邊,恨不得搖著尾巴給人家舔屁股;我支使你幹點活,你就跟我裝大尾巴狼。”


    無心守著一笸籮碎煙葉,抽完一袋再裝一袋。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對顧大人笑道:“是,我的確是這樣的人。”


    顧大人四腳著地的爬過去,一把奪過了小煙袋:“重色輕友,什麽玩意!”


    無心聽了這句評語,卻是很高興的笑了:“重色輕友?”


    顧大人吸了一口煙,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美什麽啊?以為我誇你呢?”


    無心心花怒放的下了炕頭。重色輕友,說明他有色可以重,也有友可以輕。這四個字讓他越品味越愉快,於是他幸福得坐不住,決定去廚房給月牙打下手。顧大人叼著煙袋怔怔看他,沒想到自己把他損了一頓,他反倒歡天喜地的活潑了。


    吃過晚飯後,顧大人出門去軍部轉了一圈,回家後發現無心和月牙坐在炕上,又剪起了煙葉子。房內電燈通亮,月牙嘴裏嚼著柿餅,無心則是呆呆的望著攤在炕上的一本薄冊子。


    顧大人湊過去一瞧,發現冊子上印的是風水學問。月牙說道:“看書呢,天天晚上看半天,說是以後要改行給人看風水。”


    無心顯然看得十分乏味,一雙眼睛半睜著望向書頁,半晌不眨一下。顧大人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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