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論我需要什麽,你都要無條件的供應我,而且不準問理由。”


    “……”


    “最重要的是,不準對女真族有任何危害的舉動。”停了一下。“就這樣。”


    “沒了?”


    “沒了。”


    “確實沒了嗎?那麽……”蘇俊彥慢吞吞地點著頭,“如果我說……”並徐徐抬起雙眸。“不答應呢?”他的回答卻與動作全然相反。


    “不答應什麽?”


    “全都不答應。”


    琥珀聳聳肩。“那也無所謂。”


    “嗯?”蘇俊彥一怔,繼而大驚。“你想幹什麽?”


    “這本來是我夫君的,他送給我防身用。”琥珀的語氣很平靜,神情更是漠然,橫在自己頸脖子上的小刀穩定而有力。“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現在就死在這裏,管你答不答應對我都無所謂了。”


    蘇俊彥臉色數變,最後,他牙根一咬。“好,我答應你!”


    “我不相信你!”


    “那你要我怎麽樣?”蘇俊彥憤然問。


    琥珀注視他片刻。


    “你這人全身一無是處,隻有一樣優點。”


    “什麽?”


    “你很孝順,非常孝順,所以你才願意忍耐到我及笄再成親,因為那是你娘親的要求;也所以我住在你家五年多,你卻從來沒碰過我,因為你娘親不許,妾侍無所謂,但如果是正室的話,她不允許你在成親前壞了我的貞節。”


    蘇俊彥無語默認。


    “所以……”琥珀露出得意的笑。“我要你跪下來對天起誓,以你娘親的生命起誓,若是有違今天的諾言,你娘親將死無葬身之地,魂亦永世不得安寧!”


    蘇俊彥抽了口氣,驟睜的眼暴射出狂怒的寒芒,以宛如要吞噬她的淩厲目光盯住她良久,良久……


    他猛然撩起文士衫下襬,雙腳一曲跪在地上。


    “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蘇俊彥以娘親之名起誓……”


    帶著難以割舍的情懷,琥珀拎著包袱獨自佇立於山崗上,遠遠地眺望起伏的群山前那一片綠油油的田園,清澈的河水蜿蜒地沿著村寨圍柵流向遠方的山陵,茂密的綠茵上布滿了數不清的馬牛羊,刻苦耐勞的涅剌古族人埋頭辛勤的工作,就是這一份淳樸安寧教她舍不下、丟不開。


    在這裏,她與善良的族人並肩為涅剌古部努力奮鬥;在這裏,她灑下了片片歡笑聲與深刻的眷戀;在這裏,她與夫君共同編織出令人心動的點點滴滴;在這裏,她留下了最最寶貝的女兒。


    在這裏,短短的兩年,卻是她這輩子最幸福快樂的時光。


    原以為她可以一輩子為涅剌古族人付出所有,沒想到最後她能為他們做的僅有這件事──離開他們。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悄悄的離開;她隻留下一封書信,希望夫君看得懂;她把女兒留給哈季蘭與格佛荷,相信她們會替她好好疼愛女兒;她把該做的工作又仔細重複一遍交代蘇勒,期待他能替她完成耕種的工作。


    她的心碎了,但仍必須離去。


    再見了,我的族人們!


    她的眸眶開始蓄積水光。


    再見了,我的家!


    眸眶的水光逐漸泛濫。


    再見了,我的寶貝女兒!


    泛濫的水光搖搖欲墜。


    再見了……


    她轉身,晶瑩的淚水隨之拋落。


    我最心愛的紙老虎!


    嘉琿打敗了北方的烏春,劾裏缽的弟弟卻被南方的桓赧與散達打敗了,而劾裏缽正忙著與半途插進一腳的紇石烈部酣戰正烈,嘉琿隻好放棄追擊逃逸的烏春,回頭去解救劾裏缽的弟弟脫困。


    緊接著,他又決定先轉去幫助劾裏缽打敗紇石烈部再說,所以當蘇勒派出來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他時,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了。


    嘉琿痛苦的怒吼幾乎傳遍了整座營帳區,劾裏缽聞聲急忙趕來,卻見嘉琿手抓著一張信紙,仍在發出狂怒的呼嗥,達春在一旁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從來沒看過嘉琿如此悲痛憤怒至全身發抖。


    “安跋嘉琿!”


    劾裏缽用盡全力大吼一聲,終於讓嘉琿自極端的失控中找回自己的神誌,他瞪住劾裏缽,劾裏缽自他眼裏瞧見隱約的淚光。


    “安跋嘉琿,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又看著他好一會兒後,嘉琿才極為徐緩地搖搖頭。


    “不關你的事,請你出去,我有事要和達春談。”


    翌日淩晨,嘉琿召集了涅剌古部所有戰士們,沉痛地把實情告訴他們,並坦白他的心情。


    “……我很慚愧,身為酋長卻如此無法自製,但以我現在的心情,如果我再繼續領著你們打下去,隻會帶領你們踏上死路而已,所以我決定辭去酋長之位,讓蘇勒來接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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