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進行到□,大家交換著舞伴盡情釋放著身心的愉悅,柔和的光線下,人們組成各自的圈子低聲談笑。


    作為今晚的主角之一,穆德範法師自然也受到了萬眾矚目,不停有人上去與他搭話套近乎,扯一些不找邊際的話題,從帝國的星象談到貴婦人們的私房秘事,企圖利用各種話題挑起法師的興趣。


    不過範法師雖然溫和,看上去卻並不缺乏原則,當人們將話題扯得太遠時,他會善意提醒你回到魔法研究的範疇上來,饒是如此,依然有不少人希望能得到範法師的回應——想想看好了,法師又不像神職者那樣終生不能成婚,對於男人們或女人們來,有什麽比一個背景強硬,前途光明,能力不錯的法師更適合當聯姻對象的呢?


    毫無疑問,穆德範法師由此成了全場最受歡迎的人物,風頭甚至蓋過了城主提奈斯和雅尼克神官。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尖叫打破了熱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投向聲音來源。


    發出尖叫的是一名穿著華麗的富商妻子,不過主角卻並不是她。


    事件的主角,萊恩男爵麵色鐵青地站在那裏,而物資調度官,剛剛調戲過神官的胡子則捂著褲襠蜷縮在地上,痛得連話都不出來了,身體不停地顫抖。


    “怎麽回事?”


    “那不是物資調度官嗎,他得罪城主副官了?”


    不明真相的人們交頭接耳,他們也不跳舞了,紛紛圍聚上來,用看似同情實則看好戲的眼神行注目禮。


    “怎麽了,萊恩?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


    城主提奈斯也被驚動了,他的副官和物資調度官當眾起衝突,對城主的名聲可不是什麽好事。


    胖胖的城主板起臉來還挺像那麽回事。


    “城主閣下,請恕我的失禮,我也不想做出如此暴力的事情,”萊恩的臉色仍舊很難看。“不過當您的物資調度官對我上下其手的時候,我想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冷靜得下來。”


    眾人嘩然,望向胡子的目光頓時變了。


    捂著□的胡子疼痛燒減,他強撐著爬起來,就在所有人以為他會為自己辯解,又或者向提奈斯請罪的時候,他竟然朝城主提奈斯撲了過去!


    提奈斯身材圓胖,又沒有防備,被他撲了個正著,還沒來得及反應,臉上和嘴巴上已經被親了好幾下。


    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對萊恩男爵無禮,我們好歹還能理解,那怎麽也算是個英俊的年輕人,如果有特別的癖好也不稀奇,但是你對城主下手……


    這得是多重的口味才能做到!


    簡直已經超出正常人類能夠理解的範疇了!


    所有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故意的,沒有人上前阻止這一幕,直到氣急敗壞的城主大人一把把胡子踹開,就像剛剛萊恩對他的那樣。


    於是可憐的胡子調度官,他再度捂著褲襠倒在地上翻滾。


    更加震驚的是剛剛向神官敬酒的那幾名法師,他們的臉色變得異常古怪而又難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搞得旁邊的人差以為他們感染了黑死病。


    幾位法師麵麵相覷,但誰也沒有傻得跑上前去質問神官,此時此刻,他們心裏一致的想法是:教廷的人實在是太狡詐太卑鄙了!


    “我一直很後悔當初剛認識的時候,對您出言不遜,”看著這一幕,費澤爾萬分真誠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您是一個比克裏斯閣下還要難纏的對手,請您務必接受我最誠摯的歉意!”


    “當然,我一向是個很寬容的人。”雅尼克道貌岸然神官慈靄地回答。


    “噢,我有預感,又有一場好戲即將上演!”費澤爾忽然吹了聲口哨,眼睛看著正朝他們走過來的穆德範,對神官道。


    “你這種心態不太好,建議你早日皈依光明神教,聆聽女神的教誨,這樣會有助於身心健康。”


    “我……”費澤爾還想話,範法師卻已經走到他們跟前。


    “您好,希爾神官。”


    “您好,範得裏尼嘉比拉法師。”


    “我已經聽了您救護傷者的事情,我為您的仁慈而感動,很抱歉這些天一直沒有機會與您見麵,希望您不要因此怪罪我。”穆德範彬彬有禮,與剛才那幾個法師截然不同。


    “您無須介意,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所在。”神官回以同樣有禮的微笑。


    費澤爾聽兩人話都覺得累得慌,找了個借口趕緊就離開了。


    天才法師和神官貌似寒暄的和諧場麵引發了不少注目,礙於前者看上去並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大家即使好奇,也沒有失禮地跑上前去。


    “我必須先向您致以歉意,”範法師道,“因為那幾位法師對您的無禮。”


    “沒有關係,他們並不能代表您,而您也不是他們的親人,不需要為他們的行為負責。”神官微微一笑:“我們不能奢望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聰明人,從來不幹蠢事,您是吧?”


    “您得沒錯。”範法師看了他的手一眼,那枚主教權戒已經重新為黑魔法掩蓋,看不清徽紋了。“雖然教廷現在對法師的誤解似乎很深,不過我認為您應該是個例外,不知道您是哪個國家的主教,我恰好有幾位神官朋友,也許您還認識呢。”


    雅尼克眨眼:“我不是主教,也許有什麽地方讓您誤會了,您看我身上的袍服就知道了,我隻是一個低階神官。”


    對範法師這樣精明的人,他不可能像跟索菲亞的那樣用高仿玩具戒指的拙劣借口來敷衍他,當然也不能承認,最好的方法就是裝傻充愣了。


    明明知道對方很可能在謊,穆德範也沒有繼續追問,心裏反而更加認定了自己的判斷。


    換了別的法師,在知道這樣的線索之後,也許會如獲至寶,率先向魔法公會匯報,然後伺機把神官抓回去,不過穆德範畢竟不是一般人,他在看到神官手上那枚權戒之後,就一直在揣測神官的身份。


    真正的教廷主教,不可能像眼前這名神官一樣,連一個隨從或騎士都不帶,穿著低階神官的袍服到處跑,還沒有一架子,不惜魔力為人醫治,這實在太不像教廷的作風了。所以穆德範覺得,這位希爾神官,很有可能是個高明的騙子,他也許是神官,卻並沒有主教的身份,隻是利用這個身份在適當的時候收買人心——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長遠目的。


    範法師沒有想到,他猜對了大半,但因為過程錯了一節,所以整個結論已經截然不同。


    “我認識幾位神官,都是心懷仁善的神職者,就像您一樣,他們之中有的人,在教皇麵前也得上話,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給您。”範法師道。


    如果對方是個騙子,聽到這種話很可能會心動,從而露出馬腳,但範法師發現自己完全計算錯誤,神官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隻是露出略略驚訝的表情,恭維道:“您真是一位交遊廣闊的人,能夠認識一位沒有偏見,公正賢明的法師,是我的榮幸!”


    難道他真的隻是一個低階神官?


    範法師頭一次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不,不太可能,低階神官不可能有他這樣的城府和應對,而且麵對他誘人的提議,不可能一丁心動都沒有表示出來。


    年輕的法師下了一個穩妥的結論:這個人,可以先慢慢觀察,再根據他的行為決定下一步該怎麽做。


    兩人在那裏聊了半天,其實全是廢話,但在別人看來,這無疑意味著範法師並不是激進派,他甚至對神官抱著一定程度的善意。


    大部分法師也許各懷心思,但是礙於穆德範的威望和名氣,他們沒有當眾去指責的勇氣,但像阿蘇爾那樣激進極端的人總是不缺的,極少一部分法師認為穆德範作為法聖的學生,居然紆尊降貴去和一個神官搭話,簡直是辱沒了法聖西蒙閣下的名譽!


    於是,還真有法師大義凜然地走過去,對穆德範冷冷道:“範得裏尼嘉比拉閣下,難道您忘了死在教廷絞刑架上的那些無辜法師的性命了嗎?”


    穆德範挑了挑眉:“我當然沒有忘記。”


    那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見習魔法師隨即指責:“那麽您為什麽要跟一個劊子手話?這無疑降低了您的品味!也侮辱了西蒙閣下!”


    穆德範瞥了神官一眼,後者正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幕,完全沒有當事人的覺悟。“在共同的敵人麵前,人類麵臨同樣的危機,在這種時候,糾結仇恨與內訌隻會讓人類加速失敗的腳步,我的老師也是這樣教導我的,或者,你比我的老師更加懂得這些道理?”


    見習法師頓時不知道怎麽反駁,隻能張著嘴巴,漲紅了臉。


    提奈斯過來打圓場:“好了,各位閣下,今晚是一個歡樂的夜晚,我們可以不談掃興的事情嗎,有什麽需要商議的,可以等到明天再……”


    話還沒完,市政廳大門被砰的一聲重重打開。


    “城主閣下,萬分緊急!——亡靈再度來襲!!!”


    作者有話要:差又忘了有更新這回事,假期果然是頹廢的,罪過罪過。


    蟹蟹:夢醒時分、demeter、firemoon、demeter、夜弦更生、衛天宇的箱、S君、筏子、白帝童鞋的地雷!


    蟹蟹:S君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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