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啦?”


    “這……”琴思淚仔細想了又想。“寄信人妾身並不認識呀!”


    “哦?是誰?”杭傲隨口問,再咬下一大口梅花糕。


    “丁宛君,應該是位姑娘吧!”


    噗一聲,杭傲嘴裏一泡梅花渣渣屑屑全噴射出來了。


    “丁……丁宛君?”他嗆咳著重複道。


    “耶?那不是姑爺以前的老相好嗎?”碧香脫口道。“幹嘛找我們家小姐?想示威嗎?”


    多嘴!


    杭傲氣急敗壞的橫過去一眼,碧香聳聳肩,沒在給他怕,裝作沒看見地專注他處,繼續咕咕噥噥的。


    “碧香又沒說錯!喔喔喔,還是說,不是以前的,是現任的?”


    等老婆背過身去,他一定要偷偷殺了這鬼丫頭!


    “鬼扯,沒那種事!”杭傲又氣又急,滿頭大汗。“成親後,給了她三千兩,我就沒再找過她了,真的,老婆,我發誓!”


    “還真狠,人家也跟了姑爺你兩年了呢!”碧香有嘟嘟囔囔的。


    “碧香!”杭傲怒吼。“姑爺我到底什麽時候欠了你什麽?”


    見杭傲那副慌裏慌張的樣子,碧香笑得嘴歪眼眯,百分之百的幸災樂禍。


    “碧香哪裏說錯啦?”活該,誰教他愛玩女人,讓女人都找上門來對上她家小姐了!


    “你……”


    “請問夫君……”


    一聽琴思淚出聲了,杭傲嚇得差點跪下去,沒空再跟碧香對嘴了。


    “老婆大人、祖宗、太上皇,你可千萬別聽信碧香的胡言亂語呀,那個丁宛君並沒有跟我,我隻不過是……咳咳,偶爾會去找她解解悶兒而已,再說,她十五歲就被梳攏了,當時我還不認識她呢!總之,我頭一次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個渾倌了,我可不必負什麽責任吧?”


    “……呃,妾身隻是想請問夫君,何謂老相好呢?”


    一陣靜默,杭傲與碧香麵麵相窺,滿頭滿臉的黑線。


    一時忘了這女人過去二十五年來從不曾出過門,又是書香人家的大閨女,自然沒聽過那種市井之詞,結果他汗流浹背的解釋了大半天,全都是……


    白搭!


    好片刻後,杭傲才頭痛地揉著太陽穴,尷尬得苦笑。“那是我……呃,我以前睡過的女人,妓……妓院裏的女人。”她最好不是連妓院是什麽都不知道!


    琴思淚當然知道。


    隻不過是沒聽過那些“專有名詞”而已——她又不上妓院,既然沒聽過,自然不懂,因此杭傲和碧香的對話雖然很簡單,卻聽得她一臉茫然,滿頭霧水!


    “喔……”她明白了。“那麽梳攏和渾倌又是何謂?”


    “梳攏是妓女第一次接客伴宿。”杭傲小聲得不能再小聲地解釋。“渾倌是已非清白之身的妓女。”


    琴思淚點點頭,而後垂眸尋思,適才夫君和碧香的對話內容到底是何意?


    半晌後,她才低喃,“原來如此,”舉眸,“那麽,既是夫君已無意再去找那位丁姑娘,她要見妾身是為何呢?”


    見她並不生氣,杭傲暗暗鬆了口氣,“她想做我的妾室。”端杯盡飲杯中酒,先壓壓驚再說。“又不是沒別的男人想為她贖身,收她回去做妻做妾,偏她就是咬定了我。”


    放下書信,琴思淚持壺再為他斟滿。“莫非是丁姑娘對夫君有情有義?”


    “有情有義?”杭傲輕蔑地冷哼。“才怪,她根本就看不起我!”


    琴思淚訝然微愕。“這又是為何?”


    杭傲冷然一笑。“丁宛君出身官宦之後,因種種原因而流落青樓,但她依然自持自傲,那原也是她的風情,應是令人讚賞的,可她卻傲到不將一般人看在眼裏,包括我在內,對她而言,我的出身低下,是卑賤的商賈……”


    他嘲諷地哼了哼。“是啦,她高貴、她高尚、她高雅,在南方,或許會有不少年輕文人、風流雅士因同情、因憐惜,或因男人的自傲而挺身而出,拯救她脫離苦海,但在北方,管她出身哪裏,不就是一個妓女罷了……”


    琴思淚柳眉微蹙,但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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