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澄和山厲難得落荒而逃。


    兩人都是天之驕子,自身的畫像和名號早就遍傳整個幽水界,此地縱然是幽水界西北地區,卻也是交通樞紐,來來往往修士極多,若是繼續糾纏下去,估計沒幾天兩人在某個坊市刁難修為低下的父女一事就會傳得到處都是。


    盡管幽水界以三大宗門最強,可這並不是說隻有三大宗門,幽水界作為一個大世界,其中有宗門成千上萬,這些修行門派有的強大有的弱小,可無數年傳承下來,總會有那麽一兩個人飛升成仙,成仙後再反饋下界,縱然這些宗門的實力比不上三大宗門,卻也不會弱小到讓三大宗門隨意打殺的地步。


    這些宗門傳一傳三大宗的花邊新聞什麽啊,八一八三大宗的之間的愛恨情仇啊,八一八……哦哦哦就最近那個天香仙子禍害的三個倒黴鬼吧!!


    這些宗門傳一傳有趣的花邊新聞,三大宗門總不能為這個打壓對方吧?


    山厲和白澄飛速離開,轉過街角後立刻隱藏了身形,暗搓搓的跟過來尾隨了。


    就見街上那對父女……特麽的還在哭啊!!


    紫灰色的白發男子抱著那個女孩,走一步哭三聲,回頭再抱抱女孩,一臉不舍,女孩也是一直在啜泣,看著自家父親的眼神裏滿是控訴,就好像下一秒父親就不要她了一樣。


    山厲恨恨的道:“居然還有這等修士?!”


    是啊,看那紫灰長衣的男子也是個元嬰修士,可怎麽是這樣?元嬰很好晉升嗎?讓這等軟弱的男子就隨便進階了?


    還有那個女孩,女孩都金丹期了!她沒鬥過法嗎?她沒遇過危機嗎?沒見過生離死別嗎?怎麽這麽愛哭?


    白澄淡淡的道:“要麽他們尤奇遇,要麽他們是裝的。”


    山厲眼中閃過一道厲色:“裝的?你打算怎麽做?”


    “等他們離開坊市了再說。”


    但葉水寒和步綰紗偏偏不走了!!


    步綰紗在之前他們投宿的那家客棧前哭鬧不休,說爸爸要是還住在這裏,之前那兩人肯定會找來,要走要走一定要走!


    葉水寒裝作心痛定金的樣子,一步三回頭,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做出決絕的樣子:“靈石不重要,女兒最重要呀!”


    於是他帶著女兒住在了青水穀旁邊的客棧裏。


    他還上門去找老板:“我等謝道友回來……”


    老板:“……”


    白澄和山厲鬱悶極了,難道他們要一直等嗎?


    “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白澄親自去問了丹藥鋪的老板,老板道:“那對父女要去參加青水穀的品丹大會,正在等介紹人謝道友。”


    山厲不耐煩的道:“我記得青水穀是你們靈水宗的附屬宗門吧,你也有資格推薦人去參加品丹大會?”


    白澄想了想:“那我帶著他們去青水穀,順便將他們騙出去?”


    “就這麽辦!!”


    白澄和山厲想的挺好,但葉水寒不相信他啊!!


    “你們騙人!你們一定是想騙走我女兒!!”葉水寒先是大聲嘶吼,他那間房還開著窗子,聲音響亮極了,整條街都能聽到,然後他又開始哭:“求你們放過我們父女吧!你們到底要什麽?!沙兒是我撿回來的女兒,可比我親女兒還親,你們要是將她搶走了,就好比將我的心挖走啊!我們的確是散修,可你們大宗門的人也不能如此欺淩我等散修!!”


    山厲摔門而出,站在門口,像是門神一樣,臉色難看極了。


    白澄頭疼的道:“這樣吧,我給你一份請柬,你可以去參加品丹大會,而你呢,告訴我一些事,如何?”


    葉水寒警惕的看著白澄,他的身軀完全將步綰紗擋住,絲毫不露:“前輩要問什麽?”


    “你是在哪裏撿到那個女孩的?”


    葉水寒和步綰紗早就對過口供,葉水寒一臉不舍的從懷裏摸出一個嬰兒用的繈褓。


    這繈褓是用一種天水軟布製成,防寒保暖,上麵甚至還刻畫著符文,繈褓是棗紅色的,顏色有些發白,一看就有些年份了。


    “這是我撿到沙兒時的繈褓,除了這個什麽都沒有。”


    那白澄眼睛一亮,接過繈褓仔細看了起來,最後在繈褓夾層裏找到一張軟布。


    葉水寒一臉懊惱,想搶又不敢搶,山厲走了進來,他冷哼一聲,葉水寒立刻噤若寒蟬,縮脖子不吭聲了。


    “這繈褓上刻畫著隱藏符文,不過這一筆刻畫的有些急躁,讓符文提前失效,恐怕也是因為如此,才讓你撿到了她。”


    山厲問道:“上麵寫著什麽?”


    白澄抖了抖那張細布:“上麵寫著一篇從練氣到元嬰的修煉方法,言道正在被追殺,顧不上妹妹,希望好心人將妹妹撫養大,無落款。”


    山厲麵色一緩,他和白澄同樣想到了天香仙子,一直以來心中的鬱氣緩緩消散。


    山厲為了天香仙子險之又險的將白澄和閔兆拖住,等他返回天香的隱身之地時,卻發現天香留書出走了!


    她寫道自己得到了故人的消息,必須立刻離開,實在對不起。


    如今想來,所謂的故人,恐怕是眼前的小女孩吧!


    天香仙子當年恐怕遇到敵人,不得已將妹妹隱藏起來,被眼前這個軟弱的家夥撿到,撫養至今,這家夥根本沒見過天香,和天香其實沒什麽關係。


    這樣一想,山厲和白澄的心情頓時明媚了許多,再說了這家夥軟弱可欺隻知道哭,天香也看不上嘛。


    警報解除,山厲和白澄頓時恢複了大宗門弟子的風度。


    白澄笑眯眯的看著像是遇到危險縮回洞裏的大鬆鼠似的家夥,他和藹道:“之前我們多有打擾,實在抱歉。”


    葉水寒舔了舔唇,他道:“那張紙總要給沙兒看看……”


    白澄挑眉,倒是對葉水寒的感官好了許多,盡管光知道哭,可對養女卻一片關懷,怪不得女孩不願意離開呢。


    他笑眯眯的將那張細布遞給葉水寒,葉水寒接過來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才一臉唏噓的轉身給步綰紗,他溫柔的撫摸著步綰紗的腦袋:“好好看看,這應該是你親人所留。”


    步綰紗嘴角抽搐,昨天晚上才做出來的假貨,有什麽好看的?!


    明麵上她低頭細細看留言,然後低聲哭了起來。


    葉水寒抱住步綰紗,連聲歎息,看樣子也想哭。


    白澄揉揉太陽穴:“你的親人應該是天香,我們最近也在找她,不知你們有何打算?”


    葉水寒隱晦的翻了個白眼,他能有什麽打算,當然是想辦法甩開這倆人了!


    他滿臉糾結:“我自然也想幫沙兒找親人,可不知那天香仙子究竟在何處……”


    白澄眼睛一亮:“說起來不知葉小友擅長什麽?”


    葉水寒心裏咯噔一下,眼珠子一轉有主意了:“在下是個繡師……”


    山厲冷笑一聲,不吭聲。


    “還是個劍修……”


    山厲瞪眼:“不可能!!!”


    這樣一個軟蛋還是個劍修,騙鬼呢?!


    葉水寒委委屈屈的看了山厲一眼,抬手召喚出了秋瀾長劍,劍光閃爍的一瞬間,他身上的氣息驟然一變,從柔和變成尖銳,從溫馴變得桀驁,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山厲的眼睛也亮了。


    “小子,要來我們莫天山嗎?莫天山有最好的劍修之道,就算飛升上界也有宗門庇護,宗門裏最多的就是劍修,在上界也無人敢惹哦!”


    白澄臉色一變,他臉上的笑容無端多了一絲殺氣:“山兄太過分了,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嘛!”


    他問葉水寒:“葉道友可知道我們靈水宗廣納百川,在雜道一途上無人可比,宗門內有大繡師,可繡出超品繡圖,更有無數繡藝可供學習,不如來我們靈水宗吧!”


    山厲微微眯眼:“別逗了,白澄,你們靈水宗最厲害的可不是什麽繡藝,而是化水訣,可化水訣非嫡傳不教,他都元嬰期了,肯定不能被列為嫡傳,根本無法修道,隻是去當個繡師給你們做衣服嗎?”


    白澄冷笑:“山瘋子,你們莫天山收徒講究劍意,非獨創劍意者不收,難道要讓他在外門蹉跎多年嗎?”


    一時間山厲和白澄之間的氣氛跌至冰點。


    葉水寒看了步綰紗一眼,步綰紗對著山厲的方向微微點頭。


    比起白澄,山厲可要單純多了。


    葉水寒心中有數,他幹巴巴的道:“劍意?你們是說這個嘛?”


    他隨手一揮秋瀾長劍,劍尖微微顫抖,劃出一抹優雅而飽滿的弧度,若風拂水麵,波瀾迭起,看似輕柔嬌弱,卻蘊含著冷冽的殺機。


    白澄和山厲沉默了。


    兩人心中瘋狂刷屏,誰說這貨是個軟蛋的?能將剛陽之劍化為柔水,又在柔水中暗含一絲殺機,鋒利冰冷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個軟蛋?


    兩人細細打量葉水寒,難道他們眼瞎了?


    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來,山厲將亂七八糟的想法丟到一邊,得意的道:“小子可以啊!居然獨自領悟出了劍意,單憑這個一個內門弟子身份跑不了了!”


    他炫耀般看了白澄一眼:“我看他還是比較適合我們莫天山。”


    白澄扼腕不已,修煉出劍意的修士走劍修更好,對此他也無話可說。


    於是葉水寒離開血靈宗十天不到,就成功的變成了莫天山弟子。


    “我帶你回宗門!”


    山厲拍胸脯:“然後你們就先潛修吧!”


    他的算盤打的劈啪想,天香的妹妹在莫天山,天香還遠嗎?


    殊不知他背後,葉水寒和步綰紗對視了一眼,同時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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