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咬咬她耳朵,直到慕夕瑤迷糊睜了眼,見到宗政霖黑沉如墨的眼眸近在咫尺,一瞬間,似曾相識的畫麵劃過腦海。


    當日赫連氏進門,他也如這般鬼鬼祟祟摸到她房中。不顧她身懷有孕,強拉著她親親我我,鳩占鵲巢。


    今日這男人大半夜裏又將她喚醒作甚?要說大boss平日對她也算體貼,為何一旦有了身子,反倒愛攪她好眠?慕夕瑤癟著小嘴兒,頗有些委屈。


    “皇上,臣妾方才睡著了。”您這是故意搗亂。


    男人撐著手肘,冷峻麵龐上不見愧疚。“朕看得見。”探手撫上她發頂,宗政霖若有所思。


    將她嬌軟小身子調轉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慕夕瑤總算清醒上許多。Boss大人好似,十分認真?


    “嬌嬌心底,朕是何等身份?”


    呆滯片刻,慕夕瑤瞪大眼珠子,瞅著他直看。“皇帝。”


    宗政霖眉心一跳,落在她頭上的手掌緩緩下移。直至覆上她眉眼,才不滿蹙了眉。“沒旁的了?”


    今兒這事兒怎地這般邪乎?大boss如此發問,是要拋開身份問她如何看他?


    “寵妾的身份。”


    ……這話甫一出口,兩人同時怔愣片刻。


    麵前男人神色難看,慕夕瑤隻怪自個兒心直口快,話說得模棱兩可,叫人生出了誤會。


    “嬌寵臣妾的身份。”總算沒再犯渾。大半夜裏被叫起來回話,慕妖女擔心,他若是再多問上幾句,她是否會腦子不清明,自個兒漏了底。


    一指點在她額頭,皇帝麵上漸漸緩和。


    未央占著先帝爺親封郡主身份,尚且自認匹配不上他。小妖精不過尋常官家嫡次女,享受起他給的恩寵,理所當然,問心無愧。


    這般膽氣十足且倨傲難馴,方不負他對她期待。


    “睡吧。”拍拍她背脊,將人攏在懷裏,徑自閉了眼。


    慕夕瑤眼角抽抽,看著一晚上自說自話的男人,恨不能踹他下床。為這麽個無關緊要的事情,值當他特意將她喚醒?


    忿忿嘀咕幾句,扭著小身子鑽進他懷裏。人是嫌棄了,好歹懷抱不錯。不能與自個兒享樂過不去。


    不到片刻,慕妖女摟著皇帝腰身,麵容恬靜,已然入睡。


    本還閉目的男人倏然睜開眼眸,看她這般沒心沒肺,萬事擾她不得的性情,宗政霖抱著她,使得兩人貼合更緊密些。


    當初擇正妃時候,他非是全然沒想到揚州那道身影。幼時未央那句戲言,他從未忘記過。


    奈何心底總是冥冥覺著,若是迎未央進門,有著個與他有舊的人在,她該是不痛快的。名分上已是差了一截,再是情分上不及,這女人恐怕連嚐試與他親近都懶得用心。


    打破慕夕瑤自個兒套的烏龜殼何其不易,宗政霖沒打算叫她臨陣退縮。


    更何況,赫連章的確可堪造就,加上赫連家擺在明麵上的勢力,大可為他掩人耳目,兩相權衡之下,迎娶赫連敏敏更為明智。


    未央那句“長大後嫁了六哥做皇子妃”,即便他明了她心意,終究沒能在小女人和江山大業兩重野望之下,動搖他決心。


    摟著她身子的手臂些微收緊。他宗政霖此生僅有一次言而無信,便是隻一半因了她,也得叫她乖乖償還了來。


    辜負未央,他自當加倍補償便是。


    “笨女人。”選秀時為她動的手腳,甄選正妃時為她摒棄幼時承諾,小妖精通通不知情。這麽個不省心的,怎還偏就當寶似的捧著。


    建安帝再三琢磨不透,隻靜靜閉眼,嗅著她身上馨甜香氣,寧靜入夢。


    早間起身看她抱著錦被,猶自不老實往床沿邊磨蹭。自個兒坐起更衣,無人服侍的皇帝皺了皺眉,將小東西挪得更裏邊兒些,複又替她掖好被角。


    放才躬身去套朝靴,不料卻被身後女人一腳踹得險些失了穩重。宗政霖倏然回轉,恰好撞見慕夕瑤被自個兒驚天一腳所驚醒,怔愕看著他出神。


    “皇,皇上。臣妾腿抽筋兒,絕非有意冒犯您龍屁股。”


    “放肆!”萬歲爺惱羞成怒,自小到大,就今日有人敢當他麵提“龍屁股”。這般不體麵,小東西混賬至極。


    被半抱起身,堵著唇舌好一通收拾,慕妖精嚶嚀嗚咽,泫然欲泣。


    老虎屁股摸不得,她背運的,居然踢了真龍屁股。好在這是個色令智昏的昏君,沒要砍她腦袋的意思。


    趕緊逢迎著任由他攻城伐地,前所未有溫順乖巧。


    總算吻著人過了過幹癮,被曠了一月的皇帝嗓音有些黯啞。“此事休要提起。”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慕妖女比皇帝還介懷。此事揭過,他總該不會再與她清算。


    朝堂之上,曆來嚴肅端正之人,鮮少在一班大臣啟奏政事之際走了神。小妖精抱著錦被,頂著毛茸茸的腦袋,眼神迷迷糊糊,既是委屈,又是可憐。詞不達意向他討饒,那寶氣樣子,皇帝不覺便露了笑意。


    顧長德乃建安帝近侍,最先發覺今兒個當今神情有異。顧公公仔細一琢磨,是極,自打聖上出了毓秀宮,便是精神抖擻,走路都獵獵帶風。


    不知貴主子又使了何種手段討皇上歡心。任顧長德再是能耐,也想不到建安帝生受貴妃娘娘一腳,漸漸還品出了其中意味。


    小女人半點沒懼怕他尊崇身份,這點於宗政霖而言每每念及總覺十分可貴。


    作為帝王,權勢他貪戀,女人,也需對他盡心。仰慕他天下權勢理所應當,卻決不允眼裏隻容得下富貴榮華,忽略他本身。


    如此矛盾且性情孤傲,用慕妖女原話,大boss“明騷暗賤”,難伺候得緊。


    宗政霖這頭於勤政殿上分心他顧,被他記掛的女人,仍舊在毓秀宮中賴著不起。


    “再躺一刻鍾。”沒個做主子的樣子,隻叫墨蘭無聲歎氣。


    “皇上離去前吩咐,萬不可耽擱用飯。還請娘娘顧念著小主子,您身子受得,小主子總不能跟著受虧待。”


    慕夕瑤理屈,方才不情願坐起身來,便見趙嬤嬤跨進門來,麵上帶著凝重。


    “娘娘,昨夜裏皇上允了郡主暫居東邊兒那座封了許久的未央宮。今早顧公公便遣人去內務府做了妥善打點。看那架勢,不像是停留幾日功夫。”


    “嗯。”淡淡一聲應話,慕夕瑤平展手臂任由蕙蘭替她更衣。“住著便住著,索性離得遠,且看她接下來是何舉動。”


    趙嬤嬤眼神怪異瞅她一眼,這位當真是巍然不動,信心十足。


    “接下來,郡主人已至毓秀宮門外。隻說懇請您一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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