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也別太憂心。這幾日您幾乎夜夜睡不安穩,身子給壞了,可是萬萬使不得。之後老爺那邊兒指不定就能打探出消息,總還有需要您出麵主事兒的時候。”


    眼見赫連敏敏神情憔悴,雙眼下一片黛青色陰影,便是抹了脂粉也遮掩不住。整個兒人也跟著瘦了一圈兒。先前穿著還算得體的衣裳,如今再看,竟將人襯得頗有些形銷骨立。馮嬤嬤隻能跟著憂心,就盼著赫連府上能遞了消息進府,得了準信兒,總比她主仆二人胡思亂,瞎操心要來得踏實。


    被禁軍圍了整整五日,整個皇子府已是人心惶惶。赫連敏敏占著皇子妃位份,這時候,卻是無力對眾人安撫。能給的允諾都顯得空泛,便是她自個兒,聽著也是心裏打著飄的。


    “得了消息又如何?有皇上親自派來的禁軍守著,難道還能私底下通消息?”其實她心裏已抱了最壞的打算。殿下已然下落不明,這會兒連著四殿下也一道被元成帝將府邸給圈了。莫非,這事情與漠北有幹係?


    越想越心驚,能與戰事牽扯上,又恰逢莫幹嶺告急……赫連敏敏疲憊揉揉額角,對著麵前攤開的賬冊,如何也看不進去。盯著那一筆筆花銷,神情慢慢有些恍惚。


    “姐姐這是在核對賬目?”蘇藺柔勉強打起精神,進來時候,正看見赫連敏敏埋頭盯著賬本,似十分專注。


    被個專門攪事兒的找上門來,赫連敏敏隻覺心煩得厲害。“有事?”自那日這女人氣衝衝回了府裏,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碰麵。之前她都是托病避開。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來問問,每季裏做的衣衫何時能送到?天熱得厲害,妹妹這衣裳,恐怕是穿不住了。”故意穿了身廣袖衣裙,外麵還罩了曾薄紗,自然是要出汗的。


    赫連敏敏驟然抬頭,盯著她許久,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這時候還有心思跟她提吃穿用度。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蘇藺柔哽著聲氣,委委屈屈開口辯解。“莫非姐姐以為妾就不擔心殿下?可這時候,旁的又做不了,倒不如挺直腰板兒,安安心心過活,給外邊兒那些打望的瞧瞧,咱皇子府還沒垮呢。”被底下人流言碎語氣得狠了,蘇藺柔不願被人看輕,便隻能佯裝無事人似的,依舊端著架子,就仿若未曾將皇子府上籠罩的陰雲放在心上。


    聽她說得占理,赫連敏敏垂著眸子思索片刻。“你也該知悉如今府上是何情形。新衣之事,你若不提,恐怕也就忘得幹淨。”


    合上賬本,赫連敏敏少有在她麵前露了倦容。“既是你這話在理,倒不如你也幫著妾分擔些。府上這時候,大夥兒還是得一條心才好。”


    “嬤嬤,去將那針線房賬本取來。”說著便握了蘇藺柔的手,難得和顏悅色,目光中透出善意。“若是不嫌棄,你也幫襯一把。待得殿下回府,得知你此時為著皇子府的一番心意,也該是記在心裏的。”


    便這麽稀裏糊塗捧了賬本回去,蘇藺柔雖覺不可思議,可到底心裏驚喜更多些。早想著如何從赫連氏手上分些好處,沒成想,今日不過是催著裁幾身新衣,那女人竟然願意讓她掌管針線房。


    “主子,老奴覺著這事兒不妥。”見她興致勃勃翻看這兩年來的賬目,戴嬤嬤眉頭緊皺,怎麽想都覺得莫名接手個針線房,這事兒不像赫連氏一貫做派。皇子妃自接管府裏庶務,哪次不是謹小慎微,抓權勢抓得厲害。便是她們請安時候,偶爾遇上那位正在核對賬目,也是定然會叫人趕緊把賬本收下去,不叫她們多瞧一眼。


    “您要不還是再考慮下?咱明日給退回去……”話沒說話,已被蘇藺柔不耐煩揮手打斷。


    “怕什麽?她要敢不安好心,妾還能不防著些?真當妾是蠢人,隨便她哄騙來的。”不屑冷哼一聲,招呼戴嬤嬤近到跟前。“去叫人將這賬本謄抄一份,記得叫管事落印。到時便是生出些‘意外’,也好能拿出個比對的與她理論。”


    到手的好處她自然得抓緊些。


    另一頭禪若苑裏,赫連敏敏端了茶盞,眸色冷得嚇人。


    “主子,那邊兒已經安排妥當。”替她添了茶水,馮嬤嬤恭敬侍立一旁。


    “叫人盯緊囉。”先前還一副憂心忡忡樣子,得了賬本,哪裏還記得殿下如何。後院這些女人,便是皇子府危急時候,眼睛也沒從她赫連敏敏身上挪開。一心惦記著如何謀好處,是恨不能從她身下刮下層皮的!


    “再去打點打點,瞧瞧能不能從每日給大廚房送食材那兩婆子身上探出些消息。自個兒府上人出不去,唯一能用上的,也就隻剩使銀子這一條路了。就盼著那兩人中,哪怕有一個是貪財的,也是極好。”


    過兩日,馮嬤嬤果然如願花了兩百兩銀子打探出風聲,隻這消息,卻叫赫連敏敏通身像是浸在寒冬天的井水裏,險些喘不過氣。


    “盛京城裏都傳遍了。說是四殿下勾結府上殿下十分看重那位第五先生,將運往祈合與奉托的糧草輜重扣減了三成,全數調往西路軍中飽私囊。又故意在沿途拖延耽擱,最近那批糧草,竟然還沒出梧州,便在港口莫名燃了火。七艘糧船,一艘也沒救得下來。”


    馮嬤嬤跪在地上,答得又急又快。這事情,便是連她都嚇得怕了。赫連敏敏搖搖欲墜,死撐著案幾,眼中透出絕望。


    “皇上如何定奪?”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赫連敏敏明知此事是有人故意陷害宗政霖,趁他不在,謀害皇子府上下幾百口人。卻半點力氣也使不上。朝政大事,別說是她,便是她爹也未必能扭轉局勢。


    “主子,這樣大的消息,那婆子又如何打探得到。”知她已是亂了陣腳,馮嬤嬤自個兒也是急得使勁兒抹汗。“能得來的,大多都是街頭巷尾的傳言。不過有一條卻是拿得準的。四殿下府上一應人等,已然被皇上派人押送宮中看管起來,連著皇子府大門也被禁軍貼了封條。”


    封了?赫連敏敏眼前發黑。便是大皇子宗政淳被元成帝圈禁,也沒把皇子府給封了啊……再想著之前紀淮安到府上帶走了殿下好幾位幕僚,個個都綁了繩索,赫連敏敏心裏整個都空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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