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裏的譚立旋突然憤怒的使勁轉著頭,他是要看著身後的白色人影,可是他身體能轉動的角度有限,根本看不見身後的白色人影。


    白色人影哈哈大笑起來,視頻就在這陣笑聲裏播放完畢。


    我看著譚立旋定格在視頻裏的樣子,終於毫不顧忌的大哭起來,一直哭到手哆嗦眼前發黑,趙隊不出聲拿了一盒紙巾放到我手裏,他自己走到辦公室門口去抽煙了。


    我的腳邊很快就堆滿了揉成團的紙巾,哭聲還引得幾個人在趙隊辦公室門口徘徊,我聽見趙隊低聲罵了句什麽,門口的人影很快就沒有了。


    唐峰跟我說過,他愛哭。


    一個男生在你麵前說他愛哭不是矯情不是沒血性,隻是因為哭是他認為釋放情緒的最佳辦法,他喜歡我,所以把這個辦法跟我分享了。


    他離開我十年了,這十年裏我幾乎沒大聲哭過,最多也就是流流眼淚,就連我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都沒嚎啕大哭過。


    我曾經在夜裏抹掉臉上的眼淚然後問自己,蔣令令你是不是天生冷血的,到底什麽樣的事情才能讓你痛哭。


    今天我終於知道是什麽能讓我放聲大哭了。


    我不相信譚立旋在視頻裏說的那些話,我媽很喜歡他,他也一直把我媽當成親媽媽一樣孝敬親近,怎麽可能對我媽下這種狠手呢,是視頻裏那個白色人影強迫他威脅他才會這麽對我說,這一定才是事實真相。


    老媽在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她說女人的哭和笑其實用對了地方和時間,都是對付男人有力的武器,可惜她曲梅芳這輩子都在本末倒置,該對老爸哭的時候她裝的比任何漢子都堅強,所以老爸的心一直被那個會哭的女人勾著回不來了。


    我知道老媽嘴裏那個會哭的女人說的是誰,我也討厭會哭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跟我爸攪和在一起,我又怎麽可能跟唐峰分開呢。


    我很少哭可能就跟老媽的話有關,每次想放開了釋放的時候下意識就會想到老媽是敗在一個會哭的女人手裏,所以我不能哭。


    十幾歲的年紀裏,我的愛恨是那麽分明,中間一點灰色地帶都容不下。


    紙巾盒裏的最後一張也被我擦了鼻涕揉成團堆到地上的時候,一個人走到我麵前又遞給我一盒滿滿的紙巾。


    我的眼睛肯定已經腫成桃子了,抬起頭看人的時候很難受,眨了幾下才看清來的人是唐嶺。


    唐嶺修長的手指抽了一張紙巾遞給我,“他承認了?你信他說的話嗎?”


    我的心裏正在緩慢豁開一個窟窿,唐嶺問的這句話就像一把冰錐子恰到好處的在那個窟窿上加了關鍵的一下。


    謔啦一下子,窟窿把心分成了兩半,我感覺連自己的胃都跟著疼了起來,一抽一抽的疼著。


    我一把捂住嘴,因為感覺喉嚨裏往上湧著腥鹹的滋味,我惡心想吐可是壓著呀硬生生把這感覺壓了回去。


    唐嶺冷冷的看著我,我從他眼裏能看出質疑的意思,可他怎麽會這麽看我。


    我抓起他遞給我的紙巾堵到了嘴上,好半天才能開口講話。


    “他肯定是被逼著那麽說的,做那麽殘忍的事情總要有個理由吧,你告訴我如果是他做的,那理由是什麽?”


    “理由?”唐嶺發出一聲輕蔑的反問,他冷笑著搖搖頭,“你沒聽說過激情犯罪嗎?就像今天你跟我去審訊的那個案子,十七歲的少年一時衝動失手捅死了自己的同學,就因為一個女孩。你怎麽知道你的未婚夫不會一時衝動呢,他在十九歲的時候可是比剛才那個叫張科的男孩更衝動,那種骨子裏埋藏的東西不是隨著時間和刻意隱藏就能擺脫掉的,說不好什麽時候被觸發就不可收拾了。”


    我感覺渾身發冷,唐嶺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很嚇人,他盯著我看的目光像兩把寒刀劈麵而來,我心口一悶感覺兩年前大病之後的那股難受勁再次回來了。


    眼淚已經不流了,我卻一下子意識到一個問題,唐嶺剛才說譚立旋的話為什麽讓我覺得臉上一陣陣發熱,就像那些話是在說出我自己不能見光的秘密一般,身上的冷和臉上的熱讓我終於再也壓不下喉嚨裏的腥鹹。


    “哇”的一下子,我吐出來好多東西,感覺嘴裏粘粘的好難受,我下意識用手去抹嘴,可是手指還沒觸到嘴唇就失去了意識。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我一點都不知道,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裏,這還是我靠著床頭的吊瓶才判斷出來的。


    張了張嘴想說話,可我什麽也沒說出來。


    又試著動了動手指頭,還好手指還能動。


    可是全身還是無力,我努力想喊出聲再次失敗就隻好放棄了,轉而眨了幾下眼睛,試圖吸引到屋裏可能有的人注意到我醒了。


    這招還真管用,但是我不確定是手指動起了作用還是眨眼睛起作用,反正很快就有一張臉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爸!”


    出現在我麵前的這張臉讓我感覺所有的血液都朝著腦瓜頂湧來,刺激之下我居然喊出了聲音,雖然聲音不大可是卻很清楚。


    “別激動,是老爸,我回來了,你可算是醒了,急死我了這些天……”


    出現在我麵前的那張臉是老爸,他見我醒過來驚喜的不行,我其實比他更驚喜,就像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天啊,你可算醒了!”又一張臉和激動地聲音出現了,餘甜確定我醒過來之後,掏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電話。


    “喂,令令醒了,快來吧!擦,你不來拉倒!我通知到了啊。”餘甜不耐煩的掛了電話,然後用手用力握著我的手。


    我想擠出個笑容可是沒那個力氣。


    很快就有聞訊而來的醫生和護士把我包圍了,一番檢查鑒定後,領頭的一個醫生對老爸說我應該是沒事了。


    我聽見老爸連聲說著謝謝,過了一會兒病房裏又安靜了下來,就剩下我跟老爸還有餘甜了。


    餘甜用吸管給我喂了點水喝,我嘴裏不幹了說話也利索了不少。


    “我怎麽了……”我問餘甜。


    餘甜歎口氣,“你嚇死人了知道嗎!四天前你在趙大強辦公室裏昏倒還吐了血,唐嶺那個半殘疾人瘋了一樣抱著你送到了醫院,在這裏守了你好幾天,今天才被我們勸回去休息一下,誰知道你就趕著這個時候醒過來了。”


    我居然昏迷了四天,聽完餘甜的話,我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都過去四天了,譚立旋怎麽樣了,至於餘甜說某人送我進醫院還守著我的事情我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用盡了力氣我問餘甜,譚立旋現在怎麽樣了,還有老爸怎麽出來了。


    “蔣老師取保候審了,形不成證據鏈加上那個視頻的出現,這事你也得謝謝唐嶺。”餘甜說著拉過我老爸。


    老爸衝我點點頭,“我已經謝過唐警官了,也跟他談過了,等你好些再說,不用擔心我沒事。”


    我閉了下眼睛,沒人回答我有關譚立旋的事情,是不是我昏迷的四天裏他已經……


    可我想再次問譚立旋的事情時,就感覺眼皮沉得怎麽也睜不開了,合上眼睛的時候隱約聽見耳邊有餘甜和老爸說話的聲音,好像再說藥起作用了,還是讓我多睡覺省得醒過來就問那件事。


    我稀裏糊塗的再次沉睡過去。


    又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裏很安靜,也很黑,應該是晚上了。


    老爸和餘甜都不在屋裏,我覺得肚子有些餓,不知道昏迷的時候我吃沒吃過東西。


    我試著想坐起來,可是沒成功。


    “你醒了,要坐起來嗎?”一個聲音驟然響起,我循聲看向窗戶那裏,唐嶺麵色溫和的走了過來。


    原來他在病房裏。


    唐嶺沒等我回答就彎腰慢慢把我的病床搖起來一些,還問我角度行不行。


    我“嗯”了一聲表示可以了,他就停了手坐到我床邊看著我。


    “餓了吧,你隻能喝粥不能吃別的,我去給你買。”


    不知道怎麽的,我覺得唐嶺剛才一係列的行為和他說的話都曾經經曆過,隻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生的,但我確定同樣的場麵以前就出現過。


    “你別走。”我咬牙使勁說了這麽一句,可聲音大的把我自己跟唐嶺都嚇了一跳。


    唐嶺看著我,嘴角隱隱現出一絲笑意,可臉上還繃著。


    我以為自己說話的聲音還是跟白天時一樣有氣無力所以才用了全力,沒想到聲音這麽大。


    “喊什麽,現在幾點你知道嗎?”唐嶺看我一眼,嘴角的笑意已經沒了,他站起來就往外走。


    我能感覺到他心情不錯,可是我的心情可不好,我望著唐嶺的背影又問了一遍白天沒得到答案的問題。


    “譚立旋怎麽樣了?”


    唐嶺站住了,可是並沒回頭。


    我以為他又要像平時那樣不回答我的問題,可沒想到他說話了。


    “等我回來你吃了東西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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