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關於陳子寒的故事早就落幕了,在她打開煤氣自殺的那個晚上,要不是肖夢琪第一時間通知了方青山,她恐怕連坐在這裏說風涼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天婚禮上,林秀雯確實爆出了很多的內幕,句句都是針對陳子寒,讓她沒有反駁的餘地,更不可能一張嘴為自己辯解。何況,這個時候,在場的人,幾乎都相信了林秀雯的話。


    相信她說的,方青山的母親之所以會死,完全都是被這個女人給逼的,因為她的一句話,指控了陳子欣的死跟婆婆有關,也正是因為她的那句‘妹妹死的時候,她在妹妹的手機裏看到了婆婆的臉’,婆婆才成了警方重點調查的對象。


    群眾是不會講究證據的,隻會追究誰害死的誰,在他們的觀念裏,沒有因果,一切都是陳子寒惹起的,所以陳子寒才是罪魁禍首。


    那天方青山喝了很多酒,不管她們說什麽,他都一直保持著沉默,不停的穿梭在親戚朋友間敬酒,最後差不多散席了,索性自己坐在桌前一杯接著一杯喝了起來。


    陳子寒那天的心情卻是是糟糕到了極點,在喚了好幾遍方青山的名字都得不到回應之後,徹底的火了,一氣之下禮服都沒脫就坐車回家了。


    然後就發生了開煤氣自殺的事。


    不過在打開煤氣之前,她給肖夢琪打了一通電話,通話的內容無非就是一貫的嘲諷,說肖夢琪不如她,到死都不如她,由泄憤慢慢變成了哭泣,哭著求肖夢琪照顧好方青山,之類而已。


    肖夢琪起初以為她是恐嚇而已,後來聽到陳子寒發瘋似的嚎啕大哭才相信了她的話,於是立刻奔上酒店的房間,叫醒方青山。


    那時的方青山還處於迷糊狀態,見到肖夢琪,第一反應就是抱著她壓在了身下。因為電話還沒有掛斷,所以他們的對話,以及某種充滿情欲的聲音全都被陳子寒聽見了。


    她在電話那邊近乎絕望的嘶吼:“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方青山才清醒過來。


    好在當他趕回家的時候,煤氣才打開沒多久,陳子寒也沒有關上窗戶,不過由於通風少,還是有濃濃的煤氣味,陳子寒已經昏迷在地了。


    懷裏還抱著婆婆的遺像。


    至於為什麽,可能正如她對肖夢琪所說的,她也是恨婆婆的。


    因為婆婆從頭到尾都不承認她,並且還想害死她。


    她覺得無辜,根本就沒有做過對不起婆婆的事,卻讓婆婆如此的容不下她。


    當然,這一段早就已經過去了,陳子寒被方青山親手送進了精神病醫院,是因為陳子寒醒來之後就一直發瘋,嘴上嚷嚷著“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方青山知道她想殺的人是肖夢琪,所以肯定不會放縱她四下遊走。


    陳子寒一直都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肖夢琪覺得,她應該是真的有病吧。


    就像現在,陳子寒坐在她身邊,說了那麽一大堆威脅她的話,恨她的話,又有什麽意義。


    “你來我這,就是為了說這些嗎?”肖夢琪終於清醒了過來,知道這一切都不再是夢境。


    陳子寒冷笑了,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我來這,當然不是為了說這些,我來這,是為了......”說到這,她突然站起身,伸出雙手掐住了肖夢琪的脖子,並且咬牙切齒的說:“殺!死!你!”


    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活得快樂,因為他們容易寬容,有的人就活的很累,因為他們心中積滿了怨憤。


    不能說肖夢琪是那種活的很快樂的人,但陳子寒一定是那種活的很累的人,就好像她活著就是為了報複肖夢琪,她活著就是為了肖夢琪痛苦的死。


    陳子寒將她所有的憤恨都集中在手掌上,死死的掐住肖夢琪的脖子,瞬間讓一張慘白的臉衝滿了血,暗紅暗紅的,似乎是死亡的顏色。


    病房裏靜的出奇,肖夢琪的耳邊嗡嗡一片,視線也變得模糊,這種感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之前林秀雯出事,方青山將她喊到酒吧旁邊的賓館時,也曾這樣緊緊的扼住她的喉管。


    那一次,她就已經嚐到了死亡的滋味。


    幸運的是,那個時候,對象是方青山,對她還有愛,怎麽舍得真的傷害她。可這一次不一樣,是活著就要她死的陳子寒,肖夢琪已經放棄了掙紮。


    眼角流下的眼淚,似乎在向全世界訣別。


    “你在幹什麽?”


    熟悉的聲音如山洪暴發,陳子寒完全沒有防備,整個身子被身後的人拎著甩開了,跌跌撞撞了好幾部,重重的撞擊在旁邊的牆壁上。


    是方青水。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青水,你幹嘛?”劃破了周遭的陰霾,整個病房都死一般的寂靜。


    方青水動手傷了陳子寒,而方青山隻看見了這麽一個過程,以他所在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陳子寒在做什麽,所以看見方青水這個舉動,他立刻憤怒了。


    “你怎麽這麽對幽幽,她是你嫂子?”方青山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責備。


    方青水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肖夢琪的臉上,哪裏聽得到方青山在背後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麽,更不會注意到陳子寒是如何推脫的。


    陳子寒含著淚,一字一句:“青水,我隻是想叫醒夢琪姐啊,你為什麽要推我?”


    方青山也瞪了他一眼,生氣的說:“青水你瘋了嗎?”


    肖夢琪臉上的暗紅還沒有完全褪去,由於喉管瞬間被鬆開,帶來劇烈的咳喘。方青水說不出是喜是憂,激動地說:“夢琪,你醒了?”


    方青山也不說話了,焦急的扶起陳子寒,就探過身子來看肖夢琪,很久沒見她了吧,竟然這般消瘦了。


    陳子寒挑著眉,一臉被打斷好事的樣子,心裏暗罵著她福大命大,卻還是有點擔心,肖夢琪會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那時候,她在方青山眼裏,就真的是個瘋子了。


    肖夢琪還是睜開了眼,嘴唇抖動了很久說不出一句話,冷冷的瞥了陳子寒一眼,並沒有多說,隻是輕聲的一句:“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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