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張康無端端的怎會尋你拿鬧羊花?你莫不是記錯了?”周老神色莫測,嘴裏雖問的是周郎中,目光卻晦暗的掃向一旁亭亭玉立的崔莞。


    這番話,明裏暗裏都含著偏袒。


    果然如此啊!崔莞眼眸輕閃,麵巾下的嬌唇噙上一絲冷意。


    周氏雖是名不經轉的小族,可祖上也曾出過一兩位識字的郎君,因而最重視名望,張康李提等人雖不姓周,卻自小居住在村裏,若大奸大惡之名傳揚出去,周氏一族不免會受到些許牽連。


    周老畢生心願便是重振門風,又豈會讓人壞了周氏的聲譽,這會兒什麽公正廉明都顧不上了,唯一的想法便是將此事掩下,最好悄無聲息的處置完畢。


    可惜……


    崔莞心中冷冷一笑,抬眸看了眼麵色鐵青的周郎中。


    “族老,平建並未記錯。”周郎中目光如寒刃,狠狠剜了下不斷往後縮瑟的張康,正義凜然的道:“鬧羊花平日裏買的人便少,又怎會記錯?再者鋪中備有簡冊,何人何時購去何物均有記載,族老若不信,平建可將簡冊取與族老一觀。”


    “你……”周老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萬萬沒想到周郎中一張口就是拆台,顫抖的抬起手臂指著周郎中,可半晌都吐不出一個字。


    崔莞冷眼旁觀,周老以為每個人都當以他為首,卻不曾想過,周郎中自幼便隨父離村,對族人本就無過多感念,多年的照拂無非是看在同為一族的份上罷了。


    再者人生大仇莫過於殺父奪妻,親眼目睹張康與王寡婦有首尾,周郎中如何還忍受得住?


    對於揣測人心,活過一世又嚐遍冷暖的崔莞,絕對不比偏安一隅的周老遜色。


    縮在牆角的張康心驚膽戰的看著周郎中,腦海中飛快的思索脫身的法子,倘若不是被突如其來的變化亂了神智,也不至於糊裏糊塗的讓崔莞揪出下藥一事,如今再有周郎中為證,隻怕……


    他目光閃爍的盯著同樣驚慌不已的阿音,周老方才話裏的維護,他並未遺漏,事已至此,若想好好活下去,須得有取舍才行!


    張康將眼用力一閉,再睜開時已經含滿了憤怒,同時趁著眾人不注意,猛地衝入屋內,衝著尚未回過神的阿音“啪”的一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賤人!竟趁我不察,偷偷做下這等穢事,好不要臉!”


    阿音下意識抬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震驚的看著麵色猙獰的張康,恍惚了下才陡然明白,素來恩愛和睦的情郎這是要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她身上!


    “張郎,你……”


    “啪!”


    張康哪容阿音聲張,再度揚手甩了她一個耳刮子,冷喝道:“難怪那日你鬼祟的詢問鬧羊花一事,原是將主意打在李家郎君身上,如今事發,還想誣賴催氏阿莞,真是蛇蠍毒婦!”


    李提雖然怕周老,卻完全不懼張康,況且李提手裏還握著張康的把柄,故而張康根本不敢扯上李提,隻能咬牙把所有的事完全歸咎於阿音。


    阿音慘白的臉頰迅速浮起兩道紅腫的印子,嘴角甚至泌出一絲鮮血,一張口便鑽心的疼,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且隻要她有張口的舉動,迎來的便是張康愈加凶狠的責打與斥罵。


    一連串的變故震住了眾人,連崔莞眼底都浮起一絲意外,但不過轉瞬便複於平靜。


    張康原本就是奸詐小人,做出這等事,也算不得出奇。


    “不…不……”麵對眾人鄙夷嫌惡的目光,阿音幾欲昏死,但求生的欲望支撐著她,一雙瞪得渾圓又充滿乞求的眼眸直直的望向崔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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