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都略微吃了一驚。


    麵前這女子看起來很是嫵媚,卻不顯輕浮。身上有渾然天成的貴氣,卻也不讓人覺得高傲,一看便知是貴門之人,卻不知為何會來這種地方,而且還同畢卓邀酒。


    畢卓何許人也?洛陽城裏遠近聞名的酒鬼。早年曾考過武試,一身好功夫和滿腹的戰術,卻不知為何,名落孫山。之後一年再試,同樣不得中。誌向難成,便愛上飲酒。洛陽城裏的名酒,他都能說一個遍。


    “這位…姑娘。”畢卓光著上身,汗水淋漓,手裏還拿著鉗子和鐵錘。看了瀲灩一會兒,皺眉道:“在下一介莽夫,不懂風月也不曉情趣。姑娘找在下喝酒,可能找錯了人。”


    瀲灩微微一笑,也不說什麽,轉身就回去馬車上,提了兩小壇子酒下來。


    “這裏兩壇酒,公子聞過之後,再想要不要與小女子共飲。”


    紅繩捆著的兩個陶酒壇,上麵沒有貼字。隻是看那壇子的做工,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家拿得出來的。


    另外幾個打鐵的人都忍不住起哄:“醉回,你還怕個姑娘不成?上啊!”


    畢卓愣了愣,目光也被那酒壇子吸引了,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將手就在腰間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捧過一壇來,輕嗅那封口處。


    瀲灩站在原處,看著他的表情從迷惑到驚訝再到複雜,心裏也讚一聲確實沒找錯人。


    “禦貢的佳釀,是這洛陽城中,在下唯一沒有喝過的美酒。”畢卓笑了,臉部的線條也展開來。再抬頭看瀲灩,眸子裏就多了很多疑惑和興趣。


    “旁邊就有酒肆,楚姑娘可否移步?”


    瀲灩重新將鬥篷上的帽子戴上,頷首:“公子請。”


    沒直接拒了她,便說明這人抱負未泯。仕途坎坷卻依舊心懷希望,她今天便是當真沒有找錯人。


    兩人同去酒肆,其餘幾個男子看了瀲灩的背影許久,相互議論了一陣,便重新去打那未成形的鐵器。


    “敢問姑娘一句,請在下飲此酒,可是有什麽條件?”


    一坐下,畢卓便開門見山地問她。他向來不愛拐彎抹角,有話隻喜直言。


    瀲灩拿過一壇酒來,一伸手,很熟練地將那封泥給拍開。動作幹淨利落,倒是讓對麵的人吃了一驚。


    “第一壇酒,公子答小女子三個問題。若是答案說得過去,這壇好酒小女子雙手奉上。”瀲灩直視畢卓的雙眼,風帽遮了她容貌,然而那一雙鳳眼正經起來,隱隱也讓人覺得有些震懾之意。


    “姑娘請問。”畢卓越發地感興趣,身子也坐直了。


    “第一問。”瀲灩正聲道:“若公子一日領軍遠征,當作何準備?”


    畢卓一笑,擊著而唱:“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裏饋糧。無充足之準備,必不出征。”


    瀲灩挑眉,心裏默讚一聲,再道:“第二問,若公子一日用兵,當如何對敵?”


    畢卓看了瀲灩一眼,放下筷子,神色也正經起來,朗聲回答:“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守之,不若則能避之。不逞匹夫之勇,不打無把握之戰。”


    瀲灩笑了,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最後一個問題。”她站起身,恭敬地將酒倒進畢卓的碗裏:“公子如今,可還願意為國效力?”


    畢卓身子輕輕一抖,抬起頭來,神色複雜地看著瀲灩。五分震驚,五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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