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是判三年兩個月,如果他安分守己的待在裏頭,不到兩年就可以出來了,可是他就是不懂得‘安分守己’那四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在裏頭照樣鬧事,還傷人,結果刑期一再延長,天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夠出來!”


    鄺求安又一次說不出話來了。


    難怪康橋不想讓她一下子知道太多,不然她一定會“消化不良”,最好是慢慢來,一點一點的消化比較妥當,即使如此,每多知道一些,她都會有一種天旋地轉的不可思議感。


    她隻是一個平凡人呀,怎會嫁給這樣一個……一個……可怕的人?


    “那……爸爸又是誰?”她問得忐忑,不知道他爸爸又會是什麽樣的恐怖人物。康橋想了一下。“你對日本黑幫了解多少?”


    “不多,”鄺求安坦承道。“隻聽日本客人稍微提起過。”


    “哦?他們都說些什麽呢?”


    “他們說……”鄺求安沉吟著,在腦子裏飛快地整理了一下。“嗯,在日本受到高度關注的黑道勢力主要有三個,分別是山口組、住吉會和稻川會,其中又以山口組的勢力最大,但由於它的地盤在關西,而關西的經濟早就落後關東許多了,逼使他們不得不往關東開拓市場,可是……”


    她停下來喘了口氣,再繼續。“關東早已是住吉會與稻川會的地盤了,尤其是住吉會,它的整體勢力雖不如山口組,但若僅就東京都地區而言,則為勢力最大的幫派,因此這三大幫會不時爆發衝突,特別是近年來,三大幫會在東京都的競爭逐漸有白熱化的現象,經常上演街頭火並事件,就為了要……”


    “爭奪地盤。”康橋接著說完。“嗯嗯,大致上就是如此。”


    “你會提起這個……”鄺求安不安地啾著他。“是因為你爸爸是這三大幫派中的人嗎?”


    “可以這麽說,他是……”康橋正想說出答案,就在這時,出租車停下來了,他們便先行下車,然後鄺求安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望不見盡頭的寂靜長街上,竟然隻有一戶人家,城堡式的高牆圍著兩扇鐵門,高牆上還有鐵絲網卷,保全攝影機和安全探照燈隨處可見,遠處還有牽著狼狗、杜賓狗巡邏的人員,戒備之森嚴令人望之膽寒,心裏發毛。


    此刻,鐵門大開,門外左右各站著一個戴墨鏡、穿黑西裝的男人,門內是左右兩排同樣裝扮的壯漢,裏外一致地恭恭敬敬彎腰行禮。


    “少爺。”宏亮的日語。


    恍若未聞、未見,康橋毫不理睬,徑自牽著鄺求安走入門裏。


    門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再後麵是傳統的日式山水庭園和日式屋舍,在屋舍間走動的男女俱是穿著日本和服,每個人一見到康橋就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


    “少爺。”


    康橋同樣理也不理的繼續往裏走,來到一間坐滿人的屋舍,他們才脫鞋上去。


    隻見盤膝坐在正中間大位上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左右兩旁各一對五十歲上下的夫妻,那兩對夫妻旁邊又各有四、五位年輕男女。十幾雙眼都冷峻地盯住鄺求安打量。


    “中間那位是住吉會會長,”康橋一邊走向那位老人家,一邊用中文低聲向鄺求安介紹。“兩旁是他的女兒和女婿,還有他的外孫子女。”


    住吉會?


    日本黑道集團中,僅次於山口組的住吉會?


    鄺求安吃驚地咽了口唾沬,再戰戰兢兢地“喔。”了一聲,心頭七上八下,不解他帶她來這麽可怕的地方做什麽。


    他爸爸總不會是那兩對夫妻其中一對的丈夫吧?


    停步在那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家正前方,康橋按照日本人的習慣跪坐下去,鄺求安也跟著跪坐下去,康橋向那位老人家彎腰行禮,鄺求安也跟著彎腰行禮。


    “父親。”


    “……咦?”


    鄺求安失聲驚呼,旋即驚覺自己的失態而急忙捂住嘴,低下頭去,卻止不住心頭的震駭。


    康橋的“老”爸竟是那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家,而且還是住吉會會長?


    “她是誰?”老人家的聲音卻一點也不老人家,非常的沉穩有力。


    “我的妻子。”康橋泰然自若地回答。接著是好一陣子窒人的沉默,在鄺求安即將因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而窒息的前一刹那,老人家終於又開口說第二句話了。


    “嗯,你們先去休息吧!”


    然後,散場。


    十分鍾後,嘴角勾著得意的笑,康橋雙臂枕在腦下,悠哉悠哉地躺在回廊下,夏風微拂,心情暢快,幾乎就要睡著了。


    一旁,鄺求安跪坐著,還在一臉不可思議的發怔中。


    “我出生那年,老爸剛好滿五十,其實這原也沒什麽,反正老爸已經有大老婆替他生的兒子了,也不缺我這個私生子,聽說,我那位大哥還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呢!”康橋的語氣很慵懶。“可是很不幸的,兩年後,我那位零缺點的大哥被仇家刺殺了……”


    鄺求安驚喘,旋即脫口道:“但他還有兩個女兒!”


    “的確,可是……”康橋翻身坐起來,兩腿伸直,雙臂撐在身後。“我想我最好先向你解釋一下日本黑道的內部結構與繼承方式……”


    鄺求安實在不想聽,但又不能不聽,隻好無奈的洗耳恭聽。


    “日本的黑道集團是模仿封建時代的家父長製度,也就是義父子製度,依照這種‘擬製血緣’的關係把組員關係密切的結合在一起,而每當組長去世或引退的時候,新一代的組長就由組長的義弟或義子繼任,不過通常都是由義長子繼任的情況比較多……”


    他頓了頓。“大姊夫就是老爸的義長子,二姊夫也是老爸的義子,而住吉會下任組長的位置也一直是預定由大姊夫繼任的,但在四年前,老爸在無意中得知我大哥之所以會被刺殺,竟是我那兩位姊夫幹的好事,可是由於找不到證據,老爸隻好隱忍不提,但之後,他就開始設法想讓我繼任組長之位……”


    鄺求安深吸一口氣,抿緊唇不吭聲。


    “他計劃讓我進組裏成為大姊夫的義弟,然後他引退讓大姊夫繼任組長,再派人暗殺大姊夫,之後他在暗中運作,讓大姊夫的義弟!我繼任組長,這麽一來,他也算替大哥報了仇,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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