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你沒有生氣……”裴璃一邊應和他,一邊忙著從他口袋裏掏出氣喘吸入劑來弄好,放到他嘴前。“來,先吸一口再說!”


    唐書槐用力吸了一口,然後闔上眼,等待藥效發揮作用。


    片刻後,他睜開眼,無力的一笑。“放心,我沒事。”


    裴璃仔細端詳他,見他已恢複正常呼吸了,這才挽著他的手臂,徐步地慢慢往前走。


    “那我們走吧,回飯店去,不過,不要走太快。”她果真什麽都不再問了,隻是默默地陪他回飯店,所有的狐疑都擱在心裏頭納悶不已。


    他怎麽了?


    回到飯店房間後,唐書槐叫裴璃先去洗澡,待裴璃洗完出來,卻發現唐書槐剛從外麵回來。


    “你去哪裏?”


    “我……去買報紙。”


    法文報紙?


    他看得懂嗎?


    買來的報紙又在哪裏?


    裴璃繼續納悶在心裏,依舊不多問,待他洗好澡之後,兩人一起上床,偎在他懷裏,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心跳始終平穩不下來,整個晚上,他一直輾轉不安地難以入睡,甚至又發作了一次哮喘。


    他究竟是怎麽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得搭上離開法國的飛機之後,他才能夠安心下來,那麽,就等他們搭上飛機後,再來考慮如何“審問”他吧!


    翌日一大早,唐書槐就帶著裴璃來到戴高樂機場的出境廳等候。


    看他頻頻瞄手表,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裴璃委實擔心他會不會又發作哮喘,又不知該如何安撫他,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為何不安。


    考慮片刻後,她決定跟他聊聊意大利的事,也許能讓他分心也說不定。


    “呃,老公,你在意大利是住在哪……”但話才剛起頭,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請問兩位是美國來的唐先生和唐太太嗎?”


    兩人愕然仰眸,眼前是兩個西裝筆挺的法國人,一個褐發,一個黑發,兩人俱是眼神淩厲又犀利,表情之嚴酷更是令人心頭發毛皮皮挫。


    “是。”唐書槐疑惑的來回看他們。“請問你們……”


    “我們是反恐情報處的人,請跟我們來一下!”話落,不由分說地硬把他們扯起來拉走。


    什麽狀況?


    “昨晚九點二十八分,有人打電話向警方通報,在七月十四日國慶前夕,也就是七月十三日夜晚,在開始施放煙火的同時,恐怖份子將在巴黎進行恐怖襲擊,根據我們的追查,那通電話是在克裏雍飯店外麵的公用電話打出去的,從道路監視器的錄像,我們又發現在昨晚九點二十八分前後,隻有唐先生曾使用過那支公用電話……”


    他在說什麽?


    電視新聞報導時間?


    還是現在是在拍戲,而他們是硬被拉來湊數的臨時演員?


    裴璃滿頭霧水地看著那個褐發的男人嘰哩呱啦地說了一大串——而且是用那種腔調很重的英文,她轉頭想問問唐書槐知不知道那男人在說什麽,卻見他一臉強作的鎮定,額上冷汗直冒。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唐先生,”褐發男人雙眸危險地眯了起來。“請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既然你通報我們了,就是好意要警告我們,那麽,何不大方一點,告訴我們你的消息是從哪裏來的,讓我們去查得更詳盡一點?”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唐書槐的鎮定愈來愈勉強了,但他依然非常堅持。


    “唐先生……”


    一再問不到答案,褐發男人的表情猙獰起來了,很明顯的打算要來上一段精辨的“嚴刑逼供”了。


    但很可惜,他還沒機會冒出惡魔角來炫耀一下,就被一旁的黑發男人硬扯到一旁去低聲細語了幾句,褐發男人皺起了眉頭,一臉不讚同的表情,於是黑發男人又說了好幾句,終於,褐發男人點了頭。


    “唐先生,或許你需要一點時間考慮考慮,”黑發男人說。“那我們就先離開一下,讓你好好想想吧!”


    “我想……”褐發男人沉吟一下。“一個鍾頭應該夠了吧?”


    於是,兩個男人離開了,留下唐書槐和裴璃在這間四麵都是牆的偵訊室裏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後,終於,裴璃忍不住了。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


    “你真的認為他會說嗎?”


    “當然,你沒注意到嗎?他老婆一臉莫名其妙,應該是完全不知情的,所以用不著我們費神去審問,他老婆自然會替我們問出實情來的。”


    “他們是台灣人,要是他們用中文交談怎麽辦?”


    “所以,我早就叫人找來一位中文翻譯了!”


    “好,那我們就去聽聽看,他老婆的‘審訊’功夫是不是比我們厲害吧!”


    “老公?”


    一臉痛苦的掙紮了好半天後,唐書槐終於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會陷入這種窘境都是他的錯,她有權利知道實情。


    雖然,不知道後果會如何。


    “我……”臨開口的這一刹那,他還是又猶豫了一會兒。“從很小的時候,就偶爾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說話聲,說奇怪,是因為我明明聽到了那人說話,但偏偏那人根本沒有開口說話……”


    “呃?”腹語?


    “我就是在那種狀況下得知我爸爸有外遇的。”唐書槐苦笑。


    “耶?”他爸爸會腹語?


    “我叔叔帶我到意大利之後,我聽到的那種奇怪的說話聲也愈來愈多了,原本隻是能聽到單獨一個人的說話聲,後來卻逐漸能同時聽到好多人的說話聲,譬如在學校,明明隻有老師一個人在教課,我卻可以聽到所有同學們都在說話……”


    “……”這太詭異了,不可能他認識的人都會腹語吧?


    “你知道那種感覺有多可怕嗎?無論何時,無論在哪裏,在學校、走在路上,隨時隨地都可以聽到四麵八方傳來一大堆人嘈雜的說話聲,明明沒有人說話,或隻有幾個人在說話的……”唐書槐抱著腦袋,回想起當年,依然覺得痛苦不堪。“我覺得我可能是瘋了!”


    可能?


    那明明就是瘋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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