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台將手中的空飲料瓶丟進樓道拐角的垃圾桶裏,轉身下樓,“是煊在你同桌能力覺醒的初期,打算把他接回尼布羅薩。”


    “但是他不同意。”我跟在他後麵。


    “對,是朕反抗情緒很嚴重。他那時候剛剛記起前世的記憶,對是煊他們本能上是很生疏的。他讓是煊玩蛋兒去,他想當他的人類,他覺得他能保護好他的家人。”


    我身形一頓,停下了腳步,“是朕的家人最後怎麽樣了?”


    冷小台邁下最後一個台階,回頭仰視我,“都還活著。”


    冷小台告訴我,是朕的父親是因為擔心是朕,在找兒子的途中不小心闖入了五瓣花的攻擊範圍。父親被自己連累後,是朕主動去找了是煊。是朕讓是煊將一切他存在過的痕跡從他家人的生活中抹去,並且找了一個孤兒,修改了他們的記憶,讓這個孤兒代替他的存在和他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他唯一從家裏帶走的,就隻有王寶軍了。”冷小台說。


    我已經不記得當時是怎麽和冷小台道了別,然後乘出租來到是朕家的樓下。


    我那時隻顧得上樓去砸他家的門,大腦裏一陣恍惚。


    砸了半晌,裏麵沒人應。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我六神無主地在街上晃悠。不知道是不是該回家。


    這時候,我聽到了一聲狗叫。我茫然地往聲源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個遛狗的黑發少年。


    他穿著一件水藍色的外套,袖子挽了上去,看起來幹練清爽了不少。他帶著耳機,一手抄兜,一手舉著手機,悠閑地往前踱著步子。


    我猜他八成又是在看動漫。


    他和我一樣聽到了王寶軍的叫聲,摘下了一邊的耳機,四處張望著小狗的身影。


    街邊的耐克專賣店裏走出來了一個女人,一頭黑亮的長發,戴著墨鏡,穿著一身精致的套裝,我能在她身上感受到隻有歲月才能釀出的成熟韻味。恩...估測值四十歲左右。


    王寶軍身影一竄,飛快地跑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邊。


    女人輕輕地將墨鏡滑到鼻尖,俯身去看腳邊的小狗。她看起來很喜歡小狗,但又擔心狗的主人不讓摸,所以手懸在半空遲疑了。


    “你摸摸吧。”是朕抄著口袋走到了女人身邊。他平時接觸陌生人時就會掛著這份恬淡的笑,語氣隨和,我還挺喜歡的。


    女人聽後很開心,問道,“這是你的狗狗呀~叫什麽名字呀~”


    “叫王寶軍。”


    “啊~好名字。”那女人笑彎了眼睛,蹲下去捧起了寶軍的臉。


    王寶軍扒在女人的腿上,興奮地直搖尾巴。街邊的行人來來往往,我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


    我記得冷小台說過,是朕唯一從家裏帶出來的就是他養了多年的愛犬。我雖然沒有養過狗,但我知道,街上來往著這麽多的行人,能讓寶軍如此熱情親切地撲上去的,自然隻有它的主人。


    這時候,他們身後的那家耐克店裏走出來了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孩子,手裏拎著一個購物袋。


    “媽,走吧。”


    “選好了?哪雙?”


    “藍色那雙。”


    “恩...媽媽也覺得藍色那雙好,走吧。”


    說著,那女人又愛撫了兩下寶軍,“小乖狗再見啦~”


    “嗷嗚~~”寶軍不舍地狂搖尾巴。


    女人暖心一笑,站直了身子對是朕說道,“你的狗狗太可愛了~”


    “恩。”是朕輕輕點頭,算是道別。


    那個男孩子和女人走到了街邊停著的那輛白色賓利前,寶軍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寶軍。”是朕輕喚了一聲。


    那狗頓時就蔫了,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委屈地挨著是朕的腿坐下來。


    賓利車揚長而去,是朕也抬開步子繼續他的遛狗征程。


    “是朕!”我再也忍不住,回神間,我已經跑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腕。


    我同桌先是一愣,摘下了左側的耳機,轉頭看我。


    我試圖在他臉上捕捉到一絲的不甘、落寞,可他還是如平日裏那般淡漠與平靜。


    那一刻,我竟然酸了鼻子。


    我很難想象,換做是我的話,找一個孩子來代替自己,讓自己的父母全然當我是個陌生人,那種隻能作為旁觀者默默注視著家人的心情應該是多麽的不甘與落寞。


    是朕不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拉著他,還愣了神。看他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我失笑。


    “你媽媽真漂亮。”我說。


    他抿嘴笑了。


    我鬆開了他的手腕,按著他的步調和他並排走著。


    “朕哥..”


    “恩?”


    “你今天傷心了嗎?”


    “...傷心了。”


    我啞然,無措到不知道把目光聚焦在哪裏,“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啊...”他不解。


    “啊..”我尷尬起來,“那什麽...我今天不是...你..說你傷心了。”


    “是啊...”說著他把手機遞給我看,“這番我追好久了,我最喜歡的角色死了..我的天,sad炸了。”


    “==哦。”


    “我昨天看見微博上的劇透,我各種不信啊,誒呦好難過。”


    “==哦,搜噶。”


    “我不太好,再也不能愉快了,今天我們社說要給編劇寄包裹,我捐了一升汽油。”


    我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搶過他的手機,“你可拉倒吧,你傷心個屁。哪有人被虐到還會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看這一集啊,而且你還拖拽進度條s地鞭屍啊!你很爽的對吧,其實你很爽啊,哦,我的天呐,你居然還把這個女的死掉的鏡頭截下來做了屏保,ohgod她頭都掉了你這變態...”


    某變態一臉你不懂我的痛,不打算理睬我了。


    我們倆跟著王寶軍在他家小區裏晃蕩。是朕隻顧著盯屏幕,寶軍去哪他去哪,我深刻地覺得這不是他在遛狗,這是寶軍在遛他。


    大概在寶軍搭訕了三隻小公狗,色/誘四隻小母狗,性/騷/擾了兩隻小博美以後,我察覺到了事情的異樣。


    寶軍已經遛了是朕大半個小區了,這個小殘體居然沒有喊累!


    “同同...”我摘下來他一邊的耳機,“你今天怎麽有雅致遛狗啊...”


    他漫不經心地應我,“還行。”


    “還行是個什麽回答!你今天怎麽如此活潑了,一口氣都能連說十五個字了。”


    是朕手指拖動進度條把他心愛角色的死亡鏡頭又看了一遍,“哦,這個啊...我今天用了是煊給的試管...”


    “哦,這我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這個試管裏裝著很多靈子,我大概幾天之內體力都比較充沛。”


    說著他反問我,“今天你到底見了誰?他都跟你說了什麽?”


    呃...我記得冷小台再三叮囑我不能把他供出來,所以故作深沉道,“不能說,不能說。”


    “哦,那就是冷小台。”


    “你怎麽猜到的?!”


    同桌大人慢條斯理地拔下耳機,纏著一個線團,然後揣進口袋,“能和你說這些的隻有是煊和冷小台,是煊才沒那麽多顧忌,所以隻有冷小台會偷偷告訴你。”


    “誒呦~”我推了是朕一把,“說就說了唄,你難道還不好意思啊?”


    “還行。”


    我同桌作為一個深沉的中二病,自然是很少對別人吐露心事的。其一,他覺得這很矯情;其二,他覺得這有損他的逼格。


    不過像今天這樣,由於我的不了解而莽撞地傷害到他,我不想再發生了。


    “同同,求你個事情。”


    “求吧。”


    我沉吟片刻,用我自以為輕鬆但又很正式地語調開口,“以後,你如果想訴苦一定要來找我!”


    我真摯誠懇地望著他,他轉過身,迎上了我的視線。


    “你今天怎麽這麽惡心。”他說。


    我想打他。


    深呼吸,我決定硬著頭皮也要再矯情一把,“總之,包括我,以後我們有心事絕對不要瞞著對方。我也會把我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你的,我們都坦誠一點,行嗎?”


    他被我突然的一本正經怔住了,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真誠,“我沒想瞞你...”


    我欣慰地笑了。


    他又說,“我隻是懶得說,好累的。”


    哦,我打他了。


    是朕捂著肩膀倒吸了一口涼氣,“嘶...疼死啦!”


    我揉著手腕,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以後爺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聽到沒有?”


    聞言,他陰著臉緩緩站直了身子,瞬間切換為死麽哢嗤眼模式,叼比氣場全開。


    我一聲冷哼,不甘示弱,風馳電掣間我一個上步,凶狠地扯住了他的右手。


    “同同哈尼tat”


    他輕蔑一笑。


    “同同寶貝兒你super神秘,我有好多好多問題想問你,好好奇哦=3=”


    他嗤之以鼻。


    “同同,我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為你癡狂為你瘋。艾路歐威易,哦,對了,今晚我去你家住。”


    馬屁到位,效果拔群。


    他憐愛地摸摸我的頭,“朕允了,你問吧。”


    “真噠?”


    “一言既出。”


    “什麽都會告訴我?”


    “駟馬難追。”


    “同同你上次手/淫是什麽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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