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叫什麽呀?”


    “......”


    “我叫士冥。”


    “......我沒有名字。”


    “那叫你士涼怎麽樣?喜歡嗎?”


    我知道我早就已經醒了,隻是剛才的夢境讓我久久不願睜眼。


    我一遍一遍地回味著那個夢,莫名有些落寞。


    士涼。


    這個人想得我都快想不起來了。


    睜開眼睛,光線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露出來,看樣子不是個好天氣。


    是的,下雪了。


    朋友圈被刷了一屏盛夏下雪的消息,大家好像都很興奮,也有一部分人和科學家們一樣心焦。


    一些電視台當天就籌備了一場夏日降雪的分析專欄,幾個專家講了講課本上都有的降雪成因,然後就把節目格調轉到人類對自然過度破壞呼籲人們增強環保意識為可持續發展做貢獻上了。


    我關了電視。


    我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


    挺疼的。


    一想我平日待我同桌不薄啊,現在我受傷了連個送飯的都沒有,我就好難過。


    我難過,我就餓,餓了就想吃,然後就拿錢下樓了。


    太餓,撿離我家最近的餃子館鑽進去,進去就衝老板要一屜大餡餃子放大蒜。


    這家店半年前才開的,餃子特難吃,但卻生意興隆,因為老板太帥了。


    老板看起來是個比我大幾歲的小哥,模特身材,劍眉薄唇單眼皮,我第一次知道他還是在微博上。


    有人偷拍了他包餃子的照片發網上,然後餃子小哥就火了。


    我一瞅,誒呀,這不是我家樓下麽。


    我家離學校近得很,學校的女生們救活了這家店,毫不誇張地說餃子小哥是靠臉吃飯的,因為餃子太難吃了。


    “太難吃了,你這生意怎麽做得下去啊。”我擰著眉頭對餃子哥說。


    “哈哈我生意挺好的。”他這人特樂觀。


    我太餓了,雖然很難吃,但是我還是狼吞虎咽,吃得看起來好香,頓時感覺自己命好賤的。


    我爬出門吃飯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這個時間段,隻有我一個人坐在店裏。


    臨近高考的時候,我媽突然去旅遊,我為了省時間經常在這家餃子館吃飯,和餃子小哥算是比較熟了。


    吃完餃子,我就一個人去廚房盛點餃子湯喝。


    然後就聽到了餃子哥在後廚跟別人打電話。


    “我當然知道下雪啦,我又不瞎哈哈。閉嘴,關我屁事,負責看孩子的又不是我,再磨嘰戳瞎你哦哈哈。”


    我端著半碗餃子湯坐在鍋台上,他打完電話從裏屋出來。


    他麵色不改,“餃子好吃嗎?”


    我也麵色不改,“大哥,你是臥底嗎?”


    “哈哈。”


    “哈哈。”


    然後我結完賬就走了。


    原諒我最近的腦回路總是往懸疑大片上拐,因為我經曆了太多神經病的事,我現在看誰都像特務。


    在床上賴了一下午,被扣扣震醒了,不是我同桌,是蕭堯。


    給老蕭回了個電話,我才知道昨天火災和拖拉機的事情是錢多多他爸擺平的。


    “我同桌和錢多多還有這關係?沒看出他倆多好啊?”


    “不知道,反正錢哥說是朕昨天聯係他了,他把你們倆遭遇的事情也告訴我們了。沒事兒,錢哥你懂的,你跟他客氣了他就失去了活著的樂趣。”


    是的,我懂的。


    錢多多,人如其名,人傻錢多二世祖,為人特別仗義,我們都挺喜歡坑他的。


    當然,他覺得被坑是一種幸福。


    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


    反正他真心對待的這幾個兄弟,雖然都挺賤的,但是也是真心對他的。


    充分滿足錢哥虛榮心理,關鍵時刻也能兩肋插刀,我覺得錢多多自己也懂。


    所以我們平時都肆無忌憚地坑他,他坑他爹。什麽花錢消災,家長會出資買家長,送裝備衝點卡,寒暑假作業淘寶包辦,叫兩聲錢哥啥都好使。


    不過我覺得我同桌不會叫那聲錢哥,老錢多半兒是和我同桌有什麽利害關係,要不就是他暗戀我同桌,不然沒別的答案了。


    然後我差點要暗戀上錢哥了。


    掛了老蕭的電話沒多久,得知我受傷的錢哥就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的來敲我家門了。


    同行的還有蕭堯和王將。


    他們仨把大包小包放在我家廚房,錢哥就走到病榻前詢問我的傷情。


    我抓著錢哥的手,激動地說,“這些年國家政策好了,醫保也有了,有問題找領導,感受到了組織的溫暖。”


    錢哥語重心長地說,“要貼近群眾,到群眾中去,為百姓辦實事兒辦好事兒。”


    對話結束在一片掌聲之中。


    錢哥給我送了一桌滿漢全席,我們四個開兩瓶小酒,吃起來了。


    “小明,說起來你和蕭堯高中前就認識吧?”


    “恩,我媽和他媽瑜伽班認識的,有時候會一起吃飯。”


    “對的,後來上了高中一進班,我一瞅,誒呀這不是我明哥麽。”


    我雖然和蕭堯偶爾有來往,不過高中時期卻在班裏不怎麽有交集。蕭堯平時都和錢多多王將混在一起,我和王將高中三年沒說過話,錢多多也隻是畢業後一起打個遊戲刷個副本。


    蕭堯說,“我和軍座還有錢哥的老爹拜過把子,我們仨從幼兒園就一直一個班了。”


    我點點頭,說“我聽說過的”,這三人一直形影不離,在學校裏是有名的三賤客。其實犯賤的隻有蕭堯一個人,王將隻負責把過來挑事兒的給踹回去,錢多多負責報銷醫藥費。


    旁邊沉默不語的王將突然住了筷子,瞅了我一眼。


    經過上次的教學樓鬧鬼事件,我和王將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他瞅我,我趕緊洋溢起熱情的笑容。


    他說,“你是...誰呀”


    哦,這大哥已經把我忘了。他已經把我忘了,兩三天的功夫。


    而且他居然還腆著老臉在我家吃飯!用的還是我那個印著可愛小熊的碗!我隻有吃草莓的時候才舍得用的!


    我當然生氣啦,我就哭啦。


    “啊!三年同窗你不記得我名字,過命的兄弟居然忘記了我的臉!”


    蕭堯趕緊來圓場,“消消氣消消氣明哥,我們家軍座就這個德行,你瞅他高中三年記住的不也就這幾個人麽,社交有障礙,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這種時候,錢多多也不忘借機挖苦一下王將,“將哥上學就往桌子上一趴,放學就扣個耳機抄著兜,頭也不抬眼也不睜,這種深沉的裝逼路線多難啊,哪有機會記住那麽多同學啊,你們體諒體諒。”


    我一抄菜刀,“體諒個屁,這種路線最招妹子啦,你說說高中多少妹子都讓這家夥攬了去,今天我就要為兄弟們出口氣。”


    蕭堯看我動了刀,當即抱住我,“別啊明哥!你要原諒軍座,記得當年有個黑老大在校門口揚言要砍軍座,後來軍座把人家打到警局共度一夜,第二天還沒事兒人似的跟人家去上補習班了啊。他記不住的他記不住的,你要一年在他眼前刷臉刷夠365次他就記住你了!”


    我一把推開蕭堯,揮起菜刀就開始切小鹹菜。


    開玩笑,我還沒忘呢,王將不但是個傲嬌,還是個有暴力傾向的傲嬌,我可打不過他。


    不過今天王將心情似乎異常不錯,他捧著我的小熊碗一臉平靜的喝湯。


    用蕭堯的話講,軍座今天特赦,咱們今天調侃他可以免於挨揍,要把握機會。


    王將沉默地吃,吃完一碗又去廚房自己添飯了。


    我趁他不在,偷偷問蕭堯,“印象裏王將就隻有你和錢哥倆朋友哦...”


    “恩。”老蕭叼著筷子,“其實軍座是個傲嬌,他還是挺想交朋友的,隻是不主動跟別人搭話,別人和他說話他就裝酷不理人家,一個中二的失足男青年。對了,是朕不也是這種人麽。”


    “不不不。”我搖頭,“我同桌是因為嫌棄別人才不交朋友的,一般人他看不上了,某種意義上,是另一種款式的中二病。”


    然後我不解,“可是他倆都是中二病,病友之間應該關係好啊,還能一起探討探討病情。但為啥王將那麽討厭我同桌啊,他倆有什麽過節?”


    一旁的錢多多突然老生常談起來,“誒呀...少年,一看你就涉世不深,要知道,中二遇中二,兩眼對不上。更別說這兩人以前還結過梁子,記得那是一個秋天...”


    “錢哥!”老蕭突然打斷錢多多,“這事兒說出來軍座怕是不留你到明天了。”


    我一臉不明地等著後續呢,錢多多突然就住了聲,不再提了。


    “什麽事兒啊?”我好奇,話不說完憋得慌。


    這時王將端著碗坐回飯桌,“聊什麽呢?”


    “沒沒沒什麽,來來來,咱們哥幾個碰一個!”蕭堯舉起酒杯圓場。


    我抿了口啤酒,隨口說,“啤酒多好喝,是朕居然說這玩意兒像馬尿,說得好像他喝過馬尿一樣。”


    “噗!!!”一旁的蕭堯和錢多多噴了一口酒,連滾帶爬地衝到廁所找紙巾。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剛才一瞬間我看到王將好像笑了,然後又突然變得一臉苦悶。


    吃完飯,他們三個主動要幫我刷碗鋪床暖被窩,我讓他們快滾,幫我丟垃圾就行了。


    臨走時,錢多多突然說,“對了明仔你是不是看韓劇。”


    “對啊...”我不明所以。


    “我後天幫我爸去買個東西,好像能看見幾個韓國明星,你去嗎?”


    “......”我說,“錢哥,咱能不能別把去拍賣會這種事兒說得好像去菜市場買菜一樣嗎?”


    其實我還是有點興趣的,我媽不在家,而且我需要轉換心情。


    “你爸想買什麽?”我隨口一問。


    錢多多把手機掏出來,翻出了一張圖片,“就這玩意兒,瘮人不拉的。”


    我一瞅,竟然是我在生物器材室看見的那個失蹤的鐵嬰。


    “我和你去。”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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