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鬼的膚質不似人類,它們像是融化的石膏雕像,從頭部開始,源源不斷地有石膏狀的濁液大量湧下。


    就像我手裏融化的冰淇淋!


    融化的它們漸漸沒有了胳膊和脖子,唯獨隻有頭狀的一坨堆在胸口上。他們的眼睛鼻孔以及嘴巴是五個洞。雖然看不見瞳仁,但是他們確實是在我一頭高的地方俯視著我。


    你想,你吃著雪糕唱著歌,突然四個兩米高的鬼把你圍住,低頭盯著你看!


    把我嚇完了!


    我想跑,但是我發現我動彈不得!那些流下的濁液腐蝕了地磚,他們逐漸向我靠攏,灼熱的粘液落在我身上順著胳膊往下流,痛死了,但是我叫不出聲音。


    誰來救救我!沒有人注意到我嗎!


    正在這個時候,我的右手腕被人緊緊握住。


    有人來救我了!


    。。。。。。。。。


    不,他隻是拿走了我右手裏的冰淇淋!


    “你在這裏傻站著幹什麽呢...”


    我同桌的聲音!


    救救我啊!你難道看不到嗎!


    我努力發出聲音,我想轉頭去看他在的方向,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說話!我也不能動!


    “誒誒!右邊這個是我的芒果味的,左邊這個才是你的啊!把芒果的還給我!”


    誰他媽在說話!


    怎麽他媽是我的聲音啊!


    然後我的視線開始變化,雖然那四個懸空的鬼還在我頭頂懸著擋住了部分視線,但是我能通過他們彼此間的縫隙看到他們身後的街道,視線的遷移告訴我,此刻我的*一定是在走著!


    但是我還是感覺我不能動。


    所以,我一定是被鬼上身了!我的肉身被鬼操控了,而我的靈魂被這四個冰淇淋怪禁錮住了!


    我同桌含著冰淇淋,用眼睛對我說,“蠢比——”然後悠然地走在前麵。


    該死!他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操控我身體的這個鬼,吃著冰淇淋唱著歌,和我同桌一起等到了客車。


    “這次換你靠窗坐吧”我同桌說。


    “喲!你什麽時候這麽nice了!”鬼說。


    對啊,你什麽時候這麽nice了!我心裏默默說。


    以前坐巴士我同桌從來不肯把窗子讓給我的!


    鬼桑安定地抱著書包在窗邊的位子上坐好,車子慢慢地開上回程的路。


    下午那輛豪華直達空調車的班次要到晚上六點多,我和同桌不想等,就買了三點的班次。


    三點這輛不是直達的,要在中途路過幾個村子。所以車子並沒有開上高速,而是走了比較顛簸的山石路。


    這附近是多山的,其中有幾條隧道特別長,害得我手機信號不好,都刷不了微博。


    不對,是控製我身體的鬼刷不了微博。


    他居然還看我微博裏的悄悄關注,好討厭。


    “隧道好討厭..”鬼桑說。


    “恩。”同桌答。


    同桌從剛才就一直在閉目養神,這會兒他突然坐直了。


    “有點熱,把窗子打開吧。”他說著,向我這邊傾過身子。


    他左手把窗子全部拉開,鬼桑說,“不用開這麽大吧。”


    對啊!風呼呼地吹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我默默吐槽道。


    “不大。”同桌回應,說著,他一把抓住我的後腦勺,死命地把我按向窗外。


    前麵是隧道啊!要死人啦!


    我從來不知道我同桌力氣這麽大,鬼桑拚命掙紮,還是被死死地按住,我半個身子都伸在窗外。


    我同桌要殺我!


    雖然我被鬼附體了,但是我魂兒還在,我的臉那麽帥,我同桌就算發現身邊的人是鬼,也不能殺我殺得這麽幹脆啊!


    一日同桌百日恩啊!殺就算了,還不留全屍,他怎麽這樣!我的臉那麽帥!


    我默默在心裏給鬼桑加起了油。


    但是鬼桑還是被我同桌殘忍地殺害了。


    我能想象到我的頭像顆大土豆,被我同桌在小搓板上削成了土豆泥。


    從鼻尖到額頭,我的臉在隧道壁上畫上了長長的一道血痕!


    我的臉那麽帥!


    死得毫無尊嚴,我此刻想。


    然後我就啥也看不見了。


    也不是啥也看不見,隻是外麵的世界我無法再從冰淇淋怪的身後看到了。


    我仿佛被關在了一個黑暗混沌的空間,沒有天沒有地,隻有四隻冰淇淋怪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對冰淇淋一號說。


    冰淇淋一號把口水流在了我的肩膀上。


    ry!


    我不知道在這混沌又沉寂的空間中站了多久,直到有人突然握住了我的右手腕!


    我被人拉了一把,向前趔趄了幾步,突然眼前豁然開朗。


    我同桌把我右手的冰淇淋拿走了,“你在這裏傻站著幹什麽呢?”


    等等!我眼前的場景告訴我,這裏仍然是s縣的客車站前!


    一切又回到了我同桌拿走我右手冰淇淋的那一瞬間!


    “冰淇淋怪呢!”我四處張望沒有看到冰淇淋怪。


    我同桌含著冰淇淋,用眼睛對我說,“蠢比——”然後悠然地走在前麵。


    “老同老同,我跟你講,我剛才見鬼了!幻覺吧,又是出現了幻覺!”這就和我在教室裏產生高考一百天的幻覺感覺是一樣的!


    我同桌表示洗耳恭聽,我就一五一十把他如何殘忍殺害我的過程講清楚了。


    說著說著我還聲淚俱下,“為什麽啊,我為什麽老遇到這種事情啊,你從來沒產生過幻覺嗎?”


    此時此刻,我是多麽感謝同桌是一名老中二,他非但沒有覺得我有精神問題,還給我道明了產生幻覺的理論基礎。


    他說,你這傻逼動不動就丟魂兒啊!


    我好生氣,我就哭。


    我說,我都被嚇哭了,你居然說我靈魂秩序不穩定!


    他說,我的重點是你傻逼。


    我說,也不是所有傻逼都丟魂啊,我完了,我莫非是通靈體質。


    他說,隻是傻逼而已。


    說完,我同桌還論述了我是如何做到如此傻逼的,“這個世界是物質的,靈魂是超弦的,即可以被理解為可控的。正常人的靈魂是有序的,不會被/幹擾。你太蠢,你靈魂秩序太亂,所以會產生幻覺。”


    沒懂,我說,“能不能再詳細點,求理論詳述,求術語注解,求案例分析!”


    同桌說他好困不要理睬我了。


    我不甘心,“老同,這些都是玄學的東西吧,你莫非還學了點巫術?”


    同桌打了個哈欠,隨口答道,“不是,這是我很久以前一篇小說的設定。”


    我要打他了,我說,你扯了半天,原來在拿你瞎編的故事忽悠我。


    上車的時候,我強烈要求自己坐在過道上。


    我算是有心理陰影了,這輩子都不靠窗坐了。


    一路平安。


    到達市裏時,接近傍晚五點。我和同桌決定先吃飯再回家。


    同桌想去吃串串香,我們倆走在街上。


    “你剛才的那個幻覺,有看清自己的臉嗎?”我同桌突然說。


    “什麽?”


    “我在問你,你確定當時幻覺的那個身體是你自己?”


    “我...”我猶豫了,人在沒有反光成像的地方,怎麽可能看見自己的臉!


    “那我呢,你確定是我的臉?”


    啊!他這麽一提醒!當時的那個同桌!也不是同桌的臉!


    就像在夢境當中,你明明站在一片荒蕪,你卻覺得你在學校,你明明麵對著一張不認識的臉,你卻覺得他是你小學同學!


    這就是夢,毫無邏輯,片段錯落,可你偏偏覺得它合理!


    所以我剛才經曆的都是什麽?是我自己腦袋裏的一個夢,還是不小心靈魂穿越到別人的身體裏?


    “你靠裏走吧。”同桌讓我到街道裏邊走。


    我不明所以,“幹嘛...我又不是女的,還用你護著走裏麵?”


    突然!我被同桌大力一扯撞到他懷裏,鼻梁撞在他下巴上,痛得我睜不開眼睛!


    怎麽了!正當我淚眼婆娑的時候,我聽到身後有引擎的聲音。


    沒等我反應過來,我手被同桌拉著瘋狂的往前跑!


    我回頭一看!我去你妹妹喲!


    是那四隻冰淇淋怪,他們在追我。


    還尼瑪發出引擎的聲音!


    大街上的人似乎都看不見冰淇淋怪,隻能看到兩個大小夥子在街上瘋跑!


    尼瑪還手拉手。


    我仍記得那日我們在夕陽下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個屁啦!!!


    老子在被四個大冰淇淋窮追不舍啊!


    其實我當時有點被我同桌蘇到了。


    在危急時刻,他從鬼怪的攻擊下把我救下,攬於懷中不說,現在還拉著我狂跑!


    我頓時少男心爆棚啊!


    不過這種崇拜的心情沒有超過十秒,事實上,大概同桌偶吧拉著我跑了不到三百米,他的體力就耗盡了。


    於是就變成了我拉著他跑!


    “fuuuuuuuuuuuuuuuuuuuuuuuuck!你振振振作一點啊!!!”


    “閉嘴,快跑。”


    “我跑跑跑不動了!拉不動你了...”


    “你敢鬆手試試?”


    “是你一直拉著我好不好!快鬆開我!”


    我話音剛落,啪嘰,他就摔倒了。


    他摔了個狗吃/屎,臉都著地了!


    媽個嘰,去你妹的少男心。


    同桌歐巴你的偶像包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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