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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儀的‘姑娘’,若是能知冷知熱,溫柔體貼一些,就更好了……”


    將刺客拿下之後,燕容如是說。


    未來的日子,嶽謙隻管率兵南下,一路攻城掠池,逼近齊都。十幾萬燕軍如同虎狼之師,所向披靡,逼得三十萬齊軍節節敗退。


    眼瞅著,勝利在即。燕容適時地稱了帝,建國號燕,封嶽謙為大元帥。


    次年,一舉攻下皇城,坐擁江山。


    正待部下們敲鑼打鼓,歡天喜地的享受戰果之時,嶽謙突然辭去元帥職,意欲卸甲歸田。


    在他看來,位高權重,良田萬頃,比不過清風明月,淡泊寧靜來的享受。


    這世間的繁華,和身後的虛名,終究還是留不住他。


    慶功宴之後,百官盡數散去,嶽謙醉暈暈的,正待一同出宮,卻被同樣醉醺醺的燕容一把扯住了衣袖。


    那剛剛登基,尚未生出天子威嚴的新皇帝,眯著一雙多情的美目,癡癡地看著那明明近在眼前,卻仿佛遠在天邊的大元帥,問道:“要怎樣,你才肯留下來?”


    嶽謙遲疑著,坐回了他的身邊,道:“你明知我對功名利祿並不感興趣,從前一起打江山的時候,可以同吃同住,恣意快活,可等著按部就班,各自封官加爵之後,就該爾虞我詐,彼此欺壓了。我可受不了這樣的氛圍,你就饒了我吧。”


    燕容猶豫著,說道:“我可以給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誰人也碰不了你。”


    “是嗎?”嶽謙看著他,眼底有些微微的笑意,雖然淺,卻像是能直達人心,“讓我身居要職,手握重權,一時半會的還好,時間久了,皇上還能吃得下飯,睡得著覺嗎?”


    燕容皺了皺眉,“你這是什麽意思?”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成事之後,卸磨殺驢,不是每一代開國皇帝,必然會做的嗎?而皇上您,不是也已經處決了兩位將軍,和三圍參謀了嗎?我如今即便不受封賞,已是功高蓋主,若是再位高權重一些,豈不是更要惹人猜忌了?”嶽謙說著,溫柔地撥開了燕容額前的頭發,道:“所以趁著你還把我當做推心置腹的好兄弟,我見好就收,卸權歸去吧。”


    燕容一邊享受著他溫柔的撫摸,一邊聽著他說出了絕情的狠話,一時間隻覺得心髒像是被生生掰成了兩塊,一半在火裏烤著,一半在冰裏封著。


    哪一邊,都是痛苦不堪的折磨。


    “我哪裏會,舍得對你出手呢……”燕容低著頭,小聲的喃喃。


    嶽謙耳聾,並不知道他說了什麽,站起身來,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這樣吧,你我分道揚鑣之後,你且好好做你的皇帝,不必再來尋我了。”


    “就這樣散了啊……”燕容看著他闊步走出了乾陽宮,苦笑著搖搖頭。


    這個人,看著粗心大意,其實根本就是薄情寡義吧。


    這多年的苦戰,燕容早就累了,滿心盼著趕緊結束了戰爭,過幾天太平日子。


    可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他終於登基為帝了,卻發現三千世界的繁華,山河萬裏的錦繡,都抵不過那一點黛青色的身影。


    慢慢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猛地摔掉了手裏的杯子,燕容長身而起,追出了乾陽宮,扳過嶽謙的肩膀之後,狠狠吻上了他的嘴唇。


    吻得動情而霸氣。


    可那被吻的人卻一臉的遭雷劈,愣了許久,竟忘了要如何應對。


    “如果……”燕容抓著嶽謙的領子,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把皇位交給你來坐,你是不是就信我了?就不用擔心我會害你了?就可以留下來了?”


    嶽謙:“你這是——”


    燕容紅著眼,笑得滿是癲狂:“我愛美人,不愛江山,可以了吧?”


    ”皇上說笑了。”嶽謙眯起了眼睛,一根一根的掰開了燕容的手指,顯得冷漠而無情,“我之所以入世,是因為輸給了你一盤棋,適才認賭服輸,陪你一路征伐,打下了這天下。可如今,天下已定,我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你既然做了國君,就得謹言慎行,拎清楚了什麽話該說,什麽事該做。”


    “是嗎,”燕容攥了攥拳頭,忍著滿腔的酸意,道:“那我就問你一句話。”


    嶽謙:“你說。”


    燕容:“這麽多年了,你我並肩作戰,拚死沙場,明麵上,我把你當成出生入死的兄弟,私心裏,把你當成魂牽夢縈的心上人,可你呢,你把我當成什麽?”


    嶽謙想也不想的回答:“一個過客。”


    “過客?”燕容苦笑著,後退了兩步,“是啊,過客……薄情寡性似你,是不會對任何人用上感情的……我早就知道,你這人沒心的。”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癡心妄想。


    妄想著這個沒心的人,會對自己用上心。


    燕國在風雨飄搖中,艱難地建立起了政權。


    朝局穩定沒多久,齊國的餘黨突然聯合了趙國,向燕國發難。時至江山遍布瘡痍,國庫入不敷出,燕容率兵上陣,開始了一場幾乎沒有勝算的苦戰。


    而燕國的將士們,剛剛喘了一口氣,尚未歇過來,又被逼上了戰場,個個顯得心力不足,疲累不堪,士氣比著當初南下時,差得遠了。


    半年後,正在燕容被趙軍圍困在鳳嶧山附近,自覺氣數已盡時,一支來自京師的隊伍,一路殺氣騰騰的,衝潰了敵軍的包圍,來到了燕容的跟前。


    為首的,是那讓他在夜裏想了千百回,念了千百回,以為此生不會再見的人——嶽謙。


    在他身後,是昔日裏以他馬首是瞻的一幹部下。


    燕容那顆原本如同死水,波瀾不驚的心髒,忽地狂跳起來,心底深處,升起了隱秘的希望。


    嶽謙是為了他而來的。


    受不住他熾熱的目光,嶽謙咳嗽了一聲,淡淡說道:“你別誤會,我此行,隻是為了信守當初的承諾,幫你打下江山,助你坐穩帝位。而你如今屁股墊兒還沒坐熱,就被人打的到處跑,我有責任,幫你收拾爛攤子。”


    燕容張了張嘴,“除了這個呢?你不遠萬裏的趕來,救我於危難之中,可還有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嶽謙眯起了眼睛,道:“我若說是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想著早日結束這場無止境的紛亂,早一點還他們一片太平盛世,容他們休養生息,你可覺得我太托大了?”


    燕容愣了一下,道:“如果是你的話,倒也不算托大。”


    一瞬間的失落過後,燕容抬起了臉,故作輕鬆的說道:“不論如何,你來了就好。”


    而同樣的話,在三日後,他再也說不出來了。


    那夜,嶽謙率兵夜襲敵營,遭遇埋伏,傷重不愈。


    燕容看著麵無血色,被人抬進營帳裏的嶽謙,再一次說出來的話,是“你要沒來,就好了。”


    我戰死沙場就罷了,何至於要你來替我固守江山,以身殉國。


    你明明都已經拋下我了,何苦還要再回來。


    沒有觸感的嶽謙,並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傷,若非瞧著燕容麵色悲切,眼底充血,他都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死亡對他來說,隻是一場輪回到頭,即將下一場新生。


    經曆的多了,所以無懼無畏。


    燕容攥著他的手,麵色沉痛的再一次確認道:“你為什麽要冒死趕來?除了當初的認賭服輸,和為了後來的黎民百姓,可還有別的原因呢?”


    嶽謙眯著一雙被血水迷糊了的雙眼,看著那芝蘭玉樹絕世無雙的燕皇,心想著我大約也是有點放心不下這個有過過命交情的兄弟吧。


    隻是這樣的話,他已經沒力氣說出口了。


    燕容看著他漸漸體力不支,慢慢合上了眼,伸手將他攬進了懷裏,道:“你看,我越是想著靠近你,你就越是躲得遠遠的,這一次,你是準備和我陰陽相隔,徹底不相往來嗎?”


    嶽謙吐出最後一縷氣,死在了他的懷裏。


    燕容摟緊了他,將臉貼在他冰冷的額上,“嶽謙,你可真是個絕情的人啊。你以為這樣就能甩得掉我了嗎,嗬,你信不信我這輩子得不到你,下輩子就會纏著你不放。嶽謙,你甩不掉我的,你去哪,我就將去哪……”


    後來,燕容重整旗鼓,以幾乎殘酷的方式,一舉消滅了齊軍餘黨,將趙軍退兵國界以西,多年不敢再犯。


    班師回朝之後,燕容追封了嶽謙為襄王,將其靈位至於皇家宗廟,其同族侄兒,立為世子,世代傳承,和皇家子嗣享有同等待遇。


    那時的他不知道,這一舉,注定了要造就百年之後,一個令人提起來就感到牙齒發酸,腦仁發漲的攝政王。


    和一個不知是追債,還是還債的多情帝王。


    此時,那多情的帝王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一臉的安詳。


    那惡貫滿盈的攝政王,脫下了一件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一晃百年,他終究還是陪在了他的身旁。


    (此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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