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段又想了想。“也對,既然他們都不想和慕容家牽扯上任何關係,我就不應該讓他們為難,畢竟,他們都是長輩。”


    默硯心靜靜地垂下眸子。


    “謝謝你,硯心,多虧有你給我意見,否則我自己總是左右為難,無法確定該如何做最好。”慕容羽段輕歎。“打從當年之後,除了太湖畔的漁夫們,慕容家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朋友了,別說是我,就連爹也沒有多少與江湖人物來往的經驗,幸好你提醒了我,對,我應該站在對方的立場為對方著想才是。”


    寬厚的人想法總是寬厚的。


    不過,他這種寬厚的做法,對某些人來講,卻是自作自受的報應,那些人將會後悔莫及,卻已來不及了。


    除非那人臉皮夠厚。


    “對了,曹爺爺應該不會留我們過夜吧?”


    “……”


    “有也是客套?”


    “……”


    “嗯嗯,那我們就不應該留下,免得曹爺爺為難。”


    方天戟曹雄與父親翻江戟曹勝都是武林中頗有名望的正派人物,因此,特地前來趕赴曹老爺子八十一需宴的賀客還真不少,即便不克前來,起碼也要送份厚禮。


    為此,曹雄親自坐鎮在收受賀禮接待賓客之處,以免鬧笑話,譬如錯把泰山派的少掌門當作是前來湊熱鬧的江湖新進後輩,或者誤將奉命前來送禮的管事看做是武林先輩之類的。


    因為,曹雄對人的臉孔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隻要讓他見過一次麵,甚至隻是不經意地瞥上一眼,他就不會忘記,而且他的江湖閱曆豐富,就算是他沒見過的人,也能從經驗上判斷出對方的身分是高或低,而結果也總是八九不離十。


    所以,他一見到慕容羽段就不由得眉頭一皺,出口的語氣也不太好。“請教這位公子可是金陵慕容家的人?”他與慕容羽段曾有過一麵之識,就是十二年前那一回,雖然慕容羽段已從懵懵懂懂的少年成長為成熟的年輕男人,但五官並沒有改變多少,很容易就認得出來。慕容羽段立刻從曹雄生冷的語氣中聽出對方已認出他的出身了,但他依然不卑不亢幾地抱拳為禮。


    “在下慕容羽段,老家確實是在金陵,但遷居蘇州已久了。”


    果然是那個慕容家的人!


    二話不說,曹雄立刻換上另一副攆人的嘴臉來。“對不起,這兒不適合金陵慕容家的人來,請回吧!”


    “我知道,我隻是……”


    慕容羽段將賀禮放在桌上,想說明他隻是受人之托送禮來的,但曹雄一點麵子也不給,直接把賀禮推回去。


    “這份禮我們收不起,請公子立刻離開,不要自找難看!”


    “但這是……”慕容羽段為難的再把賀禮放回桌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並不打算留下來用宴,但至少要把賀禮送到。


    “難道你們慕容家的人不隻腦筋胡塗,連耳朵也聾了不成?”曹雄怒斥。“我們不希罕你們慕容家的禮,請你收回去,人也馬上離開,不要等我叫人來‘請’


    你走,大家都會很難看的!”


    “可是……”


    “你們金陵慕容家這份禮我們不收,聽不懂嗎?”曹雄生氣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已經在趕他走了,他還厚著臉皮不肯走。“快走,我不想讓你難看,別逼我不給你麵子!”嘴裏說不想給人家難看,大手卻粗魯的一揮,將慕容羽段的賀禮連同臉麵一起掃落塵埃,包裹賀禮的包袱布也因而散落開來。


    這時,四周因好奇而圍攏來旁觀的賓客愈來愈多,聽了幾句便明白是怎麽一回事,於是,一陣令人難堪的輕蔑聲浪便一波波毫不留情地湧向慕容羽段。


    然而慕容羽段始終麵不改色,坦然無畏地麵對周遭的輕視目光與嗤詆言語。


    爺爺教導過他,隻要心安理得,便行得正、坐得直,毋須介意旁人的眼光與批評,這點,他時刻謹記在心。


    “曹莊主,我隻是想解釋一下,這份禮是……”


    “夠了!”曹雄不耐煩地怒喝。“給你臉不要臉,就別怪我……”


    “慢著!”一旁,一位中年人突然彎身撿起從包袱內掉出來的一封信函。“曹兄,我想,呃,你最好先看看這個。”


    由於他的語氣不太對勁,曹雄隻好按下性子瞄過去一眼……


    “老天!”他猛抽氣,旋即一把搶過信函來再仔細看清楚落款人,臉色頓時翻白。“這這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是宮伯父托我送禮來的。”慕容羽段終於有機會解釋清楚了。


    “宮……伯父?”曹雄幹啞著嗓門喃喃道,額上開始灑落毛毛細雨。“不……不知慕容公子和宮局主是……什麽關係?”


    “唔,算是間接關係吧―這是……”慕容羽段瞥向身旁的默硯心。“拙荊,很抱歉,她不愛說話,拙荊的大哥是宮伯父的女婿,前些日子我陪同大舅子一起去探望宮伯父,他……”


    接下去慕容羽段又說了些什麽,曹雄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因為他的腦海裏早已是一片兵荒馬亂了。


    請等一下,宮孟賢的女婿是……


    笑修羅!


    笑修羅是他的大舅子?


    也就是說,慕容羽段的妻子是笑修羅的妹妹……不愛說話……


    啞修羅?一個多月前單人匹馬殲滅了千仞堂的啞修羅?!


    轟的一下,曹雄腦際砰然炸翻,腦漿四處噴濺,腳下不由自主地連連倒退了好幾大步―


    如果不是後麵有人擋住他,還不曉得會退到哪裏去,然後,臉色幡然轉綠,額上開始下傾盆大暴雨。


    慕容羽段的妻子竟是啞修羅?


    天哪,他竟然不知死活地惹上了啞修羅,膽敢對啞修羅的夫婿如此惡劣,下一個被啞修羅殲滅的就是曹家了!


    曹雄這輩子從不曾如此慌亂過,慌亂得腦袋裏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竟想不出來應該如何補救才好,再見慕容羽段把掉落地上的賀禮撿起來放到桌上後,就待轉身離去,嚇得他差點跪下去磕頭。


    “等……等等,等等,慕容公子,請留步!”


    慕容羽段訝異地回過頭來。“曹莊主尚有何吩咐?”


    吩咐?


    不不不,誰敢吩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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