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汐卻道,“也就你護著她!”


    “……”許自南心中又不平了,媽媽偏心眼也太明顯了些……好吧,雖然她知道,媽媽表現出來的偏心眼和馮嬸他們一樣,最終是為了換取他對她的好,可是,大約是因為許久沒見媽媽了吧,心中總有些撒嬌的情緒。


    “都到這邊來坐著說話吧!”許墨滄一直站在馮汐身後的,這時候道。


    馮汐卻道,“不了,很久沒跟女兒喝茶了,我們去茶室吧,暮青,不如一起去吧?”


    許自南很願意跟媽媽有一個單獨相處的時間,一聽去喝茶十分開心,可是再聽晏暮青也要進去,雖然不好說不讓,可臉馬上耷拉下來了。


    晏暮青何其敏銳,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謙遜微笑,“母親,如果我也去的話,隻怕南兒的嘴上又可以掛油瓶了。”


    馮汐便瞪了許自南一眼,轉而又對晏暮青和顏悅色,“她不敢的。”


    “我還是不去了,我陪父親說說話吧。”晏暮青上前,給馮汐推輪椅。


    許自南則牽著馮汐的手,三人往茶室而去。


    晏暮青果真隻幫著把馮汐推到茶室,而後便鬆了手,“南兒在這兒好好陪母親說話,待會兒吃飯了我再來叫你們。”


    說完,還俯下身來,輕輕摸了摸許自南的頭。


    待他走後,馮汐看著許自南,“南兒?暮青對你可好?”


    許自南前前後後想了一番,好與不好,沒有評斷的依據,她也沒有對比,隻含糊道,“還好了,就是有時候霸道專製了點。”


    “這個問題是小事,他那樣成功的男人無論在家裏還是外麵勢必都是強勢的,從某個層麵來說,這也是優點,至少生活由他掌舵,你不用那麽辛苦,凡事你隻需順著他點就行了!”馮汐道。


    許自南回想母親這前半生,柔順而賢惠,可是最後結局又怎樣呢?


    她不能反駁母親的話,因為她不能揭母親的傷疤,所以,隻是像母親所說的那樣,柔順地應道,“知道,媽媽,我會聽他的話的。”


    馮汐一笑,“也不是事事聽他的,也要留個心眼為自己打算。”


    許自南略覺詫異,不過,這句話很合她的心意,“媽,我明白,我們今天娘倆說話,不說他好不好?給南兒說說,您都上哪玩了呢?玩了些什麽?”


    “好啊!”馮汐欣然應允,一邊開始侍茶,一邊和許自南說著話。


    時間,在這樣的交談裏匆匆而過,許自南覺得好像才和媽媽談話,居然就已經天黑了,馮汐打開了燈,晏暮青在外麵輕叩著門。


    “母親,南兒,吃飯了。”


    “好,來了。”馮汐笑著對許自南道,“下次再說了,寶貝,出去吧。”


    “嗯!”許自南意猶未盡,並非對外麵的風景多感興趣,而是貪婪這樣的相處,留戀著媽媽說話時輕柔的聲音,溫柔的笑容。


    她推著媽媽從茶室出來,一路都沒有開燈。


    “爸!”她叫著,“怎麽不開燈呢?”


    她剛想自己去開,卻聽見一陣生日歌傳來,同時,黑暗中推來了一輛蛋糕車,影影綽綽的燭光裏,映著許墨滄的笑容,許墨滄的後麵,還跟著晏暮青。


    今天是她的生日!


    這段時間這麽忙,她自己都給忘了!


    所以,爸爸媽媽其實是專程趕回來給她過生日的!那晏暮青也早知道今天的安排!唯一被蒙在鼓裏的人就隻有她了!


    她驚喜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呆住了。


    “寶貝,生日快樂!”馮汐坐在輪椅上,返身過來,輕輕擁住她。


    許自南也抱著媽媽,泣然,“謝謝媽媽。”


    她不知道爸爸是用什麽方法在這段時間把媽媽丟掉的記憶補充進來的,離開家的時候,媽媽的時間是回到幾年前的,所有的痛苦和執念都和這幾年的時光一起丟得幹幹淨淨,她在媽媽眼中也隻是那個背著書包上學的小女孩,旅行回來,媽媽已經能接受眼前的一切,可那些丟失的時光呢?爸爸用什麽來填充?又填充了哪些內容進去?她跟馮汐喝茶的時候多不敢亂說話,就是怕自己口沒遮攔,說出不該說的話,觸到馮汐不該觸的記憶。


    不過,看起來媽媽的狀態很正常,也很開心,所以,爸爸這一趟也算是有功。


    “不去謝謝爸爸?”馮汐拍著她的肩膀說。


    “嗯……”盡管對許墨滄自兩年前開始就有些隔閡,但此時不希望媽媽看出來,所以,朝蛋糕那頭的許墨滄也伸出了雙臂,“謝謝爸爸。”


    許墨滄身後,站著晏暮青,燭光裏靜靜地看著她,什麽也沒說。


    她便假裝沒看到他一樣,抱了抱爸爸,回到媽媽身邊。


    “南兒,許個願,吹蠟燭吧。”馮汐道。


    “好。”她站在了蛋糕麵前。


    “暮青,你也一起過來。”馮汐又道。


    初聽這句話,許自南習慣性地嘟了嘟嘴,不過,這大好的時光,這搖曳的燭光,將一切疙瘩都衝淡了,她閉上眼,默默許願:祝爸爸媽媽永遠幸福,身體健康。


    睜開眼,一口氣將蠟燭吹滅,眼角隱隱有淚意,風雨後的寧靜比暴風雨本身更容易讓人感慨,如果這一刻的和睦能成為永恒,那就一直這樣下去吧!


    “來,暮青,和小南一起切蛋糕。”馮汐把蛋糕刀交給了晏暮青。


    燈亮。


    晏暮青從身後擁住許自南,把刀交到她手裏,而後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把蛋糕切開。


    第一塊,許自南給了馮汐,第二塊,給了許墨滄,第三塊,她捧在手裏,眼前站著晏暮青,她不想給他,就不想……


    晏暮青總是能看穿她的心思的,握著她纖細雙肩,微微一笑,“今天你是壽星,你自己吃,生日快樂。”


    說完,低頭,在她唇角輕輕碾了一下。


    她淬不及防,這一碾好像碾在了心尖尖上一樣,****,她全身一顫,手裏的蛋糕差點掉落在地。


    她低著頭,有那麽一瞬,竟然不知所措。


    “好了!”馮汐嗬嗬一笑,“趕緊來吃飯吧,待會兒菜就涼了!”


    許墨滄推著馮汐,晏暮青的手攬住了她肩膀,一家人往餐桌而去。許自南沒有掙紮,就當,這麽美好的家庭環境,她不願意破壞吧!她的媽媽,經曆了那麽多痛苦的媽媽,從此以後,她隻願媽媽的生活中隻有美好,再也沒有傷心和難過。


    真是許久許久沒有用過這麽一頓晚餐了,這和在晏家用餐截然不同的心情,吃飯的時候,那隻新買的小狗也跑來湊熱鬧,許自南竟然也沒有排斥它,隻是它對許自南不親近罷了,連馮汐都感歎,看來不能離家太久,這出去旅遊一趟回來,小波都生分了。


    隻有馮汐和許墨滄不明白“小波”生分的原因吧,其他人聽著,心裏多少都有些忐忑不安。


    可是,這並沒有影響用餐氣氛,因為馮汐沒有受到影響,大家都迎合著馮汐的心情,許自南亦然。


    許自南直到吃完飯要回去了臉上還掛著笑,她舍不得走,真的,隻有在這裏,她才能感受到家的溫馨,臨走,抱了馮汐好久,若不是馮汐把她從懷裏扯出來,她真願意還是多年前媽媽膝頭上聽故事的孩子。


    許墨滄和馮汐都給她送了禮物,回去的車上,她便把禮物拆開來看,許墨滄送的是她生肖的玉墜,馮汐送的,則是旅途中買的工藝品,象征著吉瑞和幸福的繡毯,她很喜歡。


    晏暮青沒有給她禮物,她也不奢望,甚至根本沒想到這回事,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不過生日的人,今天能陪她在許家過生日已經難得了。


    就連馮嬸也給她禮物了呢,一個小小金墜子,很可愛的花形。


    她一路擺弄著這些小禮品,研究繡毯上的花紋,思考著回去以後繡毯掛哪裏,很是忙碌,也忽略了身邊的人。


    一回到晏家,她就把繡毯掛到牆上去了,是她在車上就想好的位置。


    可是突然一想,這是晏家,是他的家呢,還是要問一問他吧?


    所以,她老老實實等他洗澡出來。


    同時,把其它兩件收好。


    對了,還有暖暖!每年暖暖都會祝福她的呀!她把手機拿出來一看,暖暖人倒是在線,可是,卻沒有給她留言……


    算了,沒有誰主動腆著臉去要祝福的!暖暖最近忙,忘記實屬正常,她自己不都忘記了嗎?


    而晏暮青此時從浴室出來了,她指著牆上的繡毯問,“我把這個掛這裏可以嗎?”


    他看了一眼,“可以。”


    “謝謝!”她等的就是這兩個字,等到之後,捧著衣服也進浴室洗澡去了。


    這樣一個夜晚,跟平常並沒有什麽不同。


    她以為,等她出來的時候晏暮青一定進書房了,而她,則要繼續畫她的畫,沒想到,晏暮青居然赫然坐在小沙發上,指間夾了一隻雪茄,正在看報紙。


    “你……”她說了一個字,然後覺得說什麽都是廢話,比如:你怎麽在這裏?你怎麽還沒睡?這類的話有意義嗎?所以,她不說了。


    他的目光卻被她這個字吸引,投射在她身上,輕輕一句,“去把頭發吹幹。”


    “不了,待會兒它自己會幹的!”她不喜歡吹頭發,那是一件很需要耐心的事,畫畫就已經是她這輩子唯一一件可以耗費耐心去做的事了,其它的,就能偷懶則偷懶了。


    “快去!”他重複了一遍。


    她用毛巾亂七八糟把頭發揉了一通,算是表達不滿,不過,最後還是返回去,胡亂吹了一通,吹到辦幹,出來了。


    這一回,他站在窗口,聽見聲音轉過身來,隔著幾米的距離,問她,“今天開心嗎?”


    她點頭,如果沒有剛才他逼她吹頭發,今天可就一點瑕疵也沒有了。


    他邁步走了過來,在她麵前站定。


    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有些緊張,下意識地往後退。


    他伸出手來,一下一下的,用手輕輕梳理著她半幹的長發,“南兒,今天還有一件事……”


    “什……什麽啊?”她全身立刻繃緊了,警報拉響,甚至在想,他們之間已經很久沒有那個了,那天在健身房就鬧得她沒法安寧,那今天如果他要的話,她是該拒絕還是接受啊?如果就這麽接受了會不會沒有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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