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略一頓,粗聲粗氣說了聲,“南兒!”那語氣,那眼神,仿佛在說,為什麽這時要問這個問題?


    說完,便想進一步動作。


    她卻固執地將他再度一擋,“說名字!我的名字!”


    “許自南!”


    三個字,帶著不滿的急切。語畢,突然如其來的痛讓她再也沒法去想其它的了。


    他並沒有喝醉,當然知道她是許自南,或許,她隻是想讓他記住,這一晚,這個辛卯年的中秋,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許自南……


    應該跟感情無關吧,就好像,一個項目,明明她是最大功臣,哪有讓別人去居功的理?


    她終於真正地成為了晏夫人,在結婚這麽久以後,在這黑夜裏,和他的身體緊密相融。


    可是,畢竟已經隔了這麽久啊……


    很多事情,不去想,就不會有煩惱。所以,什麽都不想吧,放任自己在暴風雨後的寧靜裏蜷成一隻貓兒,避於他港灣,任他的手輕輕撫著自己的發和膚,彼此的氣息,在呼吸間交融,微閉了眼,好似棲於泊岸的小舟之上,和風送暖,水波搖曳,讓人昏昏欲眠。


    迷蒙中想起一件事來,問他,“幾點了?”


    “三點多。”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透著些許慵懶的意味,也有著她從未感覺到過的饜足。


    她的關注點卻不在他聲音上,隻在那默默計算,腦袋有些暈,算不清楚,末了,問,“我們是幾點開始的?”


    “……”這個問題,讓晏暮青的回答緩了一緩,然後才告訴她,“十一點。”


    她歎了聲,“果然是……”


    她是在想,她算不算把自己當生日禮物送給他了?至少他們開始的時候,時間還沒過零點。


    可是,他完全跟她的思路不在一個頻道上,聽她一句“果然是”,思索了一會兒,臉色有些黑,幸好光線也黑,看不出來。


    “果然是什麽?”他追問。


    她當然不好意思說,她把自己變成了個禮物,支吾了一會兒,胡亂應付,“沒什麽,我……我就算算時間……”然後傻兮兮地笑了聲,“嗬嗬,時間過得真快……”


    她完全沒去想這樣的話裏有怎樣深層的意思,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晏暮青的手臂一緊,“你的意思是……嫌太快了?”


    “啊?”她被這句話從渾渾噩噩的狀態嚇醒,“不是!絕沒有這個意思!”


    “我們睡覺了吧!真的睡覺!真正的睡覺!明天你還要去公司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安撫起了作用,他真的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


    空氣裏因她一句胡言亂語而起的小小悸動漸漸平息下去,貼在他胸膛上,昏昏欲睡的感覺重新回來,她打了個嗬欠,閉上眼。


    這一次,夜,是真正的來臨了。


    這一晚,她睡得極好,當然了,體力透支之後的睡眠能不好嗎?幾乎一夜無夢睡到自然醒。


    很難得的,她醒來的時候竟然還在他胸口趴著,這是幾點了?他不去公司了嗎?


    她探出一隻手臂去拿手機,想看看時間,卻聽頭頂傳來他的聲音,“十點了,不用看了。”


    “……”又被他知道了……原來他已經醒來了。“你今天還休息?”


    他低頭看著她,如瓷如緞的雪白手臂橫於被單上,隱隱露出削肩雪胸一抹,聲音有些飄,“晚點去。”


    她頗覺詫異,看了他一眼,“很奇怪啊……”


    一個在蜜月旅行時都抱著筆記本不停工作的人,居然允許自己遲到?


    他認真地看著她,忽然問,“還疼不疼?”


    她一怔之下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意思,臉頓時紅透,拚命搖頭。


    同時,也發現他肩膀上紅紅的一圈牙印,已經滲了血,不由又有些難為情,這麽一口咬下去,他當時也沒吭聲,他的肉是鐵做的嗎?


    良久,他都沒有再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在她準備問他幾點起床的時候,他終於再次開口,“南兒,以後……我還是會對你好的。”


    心,就像一個飄飄忽忽的彩色氣球,在雲間穿梭時忽然被什麽東西紮破,直直地墜落到地麵來……


    他曾經說,以為她喜歡他的溫柔,所以才對她好。而她卻警告他,不要再對她好了,她會覺得累。


    於是,從此他冷漠以待,曾經一個月不聯係她,也從不關心她母親的身體,即便她回到晏家,他也是宿了書房。


    可在她覺得相敬如冰也不失一種自在的相處方式並習慣了它的時候,他突然違規出牌,把她變成了實質上的晏夫人,然後對她說,他會繼續對她好。


    所以,如果沒有昨晚的事,他們其實還是一對冰人?


    所有的,他對她的好,都隻源於晏先生作為丈夫的責任,從前是,現在也是……


    難怪說,他的確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


    心底嗬嗬笑了一聲,有些冷,有些嘲諷。不過,昨晚好像跟自己說過,很多事,不去想,就不會煩惱對不對?她已經是晏夫人,而且已經成為他的人,他再一次提出要對自己好,其實丈夫對妻子好也是應該的是不是?那麽,就理所當然享受他的好吧,什麽也別多想。


    她點點頭,“好啊!”


    他摸了摸她的頭,表示對她這個回答很滿意。


    “可是你要怎麽對我好?”她下巴擱在他胸口的心窩子上,問。


    “你說呢?你想要我做什麽?”大概是她下巴磕得他胸口不舒服,他動了動,讓她挪了挪位置。


    “嗯……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沒談過戀愛,也沒誰追過我。”後麵的潛台詞是,你是大叔,你閱曆豐富,你不知道啊?


    晏暮青想了想,“嗯”了一聲。


    嗯?到底要表達什麽意思?


    說著話,常田的電話就來了,晏暮青皺著眉,接了,常田在那邊火急火燎,“老板,你還沒來?就等你了。”


    “馬上來,準備車來接我。”晏暮青報出了渡輪碼頭的地址,“還有,準備一套衣服。”


    三言兩語把常田打發了,他才來摸她的頭,“你在這兒再休息半天,我要去公司了,等會兒你看是在等我來接你,還是你自己坐渡輪回去。”


    “嗯。”她也學他。


    “我現在叫早餐,你要睡覺的話,吃完再睡。”他起床了,身上什麽都沒掛,就這麽掀開被子出去了。


    許自南覺得自己還是很有自控能力的,居然沒有尖叫,隻是默默蒙上了眼睛,然後腦子裏各種畫麵,就是昨晚某個東西在自己身體裏堅硬如鐵,衝鋒陷陣……


    原來,它是這樣子的……


    他的效率一向很快,她的思維還在跟那個東西搏鬥,他已經穿戴好,準備出去了。


    “我走了!”他說了一聲,沒等她放開蒙在眼睛上的手,就離開了房間。


    當他乘坐渡輪到達對岸的時候,常田已經在等候了。


    常田一臉欠揍的笑,“喲,從對岸來啊?昨晚跟嫂子……共度好時光?”


    晏暮青沉默。


    常田繞著看了他一圈,“還要衣服?這衣服果然戰果累累……”


    也隻是皺了一些而已!晏暮青還是不理他。


    上了車,晏暮青卻突然問他,“常田,你有女人嗎?”


    常田差點噴出來,“我說大哥,什麽意思啊?不是說好不管對方私生活的嗎?”


    司機是阿百,常田叫來的,聽了這話從反光鏡裏看了他倆一眼。


    呃,這話有什麽怪異嗎?常田覺得自己資質突然之間魯鈍起來了。


    晏暮青根本不管他的抗議,“有沒有?”


    常田叫屈,“冤枉啊老板,為什麽單單找我來問?我有沒有女人跟業績也沒關係啊!”


    “少廢話!再不說扣獎金!”


    “有!”常田馬上一個字,幹脆果斷利落。


    “嗯……你是怎麽追來的?”他又問。


    “其實……我是曾經有……”常田又補充道,“我這都一把年紀了,能沒有過女人嗎?”


    “說重點!”某人已經不耐煩了。


    常田隻好道,“我想想啊,追第一個姑娘時,我高二,沒有錢,我買了一堆蠟燭,在地上擺成一個心形……第二次,是大一,我在姑娘宿舍底下彈吉他,彈了大半宿……”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當然不會說被人從樓上潑了一盆水的事……


    晏暮青麵無表情地聽著,最後總結性地問了他一句:“我不認識你那會兒,你是不是智障?”


    常田表情頓時僵住,原本還要繼續說下去的,閉了嘴。


    他居然被嫌棄了?居然被一個千年冰人嫌棄了?


    “那你追個我看看?”他不服氣地擠兌。


    “沒追!已經有一個在我家裏了!”某人說話,一貫的霸氣直接。


    常田被噎得無話可說,眼前這個沒追的人,已經抱了一個在家裏了,他這個情史豐富的,卻還是孤單單一個人。


    “那你還問我?在嫂子那裏吃憋了吧?不讓你上床?”常田惡意地故意問。


    晏暮青揚了揚眉,想起昨晚的四個小時,她柔軟溫順地像隻小兔子一樣,不讓他上床?笑話!


    常田在他高冷得不可一世的表情裏再度吃癟,人家昨晚才風花雪月過呢,哼哼。


    他哼了半天,神情變得嚴肅,“老板,難道……你真的愛上她了?”


    晏暮青眼神微微一跳,麵目沉靜,什麽也看不出來。


    前座開車的阿百,不自覺往鏡子裏一看,也沒看出老板那張永遠平靜的臉上有任何異狀,更沒有聽到老板的回答。


    到公司以後,晏暮青進了自己辦公室換衣服,換好後,把口袋裏的東西往外掏,掏出來的是一張畫,她昨晚畫的。


    耳邊回想起常田剛才的問句:你真的愛上她了?


    他將畫置於桌上,拿起文件準備去會議室,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住了,拿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


    那邊傳來許自南溫軟的一聲“喂”。


    “是我。”他說。


    “我知道……”


    “起來了嗎?早餐吃了嗎?”


    “嗯,剛吃過。酒店的早餐好難吃。”她懶懶的聲音抱怨著。


    他眼前自動浮現一副畫,她一邊皺著眉,一邊捏著鼻子逼著自己吃早餐……“今天就不用去畫廊了,休息下,出去吃點好吃的。”


    “嗯,我看看再說吧。”


    “南兒……”他欲言又止。


    “什麽?”


    “嗯……你怎麽看一個男人沒事兒買一堆蠟燭擺個心形,或者在一個女人窗戶底下唱半宿歌這種事?”他說話難得這麽不利索。


    那邊的許自南一聽,想也沒想,“他有病啊?!”


    晏暮青在另一端放下心來,到底是他的晏夫人,世界觀跟他一樣,看來有問題的不是他,是常田……


    “我開會去了。”說完電話一掛,開門往會議室而去。


    許自南懶洋洋地賴在沙發上,睡覺的地點從床上轉移到這裏,話說昨晚那一場戰役,她真的精疲力竭,原本果真是打算在酒店再睡一天的,被晏暮青這個電話一吵,幹脆不睡了,決定去畫廊看看。


    等她慢悠悠來到畫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笑笑正在接待一位女客人。


    看年紀應該在25-30之間,打扮得體,清純雅致。


    笑笑見了她,道,“我們老板來了,您跟我們老板說吧。”


    那女子轉過身來,向許自南伸出右手,“您好,我想在您這買一批畫,您能幫我參考一下嗎?”


    “好的,您這邊請,我們坐下來談,笑笑,倒茶。不知道您更偏好哪一種風格的畫?”她把女子帶到雅座。


    女子卻謙虛的一笑,“其實我對畫真的不懂,我是因為要結婚了,需要在新房裏購置一套畫。”


    “那裝修風格是怎樣的呢?”許自南笑著問。


    “比較偏歐式。”女子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先婚密愛,總裁霸寵小嬌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吉祥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吉祥夜並收藏先婚密愛,總裁霸寵小嬌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