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張景文腦子裏突然閃過蔣文旭家裏清空了書的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驚起一身薄薄的冷汗:“文旭,我去你家找你,不管你現在在哪兒,馬上回去!”


    蔣文旭心裏那種詭異的不詳的預感狠狠衝他撲過來,他站起身時甚至感覺到腿軟,知道有些事到了麵對的時候,但又說不出的哪裏不對,身體裏每個細胞都衝他叫囂,它們在尖叫——你不要回去!


    蔣文旭到家的時候景文已經在外麵等了,身上隻是一件薄薄的羊絨毛衫,看樣子是很著急過來的。


    “你怎麽才回來?”張景文皺眉。


    蔣文旭掏出鑰匙開門:“你又想起什麽了?”


    張景文沒理他,徑自快步走進書房,那些瓶子竟然還在。賀知書沒有把它們拿走。


    景文一個一個瓶子看過去,有的特效藥拆了包裝真的很難認出來,他本來就不是和艾子瑜相同的專業,看那些花花綠綠的藥片確實很費力。


    本來想帶走幾種去做個藥檢,但看到緊裏麵的一瓶藥品的時候張景文瞳孔猛地一縮,他伸手把那瓶子拿過來把藥倒了兩粒在手上看仔細了,他再不濟這藥也是認識的,硫鳥嘌呤片,治血癌的特效藥。上次匆忙,竟沒有看清楚。


    蔣文旭在他背後默默的站著。張景文緩緩回頭,看他的眼神有同情,有憤怒,也有那麽一些在蔣文旭看來又費解又心慌的哀傷。


    張景文想到上次賀知書的蒼白消瘦,想到他的凝血障礙,想到前幾年他常到蔣文旭家蹭飯時賀知書溫柔的眼神和笑臉。景文搖搖頭,輕笑:“我真後悔第一次看到你身邊跟了好看的男孩子的時候沒有一巴掌把你這個冷心冷情的東西打醒。”


    蔣文旭的心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揪了一把,他上前幾步,語氣沒有惱怒,單純的問詢:“怎麽了?”


    “你愛賀知書嗎?”


    “當然。”蔣文旭回答的毫不猶豫。


    張景文突然衝上去狠狠給了他一拳,牙緊緊咬起來,最近幾年已經很少有事能逼他發這麽大火了:“你愛他?你愛個屁!你愛他你出去鬼混!你愛他看不出他的身體和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你愛他你就能對他動手逞欲強暴!”


    蔣文旭無法反駁,但被張景文突然的動手和指責惹惱,失控的時候智商為零:“我們家的事你懂什麽?!我就是玩玩,又不是不要他了!”


    “蔣文旭!你真他媽無恥!”張景文不動了,語氣平緩下來,又冷又嘲諷:“你出去玩玩的時候他可能正在骨髓穿刺疼的起身都起不了。你懷疑他和醫生不明不白的時候他可能才做完化療勉強回家。那天你對他動手之後裝的一派悔恨深情,那你知不知道他意識都不清醒了也不肯脫上衣是不是因為胳膊上都是針孔和青紫!”


    蔣文旭已察覺到事情開始朝不可控的地步狂奔而去,一陣寒意從頭頂瞬間凍到腳底。他愣在那兒,先前強撐的色厲內荏都沒了,闖禍的小孩一樣手足無措:“…你…你說什麽呢?”


    景文冷笑,眼角卻有一點晶瑩的痕跡:“這次賀知書不要你了。”沒有拿藥,走的頭也不回。


    “他到底怎麽了!”蔣文旭猛的喝了一聲,可他的聲線卻是恐懼到極點的顫抖。


    “血癌…不知道已經多久。”


    “你別跟我鬧了,我最近可沒惹你吧。行了行了,就算知書不在隨禮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份兒。”蔣文旭語氣軟下來,故作輕鬆的笑:“我知道錯了,我很對不起他,我會改,你不要拿這些嚇唬我。”


    蔣文旭就像一個溺水掙紮的人,眼巴巴的盯著景文手裏那根救命的稻草,仿佛隻要張景文能承認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就能有一線生機。


    “你看到過他流鼻血嗎?看到過他懨懨的什麽都吃不下嗎?看過他成日低燒精神倦怠嗎?現在不敢承認了?會裝傻了?你自己能騙得了自己嗎?”


    簡直,字字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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