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裏糊塗的,倆人算是開始約會了。


    宋居寒很忙,常常找不到人,何故發過去的信息,十條有八條石沉大海,何故倒不計較這些,隻是每天都抓心撓肺地想見宋居寒,可交往了一個月,也隻匆匆見了一麵。


    漸漸地,連馮崢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兒,便問他怎麽了,最近經常走神。


    宋居寒特別叮囑過,不能告訴任何人,他是明星,自然忌諱這些,何故隻好瞞著:“改論文、準備答辯,太忙了。”


    “你準備那麽充分,沒問題的,要不要我找人幫幫你?”


    何故笑笑:“不用了,我自己能完成。”


    “你也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了,這周我們去釣魚吧,朋友推薦了一個好地方,山清水秀的。”


    “算了,本來時間就緊,現在哪兒敢出去玩兒啊,等我答辯完再說吧。”


    馮崢有點失望:“咱們都好長時間沒出去了。”他突然伸出手,捏了捏何故的臉,撒嬌道,“我朋友本來就少,你還不陪我。”


    何故笑了:“你朋友還少?上次你過生日,去了五六十人呢。”


    “算了吧,那些人算什麽朋友。我真當朋友的,也就那麽幾個,結果一個個的都跑國外念書去了,國外有什麽好啊,我一點兒都不想去。”


    何故無奈道:“馮大公子,你這話說的可真氣人。”


    馮崢露出大大的笑容:“不管,你這周至少要陪我去看場電影,我喜歡你陪我。”


    “行,周六?”


    “好,到時候再帶你去吃個好吃的。”


    見不到宋居寒的日子,何故隻能拚命幹活,他不希望宋居寒有時間的時候,他卻沒時間。


    戀愛是難以想象的美好,恨不能每天每分每秒都和他在一起,隻要看到他就會心花齊放,看不到就茶飯不香,夜裏會因為想著他的一言一笑而輾轉難眠,會想盡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好。


    何故從高中起就一個人生活,他母親負擔他大學畢業之前的所有開支,錢不多不少,吃喝綽綽有餘,但也沒有太多額外的可支配,幸好他對物質要求不高,生活費一向花不完,還一直領獎學金,再加上打工、實習的工資,幾年下來也存了幾萬塊錢。現在,他人生中第一次產生了打扮自己一下的想法。


    他這個人性格便是不怎麽把錢放在心上,以前頭發長了都是十五塊錢洗剪吹搞定,這回花五百塊修個頭發也並不覺得心疼,剪完頭發,又去商場買了幾套衣服和鞋。


    整個人從頭到腳煥然一新後,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確實好看了不少,也許……這樣站在宋居寒身邊,就不會太突兀了吧。


    周六下午,何故應約去跟馮崢看電影。


    倆人一碰麵,馮崢就眼前一亮:“何故,你換了發型一下子帥了不少啊。”


    何故聽著很高興:“真的嗎?”


    “真的啊,比之前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看著精神多了,在哪兒剪的?”


    “在聚星剪的。”


    “怪不得,聚星的手藝確實好。”馮崢疑惑道,“哎,你怎麽舍得花錢去聚星剪頭發?”


    何故摸了摸頭發:“嗯,快畢業了嘛,以後就不是學生了,就想換個發型。”


    馮崢忍不住笑:“何故你出息了啊,你居然也會在乎發型,這衣服不會也是新買的吧?”


    “啊,是啊,我衣服都穿了好幾年了,上班總得有幾套新衣服吧。”


    馮崢笑得直抖,他攀住何故的肩膀,輕輕用腦袋頂了頂他的腦袋,小聲說:“怎麽辦,你變帥了我都不適應了。”


    何故慢慢把他的胳膊拿了下來:“開場時間快到了吧,咱們趕緊進去吧。”


    馮崢怔了怔:“哦,走吧。”


    他們看的是個科幻片,中途有一段背景音特別安靜,何故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回蕩在放映廳裏,格外刺耳。何故趕緊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宋居寒。他毫不猶豫地站起身,走出去接電話:“喂,居寒。”


    “何故,幹什麽呢?”電話那頭傳來宋居寒懶得仿佛沒骨頭的聲音。


    “我在看電影。”


    “看電影?跟誰呀。”


    “跟馮崢。”


    宋居寒沉默了一下,何故心裏有些緊張,這倆人不太對付他是知道的……


    宋居寒慢騰騰地說:“你跟他看電影,我會吃醋的。”


    何故鬆了口氣,笑道:“你有什麽可吃醋的,我隻是和朋友看個電影。”


    “我已經吃醋了,我今天休息,你來我家吧。”


    “現在?電影還沒放完呢,我答應了馮崢陪他吃飯。”


    “我難得休息一天,難道你不想見我?”


    “當然想啊,可是……”何故很是猶豫,早知道今天宋居寒會有空,他應該老實呆在家改論文的。


    “沒什麽可是的,你現在過來。”宋居寒的口氣有些霸道。


    “居寒,我真的很想見你,但我這樣爽約不太好……”


    宋居寒沉聲道:“你不會是喜歡馮崢吧?”


    何故急道:“當然沒有。”


    “既然沒有,你猶豫什麽?朋友之間偶爾爽約算的了什麽,何故,現在過來,不然我要生氣了。”


    何故歎了口氣,他感覺到宋居寒真的有點生氣了,雖然他沒理,可也不想為這點事和宋居寒鬧別扭,於是隻好道:“那你等等我,我盡快過去。”


    宋居寒這才發出帶著笑意的聲音:“嗯,快點。”


    何故貓著腰跑回座位。


    馮崢道:“怎麽了?誰打電話?”


    “我導師找我,我得現在回趟學校。”他又對馮崢撒謊又爽約,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


    “這麽急?”馮崢皺起眉,“電影還沒放完呢。”


    “不好意思啊馮崢,下次我一定給你補上。”


    馮崢不太高興,但也沒辦法,“那你見完導師過來跟我吃飯吧。”


    “估計晚上要請導師吃飯了。”


    馮崢撇撇嘴:“你這段時間成天忙論文,咱們都好久沒出來了。”


    “對不起啊馮崢,等我答辯完了請你吃飯。”


    “算了,我也不想看了,走吧。”馮崢很是掃興地站了起來。


    倆人一起走出了電影院。


    何故攔了一輛車,急急忙忙地走了。


    宋居寒住在市區的高級公寓,距電影院不遠,出租車二十分鍾就到了,何故快步往宋居寒家趕去。


    坐電梯的時候,何故對著鏡子捯飭了半天頭發和衣服,心裏雀躍不已。


    門鈴響了兩聲,何故聽到一陣腳步聲,下一刻,房門被打開了,何故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心裏湧上一股巨大的喜悅。他上去摟住宋居寒,重重吻住了那綿軟的唇瓣。


    宋居寒怔了一下,隨後抱住了他的腰,熱情地回應。


    倆人親得很是纏---綿,足足半分鍾才分開,何故喘著氣說:“你知道我多想你了吧。”


    宋居寒笑了:“知道了。”他摸著何故的頭發,“換發型了?很好看。”


    何故心想,這錢花得太值了。


    宋居寒把他拽進了門:“來,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啊,什麽禮物?”


    宋居寒指著地板上放著的十幾個禮品袋:“我最近代言的服裝品牌給我送了新一季的衣服來,我特意多要了一份你的尺寸。”


    何故忙道:“這衣服太貴了,不適合我穿。”


    “有什麽不適合的,是人穿衣服,又不是衣服穿人。”


    “我現在還是實習生,真的不適合。”


    宋居寒揉著他的耳垂:“可是你不要,我會很失望的。”


    何故躊躇地看著衣服,又看看宋居寒。


    宋居寒勾著他的肩膀:“收下吧,我偶爾也要穿這些衣服出去宣傳,我們可以穿情侶裝了,你不高興嗎?”


    何故想象了一下倆人穿著情侶裝的畫麵,雖然他們恐怕沒有機會穿一樣的衣服站在一起,但那畫麵卻很是令他向往,他笑道:“那就謝謝了,但我來得急,都沒給你準備什麽……”


    “你就是我的禮物。”宋居寒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何故忍不住嘴角上揚。


    “你和馮崢今天看了什麽電影?”


    “一個科幻片,還不錯。”


    “沒看完是吧?沒關係,等出了藍光來我家看。”宋居寒家裏有個一整麵牆大的家庭影院。


    “沒事。”何故不好意思地小聲說,“我更想看你。”


    宋居寒笑道:“想不想聽我在寫的歌?”


    “好啊。”


    宋居寒把何故領進臥室,他雙腿交疊坐在地毯上,抱著吉他靠著床沿,朝何故微微一笑。


    何故靜靜地看著他,心髒暖烘烘的,嘴角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宋居寒修長的手指撥弄起吉他弦,用那慵懶中略帶沙啞的嗓音低沉婉轉地唱起了一首英文歌。沒有經過後期處理的聲音,少了幾分圓滑的修飾,不似音像製品中聽得那般完美,但卻保留了那聲音帶給人的最原始最純粹的震撼。


    宋居寒閉著眼睛,唱得入迷,何故看著宋居寒,聽得入迷。


    宋居寒的笑容勾魂、眼睛勾魂、就連聲音也勾魂,他就像蠱惑人心的撒旦,輕易就能將千萬人迷得神魂顛倒。


    何故在那一瞬間感到了恐懼,他就跟每個陷入感情的人一樣,開始患得患失,無法克製地去想宋居寒為什麽會和他在一起,有一天會不會離開他。


    直到宋居寒一首歌唱完,何故都還沒回過神來,宋居寒伸出長腿踹了踹他:“何故?”


    “啊?”何故如夢初醒。


    “怎麽樣,好聽嗎?”


    “好聽,太好聽了。”


    “有什麽意見?”


    “我是外行,提不了什麽意見。”


    宋居寒隨性地撥彈著吉他:“有時候外行才能給出讓人意外的意見呢,你隨便說說就行。”


    “呃……”何故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什麽意見。


    宋居寒哈哈笑了起來:“算了,不難為你了。”他拍拍身邊的地毯,“來,坐過來。”


    何故挨著宋居寒坐下了。


    “唱歌給你聽,想聽什麽?”


    “你上個月新發的單曲。”


    “好。”宋居寒清了清嗓子,彈著吉他唱了起來。


    何故靠著他的肩膀,閉上眼睛,感受著那撩人的嗓音聲聲入耳,整個人好像飛起來了一般。


    怎麽會這麽幸福,怎麽會這麽甜蜜,如果這一刻能到地老天荒該有多好。


    宋居寒唱了一首又一首,何故聽醉了,以至於不知道宋居寒是何時放下的吉他,何時將他壓倒在地毯上,當他從熱--吻中回過神來,倆人已經赤--身纏綿。


    何故慌到大腦一片空白,卻沒有抗拒,任憑宋居寒在他身上點著火,即便是那從未嚐過的痛,也沒有讓他想要和宋居寒結合的念頭退卻半分。


    何故最後被那夾雜著快---感的疼痛折磨得暈了過去,而宋居寒那雙仿佛帶著魔性的雙眸,一直追隨進了他的夢裏。


    何故一覺起來,已是第二天。他清醒過來隻覺得渾身酸痛,尤其是那個地方,真是令人尷尬。他揉了揉太陽穴,整個人感覺天旋地轉,花了足足兩分鍾,才消化了昨晚發生的事。


    他輕歎了一聲,盡管肌---膚相親很舒服,但做這個也太他媽疼了吧。他當時也沒什麽一啊零啊的意識,隻覺得宋居寒有經驗,那麽就該是這樣了,但是和小電影裏放的實在不太一樣……


    他勉強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洗了個澡,洗漱幹淨之後,想去找宋居寒,但叫了兩聲,家裏顯然沒人。


    他給宋居寒打了兩遍電話,沒人接,他心裏有些失落,於是發了條信息告訴宋居寒他先回去了。臨走的時候,他看著宋居寒送他的那堆衣服,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上了。


    這些衣服在學校和公司他都不可能穿,見宋居寒的時候倒是用得上。


    回家之後,何故有些低燒,吞了兩片藥,就繼續趕論文了。


    直到黃昏時分,宋居寒才打了電話過來,說自己一早上起來趕通告去了,問他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沒事。”即便不舒服,何故一個男人也不會承認。


    宋居寒笑著說:“那就好,我也想陪著你啊。”


    何故心裏好受了不少,柔聲說:“你工作忙,也沒辦法。”


    “是啊,最近一直……”宋居寒正說著,電話裏突然傳來一個軟綿綿的女聲叫著他的名字。


    何故一怔。


    宋居寒道:“我這邊還有工作,先掛了,改天再聯係。”


    “哦,好……”何故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掐斷了。他拿著電話愣了半天,才默默放下,繼續改論文,可卻難以集中精神,低燒的腦子有些發懵,不停地胡思亂想,連他都說不清自己在想什麽。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何故猛然驚醒一般,睜大了眼睛,他被嚇了一跳。


    他深吸一口氣,起身去開門,馮崢提著兩個塑料袋、帶著大大的笑容出現在他麵前。


    “馮、馮崢,你怎麽來了?”


    “產權部的項目文件剛發到我郵箱,反正也是要我們兩個一起看的,我就幹脆帶過來跟你一起吃飯了。”馮皺了皺眉,“你怎麽看起來這麽累啊,生病了嗎?”


    “沒有,昨晚熬夜了而已。郵件我都還沒看,正改論文呢。”


    “你導師提了很多意見?”


    “沒有,是我自己不太滿意。”


    “啊,那他昨天叫你去幹什麽?”馮崢把塑料袋拎進了廚房,一邊卸貨一邊說。


    何故這才想起來昨天撒了謊,看來真是燒糊塗了,忙敷衍道:“他提了一些,我自己也有些想法。”


    馮崢走了過來:“何故,我感覺你不太對勁啊,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說著拿手探了探何故的額頭,“靠,這不發燒了嗎!”


    “沒事,度數不高。”


    馮崢怒了:“你有病啊……你是真的有病,要不要這麽拚啊,不是還有三個星期才答辯嗎,你都準備一年了,還差這麽幾天?現在趕緊給我休息去。”


    何故苦笑道:“沒什麽的。”


    “還沒事兒,走路都在晃了。”馮崢抱著他兩臂,將他推向了臥室。


    “馮崢,我真沒事兒。”


    “聽話,我去做飯,做好了叫你。”馮崢把何故推到在床上,硬塞進了被子裏。


    何故沾上床,發現自己真的很累,床上真舒服,頓時籲出一口氣:“好吧,那我歇一會兒,勞煩馮大公子做飯了。”


    馮崢笑道:“本來是買來讓你做的,現在你可有口福了,我爸媽都沒吃過幾次。”


    何故笑了。


    馮崢去忙活晚飯,何故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馮崢做好飯來叫他,天都黑了。


    馮崢把飯菜擺好,邀功地看著何故:“趕緊嚐嚐,我剛才去把藥也買了,吃完飯你再吃藥。”


    “好,賣相不錯啊。”何故頓時感覺真的餓了。


    “我想喝點啤酒,瓶起子呢?”


    “好像在電視櫃的抽屜裏。”


    馮崢去找瓶起子,卻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了一堆印著宋居寒的袋子,他拎起那些紙袋翻了翻,都是衣服。


    何故家不大,客廳和飯廳是連著的,何故一下子就看到了馮崢的舉動,他心裏一陣緊張,竟忘了把那些東西收起來了。


    馮崢轉過身,臉色有些難看:“別告訴我這是你買的。”


    “……是我買的。”


    “這些衣服隨便一件都好幾千,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大方?”


    何故抿了抿唇,感覺額上在冒虛汗。


    馮崢惱火地把袋子扔回沙發:“你就那麽喜歡宋居寒?為了他去花這種你平時根本不會花的錢?”


    何故感到很尷尬,他實在不想再從嘴裏說出更多謊言,隻好沉默。


    馮崢深吸一口氣:“你生病了,我懶得跟你吵,但你他媽這種行為真夠腦殘的,你以為自己是未成年少女啊還追星。”


    何故的語氣沉了下來:“馮崢,我花我的錢,又沒礙著你,不用過分了。”


    “你……”馮崢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


    何故又放軟了語氣:“好了,快過來吃飯吧,不然該涼了。”


    馮崢大概覺得自己為這事兒生氣也有些幼稚,拉不下臉來繼續賭氣,隻好過去吃飯,隻是低著頭不跟何故說話。


    何故感到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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