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終於到了大聖影城。


    這是他第一次來這個號稱“南有橫店,北有大聖”的電影拍攝基地,規模確實很驚人,儼然已經成了京城一個著名的旅遊景點,每天至少會有兩三部戲在這裏拍攝,吸引了很多遊客。


    何故停好車,給小鬆打了個電話,小鬆的聲音一聽就是忙瘋了,讓何故等等他。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看著一批批的遊客排著隊往裏進,其中有很多各路粉絲,穿著統一的服裝,舉著各式各樣的應援物品。


    真年輕,何故心想。


    這時,小鬆終於來了,他身上汗流浹背,見到何故特別不好意思,連連道歉:“何故哥,這是工作牌,你可以把車開進來了。”


    “我就不進去了,你把手機給他吧。”


    “啊,你不進去了?寒哥正拍廣告呢,你不看看嗎?”


    “也沒什麽好看的,我一個外行去了影響你們工作。”


    “不會的,其實挺好玩兒的,去看看吧。”


    何故覺得有些奇怪,小鬆為什麽堅持讓他去看?


    小鬆也意識到自己殷勤的有點過頭,他尷尬地說:“你跟寒哥吵架了吧?寒哥今天心情挺不好的,你要不進去哄哄他,不然……我們工作也不好做……”


    “我不會哄人。”何故很實在地說:“而且我們沒吵架。”他怎麽可能和宋居寒吵架,頂個兩句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小鬆失望地歎了口氣:“那你開車小心。”


    “嗯,辛苦了。”何故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上車了。


    其實他很想見宋居寒,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在宋居寒又忙心情又不好的時候見麵,多半是更觸黴頭,不如等宋居寒消氣了,大概就會來找他了。


    車開出去沒多久,他電話響了,是小鬆打來的,他一接通,就聽小鬆壓低聲音,為難地說:“何故哥,寒哥發火了,讓你回來。”


    “發火了?”何故實在不理解宋居寒的邏輯,他無奈道:“好吧。”


    他在前麵掉了個頭,可這時候正碰上下班高峰期,開始大堵車,車子龜速地挪。十分鍾後,小鬆打電話來催,二十分鍾後,又來催,聲音已經是快急哭了。


    何故也很著急,但他又不能飛過去。


    七八公裏的路程,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又開回了影城。小鬆就在門口等著他,一見他就像見了救星,生怕他反悔似的竄上他的車:“哥你往裏開,我給你指路。”


    保安看過工作牌後給他們放行,倆人順著跟遊客截然不同的一條路進了影城。


    何故看了氣喘籲籲的小鬆一眼,安慰道:“你別著急,居寒就那脾氣,他怎麽了?”


    小鬆哭喪著臉:“不知道啊,寒哥經常莫名其妙發脾氣的,這回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我說你把手機送到了人走了,他就生氣了。”


    何故也想不通,反正肯定不是因為宋居寒特別想見他就對了。


    車開到了一個民國風情街,倆人下了車,小鬆帶他往一個正在拍攝的大宅裏走去。


    走到休息室前,小鬆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寒哥,何故哥來了。”


    “嗯。”休息室裏傳來冷淡的聲音。


    推開門,就見宋居寒穿著一身*少將的製服,正站在鏡子前,讓造型師整理腰帶。那衣服為了追求體現身材的效果,刻意做得有些緊,裹在宋居寒身上,一分一毫的曲線都像是上帝雕鑿出來一般完美。宋居寒的母親是個曾經享譽世界的德裔混血超模,淨身高,宋居寒比她又高了十公分,腿長得逆天,他的長相和身材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世界上就是有這麽一些人,得天獨厚。


    宋居寒轉過臉來,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和高眉骨相映成彰,顯得五官格外深邃,他頭發全都梳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更加凸顯他高挺的鼻梁和刀削般的臉型,給人一種嚴謹神秘卻又隨時可能爆發的張力。


    “居寒。”何故衝他點了點頭。


    宋居寒道:“都出去,我休息一會兒。”


    造型師和化妝師聞言,全都出去了,小鬆也跟著退了出去,何故猶豫了一下,剛抬腳,宋居寒就瞪著他:“你留下。”


    何故關上門,走到他旁邊:“怎麽了,心情不好?”


    宋居寒摘下眼鏡隨手扔到一邊:“小鬆讓你進來,你為什麽不進來?”宋居寒因為睫毛太長,非常不喜歡戴眼鏡。


    “我怕影響你工作。”


    “放屁。”宋居寒捏著他的下巴:“你是想躲著我吧?”


    “我躲著你幹什麽。”


    宋居寒冷笑一聲:“不就是因為我提了馮崢嗎,你好像還對他挺上心的。”


    “我們這麽多年都沒聯係過,這應該算不上上心。”


    “那你幹嘛為了他那麽反常。”


    何故想了想:“我覺得我不算反常。”


    宋居寒挑起眉:“你跟我抬杠是吧?”


    何故歎了口氣:“居寒,你想怎麽樣。”


    “別他媽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好像我無理取鬧似的。”宋居寒推開何故,差點把人推地上。


    何故整了整衣服,坐在了旁邊,靜靜地看著他。他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他隻是了解宋居寒,宋居寒心裏那股火無論是因何而起,隻要不發泄幹淨,肯定鬧得所有人雞犬不寧。


    宋居寒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腳把茶幾踹開了,朝著何故低吼道:“你他媽是個死人啊,說幾句好聽的不會啊,笑一笑不會啊,我花錢找個鴨都比你知情識趣,要你幹嗎呀!”


    何故心髒有些抽痛,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宋居寒越是這樣,他越是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繼續沉默。


    宋居寒氣得摔了好幾樣東西。


    何故遲疑了半天,才開口道:“居寒,是我錯了,你別生氣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宋居寒冷冷看了他半晌,道:“把褲--子脫了。”


    何故驚訝地看著他。這裏不過是個休息室,外麵全是人……


    “脫啊,你既然連哄人都不會,至少得學學怎麽讓人消氣吧。”


    何故猶豫了一下:“你把門鎖上。”


    宋居寒順手鎖上了門,抱胸看著他。


    何故麵無表情地把褲--子脫了。


    宋居寒大步走上來,將何故背對著自己按在沙發上,似乎是擔心弄皺了衣服,他隻是拉下了拉--鏈,不管不顧地橫衝直撞。


    一邊撞,宋居寒嘴裏也不幹不淨地說著:“當初你沒跟馮崢做過也挺可惜的,連個對比都沒有,不然我就能讓你知道,我連床--上--功夫都比他好。”


    何故咬著牙,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他額上全是汗,眼圈有些充血,疼痛和不適他都能忍,可那份羞--恥和屈--辱格外煎熬他的心。他在心裏說服自己,不要計較,他想要的是宋居寒的陪伴,那麽就得付出等額的代價,很公平。


    大概正是有這樣的覺悟,宋居寒一直沒和他斷。


    宋居寒在這方麵的需求比常人大很多,尤其是心情差或壓力大的時候,他不能抽煙喝酒,不能飆車旅遊,一切常人慣用的減壓方式,他都受到限製,所以他最常做的就是運動和做---愛。但他不濫---交,一是嫌髒,二是不想被利用,三是他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在圈子裏多年,他沒談過正式的戀愛,但有幾個固定的床---伴,何故是跟他時間最長的那個。


    說起來,當初如果沒有馮崢,也不至於挑起宋居寒的好勝心,非把他弄到手不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宋居寒睚眥必報、傲慢好勝的個性一點都沒變。


    宋居寒發泄完了,用紙巾擦了擦就整好了衣服。何故雙腿虛軟,癱在沙發上半天無法動彈。


    宋居寒見著何故狼狽的樣子,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捏了捏何故的臉蛋,露出惡意的笑容:“操--得你爽不爽?”


    何故微眯著眼睛看著他,沒有說話。


    “問你話呢。”


    “爽。”何故輕聲說。


    “真乖。”宋居寒俯下身,在何故的唇角落下一個很溫柔的吻,說出的話卻如惡魔之語:“我也很爽,我上過的哪一個都比你年輕漂亮,可沒幾個有你這裏銷---魂,你也算天賦異稟了。”


    何故閉上了眼睛,勉強想爬起來,腰部以下卻使不上力。


    宋居寒給他提上了褲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在這裏等我,晚上帶你吃好吃的。”宋居寒走到鏡子前,整了整衣服,還從喉嚨裏哼出婉轉地曲調,然後轉身開門走了。


    何故靠坐在沙發上,手指無力地拉上拉鏈,係上腰帶,這麽簡單的動作他喘了好幾口氣才完成。


    他有些失神地看著天花板,心裏空蕩蕩的,腦子裏也空蕩蕩的。


    他知道自己挺犯賤的,不過賤也沒礙著別人,他樂意罷了。而且他也賤不了幾年了,他快三十了,他想趁宋居寒膩歪之前,多享受一下和宋居寒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多積攢一些回憶,人一輩子就這麽短短幾十年,他不管別人怎麽活,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反正他不會為了什麽尊嚴違背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宋居寒,那就喜歡吧。


    他緩了半天,發軟的雙腿才好了一些,他去洗手間清理了一下,就在休息室安靜地等宋居寒。從昨天到今天,他已經累得不行了,等著等著就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門進來了,何故驚醒過來,腦子嗡嗡直響,迷糊地看著小鬆。


    “何故哥,你怎麽還在這兒?”小鬆驚訝地看著他。


    “居寒讓我等他。”


    小鬆尷尬地說:“寒哥早就走了呀,跟劇組的人吃飯去了,我留下來收拾東西的。”


    何故閉了閉眼睛,疲倦地說:“嗯,那我回去了。”


    “何故哥。”小鬆有些不忍:“寒哥下午太忙了,就……忙忘了,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何故哥……”小鬆歎道:“辛苦你了。”


    何故沒說什麽,拿上鑰匙就走了。


    他還不至於需要一個大男孩兒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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